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北然辞》chenn

5、来自大神的救赎

　　快到三月的末尾的时候，天气逐渐有了转暖的趋势。除了前两周忆辞忙着补作业开学初考试物理竞赛队的事忙的不可开交之外，接下来的三个星期，倒也算平淡幸福的过着。
　　平淡就是满足，没有什么能引起自己大波动情绪变化的事情，每天认真听课回家刷题，跟闺蜜吵闹调笑，去竞赛队训练，一切都还在忆辞的掌控中。忆辞在生物课上出神的想着，拄着脑袋，把头歪向左侧从窗户里照出来的阳光，被照的暖洋洋的，舒服的半眯着眼睛。
　　毕竟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上了一上午的课又到了饭点大家都又累又乏，丹阳也没坚持听多久课就转过头来跟忆辞聊起了天，两人聊着聊着，丹阳居然又问到了陈北然，偏要忆辞透露陈北然都在校队做了什么。
　　“陈北然……”，忆辞慢慢思索着，其实她在接下来的这些天，就见了陈北然三四次，每周一老师来讲课的时候，高二都会来，虽然不是为了听课，但是因为需要老师答疑基本会到齐，但是在接下来刘仁单不在的周三周五习题课，高二就随意每次来几个人都不一定了。陈北然作为学生会主席很忙，不是很经常能见到。说实话，忆辞心里也对陈北然本人也非常好奇，她也知道他不是自己想象那样高冷骄傲难以相处，但是肯定也未必像小姐妹们说的那样平易近人，她觉得大家都在陈北然画的一个圆外面，而他们所有人，都在圈外，圈内只有他自己。他对这个圈外的每个人都温和贴心，但是却对每个人，都没什么感情色彩，对每个人都一样，充满着距离感。
　　所以每次在竞赛班里的相遇，忆辞都表现的不失分寸恰到好处，上课打招呼，下课说再见，仅此而已。当然了，他在打完游戏后送自己回家的事情她也没有跟自己的两位闺蜜分享。
　　毕竟她觉得，在陈北然的心里，送她不过就是个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而已，跟扶个老奶奶过马路没什么差别。
　　“陈北然，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没怎么说过话。”忆辞摇了摇头，笑着跟丹阳说。
　　“什么情况，你们两个不是竞赛班同桌吗？为什么没说过话啊？”
　　“就各做各的题各听各的课啊，上课问好下课再见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你坐在大神身边啊！多少人哭着喊着的机会你都不抓住，坐了这么久眼看着两星期了，你还能上课问好下课各找各妈？你不应该找他妈妈叫妈妈叫婆婆了吗？”丹阳气的提高了声调，生物老师看了她们两人一眼，两个人一起噤了声。
　　“……“忆辞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个稍微好看一点的男孩子吗，至于吗，为什么一个个都跟被陈北然下药了一样。
　　然而，下午的周五集训，忆辞一走进班级，就看到了陈北然已经早早坐在了位子上，皱着眉头在纸上画画写写，在校服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显得整个人更加白皙，下颌线很漂亮，漂亮的眉骨藏在墨色的头发里隐隐可见。
　　我收回上午的话，陈北然哪里是好看一点啊，简直是太好看了。顾忆辞在心中不停的赞美，然后叹了一口气，缓缓朝陈北然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北然一抬头，注意到了忆辞，舒展开皱着的眉毛，笑了一下礼貌的问好，“嗨，你来啦。”
　　“嗯，今天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忆辞边从书包里拿出练习题和文具边问。
　　“嗯，不忙，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里有一点点得意，接着说“而且今天老师要来，你看，一会高二不出意外都会到齐的。”
　　忆辞有点意外，没想到刘仁单今天会来讲课，但是还是掏出了笔记本准备听课，结果没想到刘仁单根本没打算过来给他们讲课，只过来待了半小时，在黑板上给高二讲了一道题，然后告诉高一印了一套卷子，明天的周六高一集训要考试，然后扬长而去。
　　忆辞盯着自己的物理竞赛习题书，很方。
　　才学了一个月的竞赛，忆辞学的不算差，但是也实在算不上努力。她也没料想会这么快考试，但是又是第一次考试，她作为自己物理老师隔三差五就拿出来夸的得意门生，肯定要考好。而且不为别的，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有能把竞赛学下去的能力和智商，给自己一颗定心丸，她也要考好。
　　但是她又只剩下一晚可以复习，也不知道能不能复习好，忆辞突然有些烦躁，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看着空气发呆。
　　陈北然发现了身边的少女的异常，自从老师走后，她就一直盯着习题书封面迟迟不肯动笔，后来干脆趴在桌子上把头埋了起来一动不动。陈北然靠在椅背上望着从忆辞肩上披散下来的微微卷的深棕色头发，试图寻找着原因，半小时前刚进来上课的顾忆辞还是充满元气和活力的，让她突然这么沮丧的，应该是因为刚刚老师说的高一考试？是因为担心考试吗？
　　陈北然很少关注高一的训练生，但他知道忆辞备受老师宠爱和期待，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在上面讲题她也很少问问题，陈北然一直认为她应该是学的很好的，可是她现在，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无助沮丧的不行，像被丢弃的小猫，全然不见那个聪明有灵气的小姑娘的样子。陈北然心烦意乱的看了眼自己始终算不对的那道题，索性“啪”的一下合上了书，然后轻轻拍了拍忆辞的肩膀，忆辞以为陈北然要出去，忙站起身让位子，结果却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了说了句“跟我来”。忆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能确定陈北然到底说没说话，困惑的抬头看向陈北然，陈北然又瞥了她一眼，“现在。”然后目视前方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这次忆辞听清了，的确是在跟自己说话。大家都在做题，屋里静悄悄的，她听的真切，却不知道怎么反应，看着陈北然已经走出了教室看不见踪影了，她忙跟着走了出去。
　　忆辞跟在陈北然身后，看着他拎着习题书头也不回的在前面走着，不知道要去哪，也没有告诉她要带她去哪，更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乖乖的跟出来了，担忧着如果这一路上碰到认识的同学还是老师要怎么解释。
　　陈北然整个人也有些懵，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一步了，他刚刚心里的确有了一些想法但还没想明白就做了出来，他也许就是觉得那个机灵的小姑娘蔫蔫的样子有些可怜，想帮她一把。但是这种举动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鲁莽，一点儿也不像自己能做出来的，更没有办法回头跟忆辞解释清楚，于是干脆就沉默着埋着头在前面走。
　　忆辞跟着陈北然穿过了教学楼走到了办公楼，所幸是晚自习时间没什么同学在班级外面，除了值班的老师也基本都下班了，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走着走着，陈北然停了下来，从兜里拿出钥匙开始开门，这一层只有最远端的高三老师办公室亮着灯，忆辞走近了才能借着微弱的光看清门牌上的字，写着“学生会办公室。”
　　虽然不知道他要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但是忆辞还是松了一口气。陈北然摁了下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进来“。忆辞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环绕了一圈房间，很干净的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大会议桌，看起来能坐十几个人，看起来是给学生会开会用的，一边的墙上挂着大屏幕，另一边上的墙上还有一个门，陈北然径直走过去，打开了那个门，走了进去，门毫无保留的开着。忆辞等了半分钟，发现他还没有出来，犹豫着靠近了那个门。从门外看进去，是一个小办公室，靠窗放着两张相对的办公桌，后面靠墙的地方放着书架，上面整齐的摆着很多文件。门正对着一个小茶几和一个长形沙发，陈北然在沙发边上的饮水机那，弯着腰，背对着忆辞，像是在接水。忆辞看着陈北然，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但是开口了又不知道问什么，就只好傻傻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陈北然接完了水，站起来转身看到了不知所措的忆辞，温柔的笑了一下，“进来坐，傻站着干嘛，我这里没有什么喝的，给你泡一杯咖啡。”陈北然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把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拽到了茶几附近，坐了下来。忆辞走到茶几后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咖啡，小声的说了声：“谢谢”，就默默低头喝起了咖啡。
　　陈北然盯着看忆辞喝了一会儿，突然问“为什么刚刚不是很开心？”
　　忆辞心中一惊，自己刚刚的沮丧竟然被发现了，有人很关心，这个人是陈北然，可是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能理解吗？
　　要说什么呢，对他说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在竞赛这条路上走多远，觉得自己不是学竞赛的那块料？还是说，老师们对自己很宠爱很照顾也给予了厚望，她很怕考不好老师们会失望了觉得女孩子果然还是学不过男孩子的？她也并不如他们想的那么聪明？她已经习惯了接受宠爱和羡慕，也习惯了轻车熟路的利用这些宠爱让自己在这个学校过的更自由更舒服了一些，一旦有一天这些都不属于她了她很害怕。这些是万众瞩目，天资聪慧，得天独厚的陈北然能理解的了的吗？忆辞觉得他一定不能。
　　“不知道怎么说？那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你坐过来，把你不会的题圈出来给我，我给你讲题。”陈北然看了眼半天没说的话忆辞，转身把椅子拖到办公桌边，自己在另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忆辞坐过去。
　　忆辞从跟他走出竞赛教室到现在，全程都是慌张的不知所措，看到陈北然一直毫无波澜的平静，温和耐心不带一丝尴尬。她反倒觉得自然多了，得知他想给自己讲题，也放了心喜出望外的扔下了咖啡，坦然的快步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陈北然不知道她到底学的怎么样，就干脆先给她串了一遍知识点，顺便讲了些做题技巧和简便算法。然后把书推给了忆辞，让她找自己不会的题给他看，他来讲。其实，忆辞在他串知识点的时候就问出了自己一直有疑问的地方，陈北然讲完后全然塞顿开。之前不会的那一两个类型题也都知道了怎么算，然后在找自己不会的题的时候，发现自己基本上有疑惑的地方都已经被陈北然教会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渐渐露出了笑颜。
　　陈北然讲完的最后一道题的后，下课铃已经打了十多分钟了。
　　“陈北然，谢谢你。我现在超级开心超级放心，我之前觉得我也就是七十分的水平，经过您的点拨，现在起码九十了！！忆辞也忘记了自己曾说过要做“端着”的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崇拜的摇了摇陈北然的胳膊道谢。
　　“哈，感觉拯救了一个失足少女。嗯，还是活泼点看着舒服些，走吧，回竞赛教室拿书包。”陈北然笑着看了忆辞一眼，然后低头锁上了办公室。
　　周五六点半就会放学，眼下，校园已经空无一人，两个人在漆黑的校园里慢慢走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那个屋子，是你的办公室吗？”忆辞第一次，主动搭了话。
　　“嗯，对。我跟学生会副主席的办公室，但是她基本都忙于学习不是很愿意管学生会事务，所以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在用了。有的时候我没去竞赛班做题，其实也是在那一个人做题的。”
　　“哦，挺好的。还有，今天真的谢谢你啦。”忆辞看到走到了门口要分别了，转过身面对着陈北然，认真的，郑重的，再一次道谢。
　　“没关系，路上小心。” 陈北然看着小姑娘漂亮的眼睛，很想揉揉她的头发，但是，还是忍住了。
　　忆辞道完再见，转身刚走了两三步，就听到陈北然叫她。
　　“忆辞……”
　　顾忆辞停下来，迷茫的转过头来，望着陈北然，等他的下文。
　　“我觉得你挺聪明的，蛮适合学竞赛的。”
　　忆辞看着眼前这个笑的很温柔的少年，弯弯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很深的酒窝，自己的心脏都好像忘了跳动，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点想哭。
　　忆辞什么也没说，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跑开了。

　　谢谢你，陈北然。
　　这句话真的救了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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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仍然没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