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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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吃过工作餐后两人在老板的强硬要求下，住进了西边最靠里的房间。
戏班子还包吃包住，说起来这工作福利还不错。林鞘躺在床上这样想着。
“师父。”云裳的声音在旁边那张床上传来。
“嗯。怎么了？”
“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至少今天让我们回去把东西放着。”
“有什么好说的，住哪儿不一样。”林鞘这样说着，但是又不忍心瞒着，听得对面床半天没声音了，又道：“这间房旁边住的的庄梦。”
云裳瞬间明白了，这是要查这俩戏子的底细，又黑了脸，这次大大方方问出口：“师父你不是说不相信我吗？”
“有吗？”
“有。”提到这个云裳的满腔怨懑一下被泄了口，“有有有。我说我们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一只蝴蝶，你当时还说我是魔怔了。”
“没错，是不信。但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跃十米高的道人，违反生物学的蝴蝶，你让我不信都不行，总不能这都是我的幻想吧。”
那鲜血淋漓的颜色……别说蝴蝶能活到寒冬腊月天里，还能在‘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曲结尾出现在场上，绕着飞了半天。说是巧合是不可能的，起码比男人巴掌还大的蝴蝶他是真没见过。
“哦对了，以后遇到那种修道之人别硬碰硬。”
“我没有！要不是因为她剑都抵你脖子上了——”
“那你也打不过。”
“我——”云裳被噎住了。
为了不让他那么难堪，林鞘岔开话题：“你有没有注意到我问庄梦为什么会有蝴蝶的时候，表情很不自然。”
“他是在害怕？”云裳回想起当时他正看着自己的伤口，不经意地瞥到的庄梦刹那间低了低头，那是人在思考或者不想面对什么的时候会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可能是吧，不确定。”林鞘坐起来看着窗外，长长的走廊对面就是柳易的房间。
这时一个人影走上了走廊。
云裳也坐了起来，看向窗外：“柳易那么晚才回房？”
“不。”林鞘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头沉思：“那应该是庄梦，柳易比他矮一点。”
“柳易已经很高了，你还注意这个？”
“当然了，你也很高，但是没我高。”
云裳愤然：“我才十八岁！我发育晚！还会长个子的！”而且一米八用得着跟一米七八比得那么清楚吗！
林鞘笑了起来，忍住了想过去揉他头的冲动：“行，知道了，你最高。”
走廊对面的房门被叩响了。
柳易的房间有了亮光，显然是点了蜡烛。木门“吱呀”一声从房间里面打开，柳易一身白里衣，困意十足。
“柳易房间里的就是他自己。”看得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林鞘望着确认了：“被吵醒还能这么好说话，跟他关系熟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天天搭戏的庄梦。”
云裳：“师父打算怎么查？”
“明天再说吧，总不能大半夜偷偷摸摸查。”林鞘打了个哈欠，常年早睡的他已经熬不住了，侧躺下盖了被子。
云裳还欲说点什么，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旁边那张床就没了动静，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
呵，老年人。
雪夜总是很寂然，除了外面落雪压枝的声音，就是呼呼的寒风在刮。还好房间保暖性不差，窗子和门都关得很严实，任夜风怎么像雪姨一样拍打，都不会被吹开。
林鞘虽然入睡很快，但睡眠比较轻。所以他睡得并不安慰，总是能听见一些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像是在争吵着什么，又像是单方面的训斥。
“嘭！”
瓷器被砸碎的声音，刺耳地穿透了寂静的夜晚。
林鞘陡然坐起，视线落在走廊对面的房间，那里烛火还亮着，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窗上。
“师父，别去。”旁边那张床上突然发出了声音。
林鞘回头，靠着月光和走廊对面的烛光看见云裳清晰的轮廓，他也坐起来了。
这个徒弟身板挺直，就算是在床上坐起，靠着墙的姿势也很干净利落。
“师父，我发现你好像变了。”云裳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话。
林鞘一懵：“什么？”
“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云裳有些犹豫。
“那是什么样子？在你的印象中？”林鞘对穿越前的自己十分感兴趣。
“温柔优雅又待人礼貌，对生人退避三舍，对陌生人来说应该很有距离感吧。特别是这几天发生的事，你本应该是个‘事不关己万事靠边’的态度，现在却——”云裳望着窗。
“……”林鞘眯起眼：“意思是我现在又凶又没礼貌，不仅自来熟还爱多管闲事？”
“不不是——”云裳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你今天对生人好像都挺上道的……”
“不会说话就别说。”林鞘躺了回去，“睡吧，明天先回去拿琵琶。”
寂冷的夜一般来说都格外的漫长，但对林鞘来说反而觉得更舒适好入睡，他就喜欢这种清净的环境。
闭着眼当日的种种怪异浮现在脑海，那把黑色琵琶是他那天第一个接触到的事物，出现在他脚下，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抱着琵琶穿越的，是因为琵琶而失忆也说不准。
所以下山买生活用品的时候他也一直惦记着，原本打算听完戏就回去，谁知道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不得不留宿戏园一夜。
*
清晨的阳光总是格外明媚，差点刺瞎了人的眼睛。
“我擦嘞，我特娘刚刚不还点着蜡烛吗？”一个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在房顶上差点没站稳，被旁边的娇小姑娘扶了一把。
“舟丝，嘘！”小姑娘比了比手势。
“怎么回事？”舟丝压低声音。
他们正站在一座戏园的后院房顶上，小姑娘使了个眼色，让他往下看。他顺着看过去，最近的那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舟丝：“老林？”
小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
舟丝也明白了，立即火冒三丈：“我特么怎么说我们的魂老是被拉拉扯扯的，每次都来个几秒！神经病！这次他又有什么事！每次拉了又不说话，又给直接送回去！——”他的嘴被跳起来的小姑娘给一巴掌捂住了。
“你冷静点，老林好像……不太对劲。”
真的不太对劲。
这里空无一人，戏园外围都被一层浓雾所掩盖。而林鞘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推门出来，找烧水的柴房，在后院悠悠闲闲地走来走去，对周围一切诡异的现象都没有察觉到一样，波澜不惊得像个翩翩君子。
仿佛就是该是这样生活的一个人，在起床洗漱完之后，在后院里闲逛，无意之中离他们那屋的房顶越来越近了。
任谁都可以这样，唯独林鞘不行。
舟丝一脸不可思议，手肘碰了碰：“娴，他被鬼附身了？”
柳娴一脸嫌弃：“你搞清楚，这里是幻境结界，不可能有鬼的。”
舟丝：“我玩笑都开不得吗。不过也是，遇到这种情况，不然他也不会拉我们过来了。”
柳娴：“老林什么时候需要我们帮忙过？”
舟丝：“……”
舟丝：“所以我说他不正常啊！”
*
林鞘醒来的时候，云裳已经不见了，所以他找到了厨房，自行烧水洗漱。厨房没有人，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洗漱完后他出门看了看太阳就明白了。
已经快要到正午，雪停了，地上留下能踩在脚底的薄雪。林鞘穿过走廊，绕了半圈，找到了昨天见戏园老板的屋子，可门是关着的。
他敲了敲门。
没有声音。
门似乎并没有关，林鞘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挂着的戏服戏冠。
戏园子如同陷入了一汪死水之潭。在他所能感受到的这个院落里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人声。
是因为他起太晚了吗……林鞘自己笑了笑，调侃完自己开始边闲逛边注意周围的动静。
耳边似乎有些细小的争吵声如怨灵一般萦绕着，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有意无意地往那边靠——突然一种很细小的声音钻入了耳朵里，像昆虫煽动翅膀，但又轻得不像任何虫鸟。
林鞘猛然转头看向围墙外的前院，前院的天空中被一片血色布满，那片红色还在移动，向后院来了！
二话不说地往回跑，远离那片红色。
林鞘边跑着又定眼看了看，越来越近了——居然是蝴蝶！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
跑不了，不只是进后院而已，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林鞘停了下来，此时已经很接近之前争吵声的地方了，虽然很诡异，但动物和人里面他选一个，他肯定要选能交流的！
他迅速跑到了那间屋子面前，背后抵在门上，犹豫了一下。那些怨灵般的争吵声万一真的是怨灵怎么办，动物和鬼之间，他……来不及了！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猩红！
伸手开门，却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上的！里面肯定有人，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听力，所以他手拍在门上，喊道：“开——”
话没说完，门就开了条缝，他心跳漏拍了一下，整个人被两双手拽进了屋。
门被“嘭”地一下暴力关上，六目相对。
面前一男一女，单看衣裳布料就是富贵人。就是男的长得不怎么像好人，女的倒是温柔小巧。
男的上前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嘿！”
女的温柔一笑：“嗨！”
林鞘：“？？？”
注视着对方那真挚热情的双眼，他明白了。空气里弥漫的气氛大概就是对方认识你，你不认识对方时的尴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