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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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仔细去一打听才知道，柳易被认了亲，说是个大家族，自然不能让她娶这么次的女子，大家族总该是要联姻的。柳易当然不肯，但家族威胁人家小姑娘，至于说了些什么话他们也就不知道了，只道是最后都妥协了，小姑娘也不见了，柳易也被带走了。
两人再回到这间宅院不由得一番感叹。在戏园老板那里听到的是一出成家立业的美好前景，亲眼所见却是如此凄惘。
云裳踢开脚边的红绸，道：“现在怎么办，柳易也没了下落。”
“我想我能找到。”
“什么？”云裳转头，看见林鞘突然伸出手在空中悬住，像是在摸什么东西。
林鞘道：“靠我近点。”
云裳莫名其妙，走近了几步：“怎么了？”
“我看见了妖气，那只蝶妖的妖气。”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云裳背着，但林鞘自从带着琵琶在身边，对妖气灵气的感知程度从无到有，甚至很高，再也不能做一个信奉科学的三好人民了。
而且现在不仅触摸到了一些妖气，还有一些术士灵气，事情恐怕远没有那些镇民说的简单。这妖气是庄梦留下的，那个传闻中的小姑娘肯定是恢复女儿身准备嫁给柳易的庄梦了。至于这些术士灵气……
“师父！”云裳不知何时又跑远了，还到处探查了一通，蹲在地上捡起一个玉牌，翻看道：“这个玉牌上面有个柳字，但好像并不是柳易的。”
“我看看。”
林鞘过去接过玉牌。牌子前后两面都刻的是柳字，花纹细腻，却并不繁多。
“确实不是柳易的。那天虽然只瞥见一眼，但柳易的腰牌上刻的是‘易’字，花纹倒是很像，比这个多一些。”
一般来说，只有世家大族或者门派之中才会人人佩戴象征身份的腰牌。而这个家族连底层的无名小卒佩戴的都是上好的玉石腰牌，必定是十分奢贵的大富之族。
柳……
“这种诡异的事，也只有雾山柳氏捉妖大道世家……”在京城的那亭台处官老爷们的闲谈中似乎提起过这样一个世家大族，刚好姓柳。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林鞘心里有了眉目。
“别到处看了，回来，跟在我身后。”
云裳：“嗯？”
林鞘：“算了，你把琵琶取下来，我自己背。”他发誓真的不是因为懒，只是靠着琵琶太近总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云裳：“还是我背吧，放心，我不会离你太远的。”
琵琶与林鞘的距离缩短，林鞘眼前空气中残留的妖气再次变得清晰可见。
这短短几天时间内，他不知道柳易和庄梦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但就现在这个情况而言，柳易是肯定早已经知道了庄梦是妖这件事，不然也不会与化回女儿身的庄梦成婚。
妖气还存留在空气里，说明庄梦没有死。
柳家既然是捉妖界世家大族，怎么可能放过眼前任何一个妖怪。
柳易既然决定与庄梦成婚，又怎么可能乖乖跟着柳家回族认祖。
这样想来，一出仿若戏曲的苦情剧便跃然眼前，柳易肯被带走一定是求柳家放过庄梦，而柳家答应了。
林鞘低下身，碾碎手中带着一丝妖气的土粒，这些缠绕着妖气的空气碎土蜿蜿蜒蜒形成了一条长到没有尽头的小径。可惜了，这柳家出尔反尔，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偷偷追杀。
“跟我来。”林鞘顺着一路残留的妖气，走出了宅院大门。
*
马车上，林鞘撩开布帘，“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云裳驾着马车：“师父总不会害我就是了，而且我又不笨，大约是猜得到事情始末的，就懒得问东问西了。”
林鞘：“……”看在前一句话听着还算顺耳的份上，放过他。
这些妖气断断续续，是去雾山的路，也就是去往柳家。不知道这蝴蝶妖为什么这么蠢，明明是逃命，却赶着去送死——只希望找到她的时候还能有一口气，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将他们拖穿了时空。
去雾山的路很远，百无聊赖之下，林鞘取出了布袋中的琵琶，打算好好研究一下。
这一拿出来不得了——他发现琵琶的发光区间变大了。如果说之前发光的部分有百分之十，现在就有百分之三十了。之前不是有播报吗，哪怕不念出声来，起码给行字？
还是说被塞布袋子里的时候给过字了，只是看不见？
算了，不重要，也没啥用。
*
在马车上度过了四五天，虽然路上也有下来野炊，但还是掩盖不了一路奔波的疲惫。林鞘觉得，好想回家，心里还突兀地升起了一个念头：“有些想父母”。
真是很奇怪的念头，他明明就没有父母了。
到雾山了，在村民的指引下，他们知道三里外便是柳氏族地。继续驾马的云裳坐了回去，又下马车看了看地上，“我老早就想说了，为什么地上这个车轱辘印子跟我们来的路几乎一样，只是好像是反的。”
“我看见了，而且我感觉到自从过了那个岔路口，妖气比之前浓郁了一倍。”林鞘道，“看来庄梦已经离开了，而且过了岔路口之后封住了自己的气息，所以我只能感觉到这一条路。”
“那怎么办？”
“来都来了，先去找柳易问清楚，庄梦去了什么地方也只有他知道。”
雾山的地区划分很严重，那村民说的三里外是柳家，等林鞘到了地之后才发现这句话真正如表面所说，真的三里外就没有了村庄，也没有了农户。
高墙如长城，过眼之处都被围住了。果然是世家大族，这围墙怕是围出了一座小城。林鞘发愁，这样的地方，要怎么进去？找到大门，跟守门的说，嗨？参观一下？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城墙上的哨塔是空的，没人。寂静得只能听见虫鸟声。
大门是掩着的，并没有传说中的护卫守门。不太对劲。
林鞘伸手推门。几米高的重门缓缓开了，林鞘侧身进去，只一眼，便退了出来。
云裳看他神色不对劲，问：“怎么了？”
林鞘冷下脸，故作深沉道：“好得很，自己去看。”
那是一片人间地狱，成百上千的尸体，七窍流血地横躺在各个地方，挣扎扭曲在亭台、校场、石阶，个个脸上都写着不甘和痛苦。
应该都是被下了毒，因为挣扎过度，连带着地上也尽是乌红色，几乎没有了下脚的地方。这根本就是一片尸海。
云裳：“还进去找柳易吗……”
林鞘：“找。”
很多地方的血迹都还没干透，看样子这些人都刚死没几个时辰，加上又是冬天，还没有发出什么恶臭的味道。
两人并不是很费劲地找到了柳易的尸体，就在进门后校场上的不远处。与其他人的死法不同，他是被杀死的，看伤口是长剑，旁边还躺着个仆从也是被长剑刺死。
或许是柳易发现了下毒者，又或许是……算了，别人的家事。
“走吧，赶紧的。”
“就让他们在这里这么晾着……”
“不然呢，你想埋了这上千人吗？”林鞘转身快步离开，“快点，不然这杀人的名头就要落在我们身上了。”
他是不想再看下去了。并不是这场景太过骇人，而是柳易脸上的表情太让人揪心，好像带着一种诀别和无奈。
*
两人回了戏园子，向戏园老板辞了职。老板很轻巧地答应了，还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说是从京城那边回来的额外报酬。
老板说，毕竟像他们这样的闲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也养不起，不留在戏园也好。
林鞘表示理解，可能老板心情也不太好，于是拿着钱和那把演奏过的二胡就走了。
老板喊道：“等等，你还把我珍藏多年的二胡也带走？”
林鞘顿住，礼貌作揖：“抱歉，我用着挺顺手，要不我给你钱，算我买下来？”
老板看了他半晌，最后叹了口气，挥着袖子关门：“算了，滚吧。”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最初始住的地方，那个半山腰上的废弃乐坊。大冬天的四处漏风，有风无雅，好在钱多了，可以好好修整一番。
云裳踩着高椅子，挂了个灯笼。林鞘仰头一看：“你还买了这个？！”
“应该要过年了吧。”云裳道。
“……”行吧，你开心就好。
反正这些修补屋子的事情也不是他来做，落得轻松，随便云裳怎么折腾这房子。
挂好了灯笼，云裳又去了右边里屋，拿着锤子敲敲打打，不知道在钉什么。林鞘在另一间屋里把封在布袋子里琵琶取了出来，却听得乐坊篱笆外面传来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
“仙人！求见仙人！”
“听闻前些日子这山上曾发出过舍利之光！山下村民气运接连变好，说是这上面住着仙人！还望仙人一见！求仙人救命，求仙人恩惠生人之命！”
神特么舍利之光……林鞘看了一眼怀中的琵琶。
林鞘放下琵琶，走出里屋，正遇上补完墙角的云裳，“你继续，我出去看看。”
推开大门，篱笆外站着个未脱官服的人。
“邶大人，请进。”林鞘作揖，“篱笆可以直接推开的，请。”
那邶大人惊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重重鞠躬起身道：“邶万多谢仙人！”然后恭敬地轻轻推开篱笆，走进院子，在他面前站得笔直，然后半跪下来：“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求仙人看在一同饮过酒的份上，帮帮我这个可怜人——”
林鞘愣住，后退了一步，挑眉道：“那个……我其实真的……只是个拉二胡的。”
邶万听得此话差点两行清泪下来，两膝盖都跪下了：“仙人，京城那边真的已经人心惶惶了，还求仙人出手相助啊——”
看来那些村民添油加醋将所谓的“仙人”描绘得有声有色，一传十十传百，不得了。
有道是传言不可尽信。这深刻地说明了，造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林鞘没有办法，只能扶起邶万，“你且说来听听。”
“京城内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五个人了！个个都是血液干涸至黑色而死，恐怖至极，从皮肤内干到皮肤外，简直，简直惨不忍睹！”邶万瞳孔都缩紧了，“更可怕的是没有任何伤口，更有没有中毒的迹象，就连年轻有为的舟大人身为这次案件的主要查案人也是束手无策。”
“可是泛舟的‘舟’？”林鞘问。
“果真是仙人啊，就是那位大人。”邶万喜极而泣，“既然仙人知晓此事，还请仙人做法，邶万必定为仙人修得庙宇……”
“停。”
林鞘想起那天幻境中的舟丝和柳娴，他们走之前还告诉了他地址，让他记得去找他们。他怎么给忘了，虽说不信与他们真的相识多年，但他至少相信幻境的一切是真实的。那么，关于琵琶这事，还能找他们来解答。
“这事我应下了，明天便去那舟大人府上好好商讨做法事宜。”林鞘道：“只是不知，这事跟你有何关系，为何如此重视？”
邶万跪谢完，低头黯然道：“死的第五个人便是邶某的夫人……”
林鞘：“抱歉。”
“师父！现字了！——”屋内传来云裳的喊声。
林鞘道：“那就请邶大人先回府等待吧。”
送走连连感谢的邶万，林鞘关了门，回到里屋。云裳抱着发光的琵琶，指了指空中的两行金字：
【深度情感事件壹暂无发展，认主仪式壹暂关闭，认主度百中有半】
【感知到深度情感事件，认主仪式贰开启，认主度百中有十】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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