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为欢》时月荃

2、偶遇小唐僧

　　院子里有一株百年菩提树，挂满了祈愿符，树下有一张莲花桌和莲花石凳，颇有禅意。却见一个穿着月牙白衣裳的小女孩站在石凳上。
　　黎灼欢抬头看那些祈愿符在她的小脑袋上飘荡，认真地许了愿望，然后也把自己的祈愿符使劲往上一抛，看到写着她名字的祈愿符稳稳挂在高高的树杈上，满足地笑了。
　　她的愿望啊很简单，佛祖一定一定会答应的吧，佛祖该是比流星雨靠谱些。
　　这时，一个儒雅贵气的小公子，从廊下走了过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姑娘你这样有失礼数。”
　　黎灼欢刚站稳，转身一看，是个小孩儿，估量6、7岁，面容秀气，一双眼睛如湖水般清澈，小脑袋上梳着整齐的发髻，用一根苍蓝色丝带绑着，倒是和他身上这件苍蓝丝锦长袍很相配，应该是京城里的贵公子吧。
　　她打量完这小公子，却发现这小公子有点呆滞：“诶，你刚才说什么？”
　　“咳，我是说，姑娘你，站在石凳上，有些，有失礼数。”小公子回过神来，尴尬地移开视线，小脸微红地低声说道。
　　黎灼欢随意地掸了掸刚才踩过的石凳，坐了下来：“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过来和我说会话吧。”
　　黎灼欢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小公子，在寺中待了快三个月了，这后院、后山都被她逛了个遍，虽然她觉得和这兰若寺深有缘分，但是叫她静下来研究佛经、佛道，一个时辰还行，再多就难以为继了。恩，这小公子应该挺好玩的。
　　小公子明显对她的回答有些无语，但看对面姑娘笑容灿烂的样子，还是走了过来。
　　小公子刚坐下，黎灼欢就兴奋地往前一倾：“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公子被黎灼欢的热情吓了一跳，微微往后坐了些：“我叫刘羽溪，羽扇纶巾的羽，溪水的溪，今年7岁，此次是来兰若寺为祖母祈福的。”
　　“羽溪，好好听的名字，和你很相配呢，”都是这么清澈，“那你怎么一个人呀，这地方很大，你不会是贪玩迷路了吧？”黎灼欢坏笑地看着刘羽溪。
　　刘羽溪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又有些懊恼地说道：“母亲去还愿，让我在后殿等，我好奇便来后院走走，本只想看看，却被这景色迷住了，下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哈哈哈，别担心，这地方我熟，我送你回去。”黎灼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给了他一个保证的眼神。
　　刘羽溪笑了笑，“还不知道姑娘你的名字。”
　　“哦，我叫黎灼欢，黎明的黎，灼灼其华的灼，欢喜的欢。”
　　“灼欢……”阳光渗过菩提树洒在黎灼欢的笑脸上，月白长裳上绣着的几朵浅粉桃花，灼而不艳，刘羽溪觉得这名字和她也很相配。
　　“我是因为之前摔伤了脑袋，所以在这养伤的。”
　　刘羽溪立马站了起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黎灼欢：“那你刚才还做这么危险的事，没受伤吧。”
　　黎灼欢惊觉这小公子有当唐僧的潜质，站了起来，转了一圈给他看，“你看你看，一点事也没有，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觉得你脑袋受了伤，还是不要吹风比较好，你的侍女呢？”刘羽溪一脸不认同。
　　“我叫她去给我买好吃好的了。你别啰嗦啦，那点小病我早就好了，我先送你回去。”黎灼欢拉过刘羽溪的手臂就走。
　　“诶，灼欢，我其实不急的，我们可以慢慢走。”刘羽溪扯回自己的手。
　　“好吧，你是哪个后殿来着？是正殿的吗？”黎灼欢讪讪地收回手，古代人就是古板。
　　“是。”刘羽溪看着别处，又可疑地微红了脸。
　　那正殿离这还是挺远的，这小弟弟还真能走。黎灼欢一边抄着近路，一边和刘羽溪聊天，偶尔介绍下景致，感觉自己很有导游风范。
　　“羽溪，京城里最好吃的酒楼是哪家呀？”黎灼欢突然想到来此间一遭，不尝遍天下美食简直太可惜了。
　　等了半响没听到回答，黎灼欢侧头一看，发现刘羽溪落后她几步，正眼神迷惑地盯着远处。
　　黎灼欢走回去，看了眼他皱着清秀眉头的小脸，“怎么了？”转而看向他盯的方向，隔着假山和几棵绿竹，是个亭子，有一男一女，似乎抱在一起？
　　虽说古代男子早熟，但刘羽溪这么小的年纪看这种不太好吧，拉过他的手，“佛祖净地，非礼勿视啊。”
　　亭里的男女终于分开了，露出了伏在男子怀里的女子的脸，似乎和刘羽溪有些相似，“那是我母亲。”
　　耳边传来刘羽溪僵硬的声音。
　　黎灼欢感觉自己被噎到了。“那，那个，是…”黎灼欢有点问不出口。
　　刘羽溪移开视线，转头看了一眼黎灼欢，“那不是我父亲。”然后就默默往回走了。
　　那清澈如湖水的眼睛看似平静，但方才充满悲伤、失落的一眼简直如大海般深沉，黎灼欢突然有一种罪恶感，她不带他走这条路，也许就不会碰上这种事了，自己不会毁了一个孩子的童年吧。
　　黎灼欢追上那个瘦小而悲伤的背影，小心翼翼得开口：“羽溪，对不起啊。”
　　“灼欢，你道什么歉，不必担心，我没事的。”刘羽溪安慰似地向灼欢笑了笑。
　　黎灼欢内心：小弟弟，你还安慰我？？你这抗负荷能力也太强了吧。
　　黎灼欢坚定下，拍了拍刘羽溪的肩膀，说道：“羽溪你别难过，虽然你母亲做了这样的事，但她毕竟是你母亲，肯定是极疼爱你的，往后你也可以劝阻提醒下她，别再如此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刘羽溪低着头闷闷地说道。
　　黎灼欢拍他的手僵住，what？？？
　　“只是偶然听下人说起过，说母亲对父亲颇为冷淡，却每次从寺里回来就容光焕发，而母亲每每带我来祈福，都会支开我。此次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再也不敢小瞧小孩子了，这心细如发的，之前说迷路怕是因为想来捉奸吧。黎灼欢缩回手，尴尬地搓了搓。
　　“灼欢，让你见丑了，毕竟是我母亲，”刘羽溪侧过身，目带祈求，“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黎灼欢叹了口气，挽过他的手臂：“放心，我发誓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此事的。你也别太难过，好歹你此次来交了我这个好朋友，以后可以时常来找我玩，回到京城，我们也能时常约见，多好啊，而且以后有姐罩着你，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噗嗤，灼欢，你不是说你今年6岁吗，你应该叫我哥哥，还说要罩着我，你这小身板怕是连我也打不过。”刘羽溪好笑地看着这个神采奕奕的小女孩。
　　总算笑了，黎灼欢松了口气，“你别看我瘦，我力气可大着呢，改天我们比划比划，到时候后输了可别哭鼻子。”
　　“哭鼻子的应该是你吧，到时候肯定又耍赖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