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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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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洋平接到了任務,事發地點正是藤真的家。當他趕到現場時,看見的是藤真的屍體,橫躺於地上,他的旁邊,也有幾個墊背的。那幾個人,他認得,應該是三井的手下,毫無疑問,藤真是被人尋仇上門。屍體周圍,是用過的手槍,還有些射空的彈殼。地上,窗戶上,留有被子彈橫掃的痕跡。驗屍過程中,洋平的心在滴血,只有他自己聽的見。夯開藤真的身體,手就失去了力氣,小巧的檢測鏡,差點摔到地上去。藤真除了太陽穴上有個准確無誤的傷口之外,身體其他部位再無傷痕。最讓洋平揪心的,是藤真左手的無名指上,戴了一枚反著光兒的鉑金戒指、、、 、、、
無力的坐到了地上,洋平的淚順著腮頰流下。
“洋平、、、、你、、、你沒事吧?有粗略報告嗎?”藤真昔日的同事,也知道洋平和藤真關系很鐵,看到見慣生死的洋平流下淚水,也難免揪心。
“很、、、很明顯的槍傷、、、、根據傷口處的直徑和子彈深淺、、、可以判斷出,是被匪徒的槍擊中的。”的確是匪徒的槍,洋平沒有撒謊。
“也真難為藤真了、、、、”幾個警察看了看周圍躺在地上的屍首一直搖頭,“他這麼好的槍法,還是沒能逃過一節。”
洋平什麼也沒說,顫抖起身,提著工具箱,慢慢走出了藤真的家、、、作為一名法醫,他頭一次違規,趁人不備,破壞了現場。當然,這種輕微的破壞,別人是很難注意到的,他只是從藤真那裏拿走了一樣東西、、、、
又是一周,匆忙而逝,藤真的頭七已過。
雨,總是會在這樣的日子來人間走上一遭。站在帶著動人微笑的照片前,洋平沒有打傘,任雨澆透他全身上下。藤真的笑,在石碑上變的冰冷,凍結了洋平熾熱的心。
“藤真、、、”對著那張笑臉,洋平想說些什麼,卻在開口時聽不到任何聲音,這七天,他天天來這裏,來了,又一言不發,呆呆的看著照片,一坐就是一天,甚至連夜。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突然而至的聲音,打斷了正在哀思的人,洋平側頭,一個男人撐著傘,站在了他的身邊。“三井、、、、你沒死?”
來人笑笑,容顏蒼悴不少:“怎麼,很失望?”
“呵、、、、失望談不上。”洋平看著他,又看向墓碑,“藤真,你真傻!”
“他傻?”三井看上那笑容,心就沒來由的抽痛。那天,他中槍之後,被鐵男拽下了海,僥幸沒有死。所有人靠著一股腦的毅力和拼勁,艱難的死裏逃生。回去後,三井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鐵男封鎖了他還活著的消息,對外界放話,說三井死了。警察當然不信,卻在找尋半個月之後,無果而終。獵物一旦逃脫,再想緝捕又得大費周章,這點,警方很明白。不然,為何他們明明知道這幾個黑社會組織的頭目姓甚名誰,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上門將其一舉殲滅呢?
三井醒後,鐵男隱瞞了要殺藤真的消息。傷勢未好轉的他,大腦一片空白,也閉口不談藤真。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淡忘藤真的時候,卻看見他在第一時間知道藤真的死訊後,親手給了鐵男一槍,廢了他一條腿、、、、、、
“能玩弄我感情的人,他還是第一個!”難過歸難過,想想藤真是怎樣對他的,三井的心還是無法平靜,生死關頭,他還是放不下藤真。
“玩弄?”洋平淡然笑之,隨手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遞到了三井眼前,“這是你送的吧?”
三井接過,眼前一亮,那是事發之前的晚上,他向藤真求婚的戒指、、、、
“怎麼會在你身上?”
沒錯,洋平拿走了藤真手上的戒指。在他多方打聽之下,證實這枚戒指是三井為藤真特意訂做的。
“三井,你以為,藤真是怎麼死的?”
“怎麼、、、怎麼死的?”不是被自己手下殺害的嗎?
“你可能不知道,藤真從警校畢業的時候,是拿著校長親自給他制作的‘神槍手’牌匾踏入警界的。”洋平看著三井,他正一臉迷茫。 “從上學,到從業,他沒有射偏過一顆子彈。”
“你、、、、什麼意思?”
“我對警察撒了謊!”洋平歎口氣,“藤真根本不是被你的人殺死的,他、、、、是自殺的!”
“你說什麼、、、、”三井頓覺驚雷劈過,傘在手裏搖搖欲墜,落入風中。搖晃著洋平的肩,他不肯松手,激動的吼著,“不可能,不可能、、、他有什麼理由自殺、、、、”是啊,立功了,升官了,誰會去自殺?
“還能為什麼?”洋平幹笑道,“你現在拿著的戒指,是我從他手上偷摘下來的。我沒猜錯的話,他是在自殺前才戴上這戒指的。”
“撲通!”一聲,雙腿跪地,三井呆若木雞。洋平永遠都不會忘記,查出藤真自殺後的心情。鐵男派去的那些人,身中數搶,無一生還,都是死在藤真之前。既然人都死了,藤真為什麼會中槍?真相就是,他早有誓死之心,這些人的到來,正好給了他一個尋死的理由,開槍打死了那些人之後,他默默舉起了殺手的槍,對准自己的太陽穴扣下了扳機。藤真的遺容,看不出一絲痛苦,甚至面帶微笑、、、、身在另一個世界的他,也完全相,洋平,保護的了他警察的榮譽。
“你是說、、、他以為我死了,所以、、、、所以,才不想活下去、、、、”
“問你自己吧!”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告訴警察他是自殺的,為什麼你會違背職業守則去維護他的聲譽、、、、為什麼又告訴我這些、、、、、、”
“因為、、、、”洋平退後一步,淡淡的看過三井的背影,“因為,我也愛他!”
仰天長歎,淚水滑下。以後,天天來這裏的人,再也不是自己了、、、、、、
雨,瓢潑如瀑,打在身上,會擦痛皮膚。荒涼的墓地裏,傳出了一個男人的哀號、、、、、、、
尾聲
!翔在湘南海岸上空的海鷗,追逐著過路的雲彩,明知道這樣的追逐不會有任何結果,卻也孜孜不倦,樂在其中。
一幫嬉鬧的小朋友,正在放著風箏,不停的奔跑。很美的一副畫面,安詳,寧靜。隨著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嬉戲的小孩們,放下了手中的玩物,嬉笑著朝自行車的主人奔跑過去。
“流川叔叔、、、流川叔叔、、、、”
“你們好!”被喚做流川的人,將車停放,還是一張撲克臉,孩子們卻一點都不害怕。團團將他圍住,挨個要求抱抱。
“流川叔叔,你來晚了,魚兒都該回家吃飯了!”看看太陽,正是中午。流川微微一笑,將車上的漁具拿了下來,“他吃完飯就會回來。”
“流川叔叔,你為什麼從來沒有釣到過一條魚啊?”在單純的孩子們眼裏,流川看上去根本不是在釣魚。
流川蹲下,手摸過可愛的小臉,眼掃視過海面,微瀾蕩漾,暈出圈圈。抿抿嘴,他略帶傷感的說道:“他可能更喜歡大海。”
“喔!”孩子們不再詢問,每次看見流川眼中莫名的淚光,他們就會一哄而散,生怕自己闖禍。
流川起身,海風迎來,撩起他額前的劉海,青絲縷縷,劃過臉龐。
兩個月前,流川還是從醫院裏走了出來。由於藤真的死,被媒體大肆宣揚了出去,警界內部嚴厲批判了那個所謂的警司,斥責他們保護工作不到位。警方怕流川也死了,會引起民眾對警察辦事能力的懷疑。所以,醫院就采取強迫措施,給流川注射營養劑,他不吃飯、裝睡,那就逼著他活下去。
反正都是要活下去,流川還是習慣自己養活自己。出院之前,他就下定決心回到這裏,把退役的事情,全權交給了澤北。澤北知道,他沒有資格去挽留什麼,經過這件事兒之後,他才明白,仙道在流川心裏的位置,無人能替。澤北甚至恨仙道,為什麼要早早丟下流川而去,讓他自己度過孤獨的後半生、、、、、
回到神奈川,流川就養成了垂釣的習慣,風雨無阻,每天必來海邊報道。久而久之,這附近幼稚園的小朋友也都認識了他。每天吃過早飯之後,他就會騎車而來,在海邊一坐就是一天,中午的夥食是一瓶寶礦力,外加一個面包。習慣的養成就是手拿著魚竿,面沖大海,表面無情,心事無限!沒人知道 ,他的魚鉤兒上是從來不穿誘餌的,只等著魚兒自己上鉤。直到天邊挂起了夕陽,紅霞掩蓋了海平面,他才會收拾了漁具,騎車而去,走前,小朋友們都會跟他禮貌的說聲再見。
當然,流川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每日傍晚的這個時辰,趁著夕陽下山之前,學生離開之後,去到那個充滿回憶的小籃球場地。獨自拍打著籃球,反複進攻,防守,跳投,灌籃。仿佛,身前擋住自己的那個少年,又依稀可見、、、、
近日,神奈川的氣候總是不太穩定。下午的時候,一陣霧氣,又不打招呼的就來到了神奈川的大地上。流川來到籃球場時,霧氣正濃,已經看不太清楚籃筐。伸手,亦不見五指,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即使,深秋已過,隆冬來臨。
站在籃下,流川開始運球,反複幾次,他凝視著前方,霧氣突然變成了一張人臉,那人臉上帶著浪子般的微笑,似乎是對他發出的挑釁。流川帶球沖了出去,就在要接近籃筐的時候,突然停住,將球從那人□□傳過,接著趁他不備,將球又搶回了手裏,起身,飛躍進籃。一切,如那年夏天兩隊交鋒的重現。
“怎麼樣,仙道,你服了吧?”流川背對著幻想中的人,問了這樣一句,卻沒有聽到如期的回應。他不再說話,淩厲的眼神,瞬間變的失落。難過的閉上眼,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仙道、、、、、你這個騙子、、、、”淚,沖破了眼前的薄霧,流川長吸一口氣,心痛的感覺封鎖了咽喉,哽咽著,他緊緊抓住手裏的球,仿佛這樣,就抓住了思念。“你說過讓我相信你,你說過,你會回來、、、、、”
“你騙我!”狠狠的將球扔出,乓乓乓、、、、球順著地面滾遠、、、、失魂落魄的坐到地上,流川雙眼死直的盯著早已脫手的球。
直到,他看見一個彎曲的身影,慢慢的穿越霧靄,將球緩緩揀起,天,一下子就晴朗起來。
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近,帶著陽光笑容的男人,捧著球走到流川眼前。
溫柔的撫摩著剛哭過的臉,輕吻著拭去還堆積在眼角的淚珠,把呆在原地不能眨眼的人一把拖入懷中,深深擁住:
楓,我回來了!
夕陽高挂,彩霞為證,用我無悔的歸途,撫平你過往的憂傷、、、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