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生活》零落尘雨

14、抛绣球招亲

　　“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小富之家出来的，我的父亲是当朝的户部尚书大人，正二品官，手里还有实权，在本朝，正一品从一品都是荣养的虚职，所以我父亲算是很大的官了。

　　不过官大又怎么样，别人家四品官的儿子都可以借父亲的威风让别人给几分薄面，我们却是别人都不认识的那种，我的嫡母郑氏是一个特别讨厌庶子的人，生怕我们夺了他儿子的地位，一旦家里来客人了是必不能让我们见到的，不过想想也是人之常情，我也没什么好怨恨的，反正我对于往上爬没什么兴趣，像这样拿一笔钱到乡下做一个土财主多好。”

　　“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不过你父亲不管你吗？”

　　“我父亲管什么啊，他是只负责生不负责养的人，家里二十多个庶子死了七八个也没见他多看一眼，我那些庶出姐姐的嫁妆被郑氏乐扣的厉害也没见他管上一管，孩子多了就不值钱了，在他看了能跟我们说句话就是对我们天大的恩惠了，再加上有两个优秀的嫡子比着，我们可不就没用了吗。

　　我还算好的，我姨娘当初是老夫人身边得力丫鬟，虽然后来去世了，但那份人脉还在，祖母也因着她而多照顾我一分，我以前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就是太无聊了，现在分出来就更舒服了。

　　我四哥，小时候很乖的一个孩子，特别照顾我，后来郑氏送给他两个小厮，我们就在没见过了，过几年一看，都娶了三四个姨娘，没有一个是良家子，孩子都五六个了，哪家好人家的女儿能嫁给她啊，最后娶了一个因貌丑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四哥本就是好颜色的，两人处的跟仇人似的。

　　还有原来的二哥，那时候我亲眼看到他是被二姐推到水池里淹死的，但因为二姐是嫡出，有一个神通广大母亲郑氏，哪怕那么多下人都看到她推人，不仅没有人救人，甚至连一个说实话的都没有，不过我也跟他们一样，都不敢让别人知道我也看到了这件事，也没脸去指责他们，我二哥就这么病逝了，再后来三哥变成了二哥，都没人记得他了。

　　还有三姐，当初是府里最好看的姑娘了，却被郑氏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做继室，那老鳏夫死后，他儿子欺负我三姐，三姐不堪受辱跳井了。

　　还有五姐，因为三姐的事和郑氏顶了一嘴，到现在二十四岁了都没嫁出去，以后只能去姑子庙了，还有那些还没出嫁的姐妹，因为婚事被捏着，都对郑氏小意奉承，被骂了也不敢说。

　　比起这些兄弟姐妹，我算是幸运的了，刘府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能出来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林风一直生活在村里，对刘逸口中的争斗其实不太理解，在他看来，这嫡母应该跟后母差不多，这样一想，刘逸也太可怜了，亲爹不管，亲娘又死了，还要被恶毒嫡母欺负，兄弟姐妹关系又不好，这样一想，真是太可怜了。

　　对于自己关心的人，哪怕他过得再好，也觉得是远远不够的，但只要他过得有一点不好就心疼的不行，刘逸和林风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出于这份相互的心疼，两个人都决定要对对方好一点。

　　一直过了五六天，两人才从床上下来，再耽误下去就赶不上播种了。

　　古代没有医保，随便生个病都可能倾家荡产，但刘逸在医馆住了六天了，加上药费，他们两个人一共付了一两又一百三十文钱，林风心疼的不行，刘逸倒是觉得还好，要是在医院住一个星期，两万块都打不住。

　　两人还是先回到了水镇，一般他们成县的商人都是在水镇会合的，这里有一个他们的同乡开的客栈，基本都是在那里集合的。

　　很幸运的在客栈找到一个三天后出发的小商队，不过这次人少，所以哪怕刘逸只是顺路也需要付一部分请镖师的费用才行。

　　因为离出发还有几天，两人就打算买些当地特产回去，之前路上也买了一些，所以这次也不需要买太多，两人就随便逛逛，虽然水镇只是一个镇，但比一般的县城都繁华，最重要的是交通发达，坐船到附近的城镇都很方便。

　　两人租了一条小船，沿着运河转了一圈，这里停停，那里靠靠，好不惬意，沿岸还有许多小吃摊子，要是馋了就靠岸买一份，用篮子吊下来，不仅东西好吃，还很有意境。

　　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小码头，许多船都在这里靠岸，密密麻麻的一片，船夫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老刘，怎么都把船停在这里？把路都堵住了，发生什么事了？”

　　“呀，老李啊，你可赶巧了，听说前面在抛绣球招亲哩，好漂亮的小娘子，客都去看去了，我要不是要顾船，我也去了。”

　　刘逸一听说要抛绣球，也想要去看热闹，让船家也把船停了。

　　顺着人流很快就到了抛绣球招亲的地点，两人费力的挤了进去。

　　抛绣球的地点是在小楼的三楼，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但是前面的小楼装饰的非常喜庆，那上等的红绸只用来悬挂，看来主家身家不错，说不定是哪个员外家的小姐，那员外还得是一个大善人，电视里都这么演的，说不定抢到绣球的还是皇上太子什么的。

　　出于好奇，刘逸问旁边的人，今天抛绣球的是哪家的小姐。

　　那人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刘逸，“你说什么呢，有哪家的小姐是这么抛头露面的，今天要招亲的是回春楼的头牌蔷薇姑娘。

　　别看蔷薇姑娘沦落风尘，却是卖艺不卖身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除了出身，也不比那些大家小姐差，关键是长得好看啊，要是这么一个多少富家子弟想睡睡不到的可人儿被我娶回去了，那是多幸运的事啊。

　　而且蔷薇姑娘在回春楼待了这么多年，也赞了一笔钱，嫁妆可不少，比娶那些村姑是好了太多。”

　　刘逸没想到今日抛绣球招亲的是一个青楼头牌，电视剧误人啊。

　　听到刘逸两人的对话，站在他们前面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刘逸几个衣着普通，他嗤笑了一声。

　　“就你们这穷样还想娶到蔷薇姑娘，真以为人家卖艺不卖身就是清高了，人家只是待价而沽而已，这次抛绣球也不过想找一个稳固一点的靠山罢了，待会你们看吧，他肯定会把绣球抛给那些看起来就有钱的”，这人说着还抖了一下身上华丽的衣物。

　　虽然这人看起来挺欠揍的，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挺有道理，要是这个蔷薇姑娘真是打算找个普通人嫁了，有必要弄这么大声势来个抛绣球招亲吗？这明显就是为了提高她知名度的一种方式吗，既然以后都打算从良了，还要这种名声做什么。

　　此时的绣楼里也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蔷薇啊，你准备好了吗，这胡公子李公子钱公子可都到了，你到时候这绣球可扔准了，练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失手吧，我跟你说啊，这要是一个不准，以后后悔的不还是你吗？”

　　“妈妈，你还不放心我吗？我什么时候出过这种错啊。”

　　“对对对，咱蔷薇就是聪明，当初你不接客的时候我还生气呢，现在看来还是你有远见啊，我算是知道了，这男人啊就是贱，吃不到的才算好的，这小萍长得不错，看着就干净，我打算把她按你的路子来，你可要多提点她一下，还有她的名字我也打算给她改成白莲，是不是一听就很吸引人。”

　　“妈妈说的都对，有妈妈这么帮着，这小萍，啊，不对，现在应该叫白莲，她可是走了大运了，白莲长得可比我好看多了，这以后的前途肯定比我好的。”

　　“哎呀，白莲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说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姑娘了，白莲比你客差多了，更何况你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白莲也就那一手琴艺还拿得出手了。

　　不过蔷薇你是真的要嫁人啊，就凭你现在的名气多挣些钱才是正经的，男人哪有银钱可靠啊？”

　　“妈妈说的是，只是我现在年纪渐渐大了，与其等过两年新的美人顶了我的位置，还不如趁现在正风光的时候嫁出去，过两年可没人这么买账了，再说了，人人都知道我是回春楼的，这一次抛绣球招亲可是许多人都知道了，回春楼肯定会名气大盛，过一段时间可有的妈妈忙的了，我这也算是报答妈妈的养育之恩了。”

　　那老鸨一想到之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对于蔷薇这颗摇钱树即将嫁人的事也没那么可惜了，高兴的一挥手帕，“蔷薇啊，你可真是妈妈的贵人啊，你就等着做你的少奶奶吧，你先打扮一下，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惊了那些人的眼，妈妈先出去看看。”

　　待那老鸨走后，一个丫鬟拿了梳妆盒来给蔷薇补妆，被蔷伸手拦住了，那丫鬟也没勉强，“姑娘天生丽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上妆了，幸好姑娘拦住我。”

　　“你呀，就是会说些好话哄我，不过这次我走了，你自己也要保重，我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不过我们这一行真的不好干，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花魁听起来风光，但又能风光几年呢，这女人啊，还是嫁个靠谱的男人更重要。”

　　“姑娘说什么呢，就是花魁只能风光几年，那也能捞一笔啊，反正现在妈妈也不非要我们接客了，等过几年嫁人也是使得的，我反倒是不想嫁人的，嫁了人就得洗衣做饭，服侍公婆，操心子女，你看彩云姐嫁人不过两年就跟一个五十老妇似的，天天挨婆婆骂，过得哪里比我们好了？不管身子清不清白，从我们这里出去的就是低人一等，还不如留在楼里受那些富家子弟追捧呢。

　　蔷薇姐，你是最聪明的，怎么想不开非要嫁人呢？不过你要嫁给钱公子他们的话倒也不错，不像彩云姐嫁了个穷书生，连饭都吃不饱。”

　　“谁说我要嫁给钱公子他们了，我哄妈妈的罢了，嫁给了那些富家公子，我也还是个玩物，又能比待在楼里好多少，彩云那是他自己识人不清，我必不会如此，只要抓住了丈夫的心，还怕婆婆为难吗。彩云也是个傻的，还真以为他那个丈夫是真心的呢，生生磨光了自己的好颜色，她丈夫都不喜她了，她婆婆可不使劲折磨她么，咱们女人能靠的不就是这一张脸么。”

　　这时候外面人已经很多了，和刘逸想象中不同的是绣楼上首先出现的不是管家，而是一个老鸨，不过想想也正常，青楼可没有管家，只有龟公，从名字看就知道是多么让人鄙视的一群人了。

　　那老鸨出现在窗前，说到:“今天是我女儿的好日子，不管各位谁抢到了绣球，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对我女儿好。

　　蔷薇是个好姑娘，到现在身子还是清白的，又有文采，可以说除了出身是没有不好的了，我一直把蔷薇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当娘的不就是希望女儿能找一个如意郎君吗？这次抛绣球招亲就是希望老天爷能帮我闺女找一个好归宿。

　　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就让我女儿出来见见大家。”

　　这时气氛才达到高潮，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三口窗口，过了一会儿一个红衣女子被一个粉衣女子扶到了窗边。

　　这很显然就是蔷薇姑娘了，不愧是花楼头牌，肌肤胜雪，容貌昳丽，一双欲语还休含情目，似皱非皱忧思眉，嘴角轻勾，两颊微红，在加上那一身红衣，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声好一个娇羞新嫁娘。

　　哪怕刘逸这个被无数明星洗过眼见过世面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少见的绝色，更不必说其他人了，许多人都呆愣当场，她身边那个丫鬟放在平时也是个没人，但在此刻，却没人注意到她。

　　蔷薇对于自己惊艳了一群人感到很满意，仔细扫视了一番，做到心里有底了，才从丫鬟手里拿过绣球，背过身去，高高举起。

　　那几个背老鸨打过招呼的公子哥一个个都自信满满，志在必得，他们身边围了一群家丁，这都是替自家少爷抢绣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