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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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安静后，芜琊像是想起什么，道:“我在那里呆了十余天，并不曾见人上山，你们是一直住在山上的么，又因何如此狼狈？我看你们并未受伤。”
林鞘避开问题不回，惊道，“十余天？！”
芜琊沉重地点点头，“不错，我在那里等我的爱人回家。”空气陷入了安静。
林鞘没再问他，既然人家不愿继续说下去，何必再问。
垂下头静了许久，心道怪不得他如此不适，竟是昏迷了十余天！结丹后仙校是有要求修习辟谷的，但是他嘴馋得很，总是忍不住，所以根本没怎么练过，想想十余天没吃饭喝水，没死就不错了，竟然还有力气拖着无羽爬了那么久。林鞘一时对自己颇为佩服。
一名丫鬟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把盘中吃食一样样地摆在桃木小桌上，又静悄悄退出去。
林鞘心道：这完全一点声音都未发出，若不是我眼睛没瞎，怕是都不知道有人来过。
芜琊扫了他一眼便起身道，“无事我先出去了，你的朋友或许明天便能醒，到时带你去见他。”
林鞘淡淡笑道：“无事，哑尊先行吧。”
芜琊楞了一秒，又坐下来，挑眉颇为惊讶道：“哦？没想到你竟会猜到我是谁，现在的小辈真是厉害。”
“红芙白蓉袍，铁手套，下人无声，必然是上家子弟。”
芜琊笑道：“这是自然，凡仙家子弟定能从这些猜到是上家人。你如何看出我是哑尊的？我可不记得世人知晓我名芜琊。”
林鞘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您亲口所说。”
林鞘看哑尊脸色突然阴沉，随即正色道，“咳咳，真是您自己说的，您说您叫芜琊，壓俪的人稍有身份的不该姓上么。我看您能使唤下人，身份一定不低。您总不能现在说您叫上芜琊，自古哪有生人自报名而不报姓的。”
胡扯着回答了一番，其实本来他是猜不到的，但是有次舟丝丝陪他去到上冶山，恰巧看见一个远去的红白衣背影。
当时舟丝丝还拍了拍他肩膀，指着远方道快看快看，那个肯定是上家尊主！林鞘迷茫看她一眼问为何。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仿佛在说他居然不关注这样有意思的事情，她说那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上家尊主从前有个侍从死在上冶山附近，具体原因不知道，从那以后上家尊主几乎天天来守，不过也没人真见过上家尊主正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况且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的人甚少。舟丝丝说起这事的神情莫名兴奋，虽说是以讹传讹，但他们都说上家尊主喜欢他那个侍从。林鞘当时还给她翻了个白眼，批评了一句：我还当是什么有趣的故事，断袖而已。
舟丝丝笑他不解趣意，说最有趣的是这尊主被众人称作哑尊。他惊讶问为何上家尊主是个哑巴，仙史书上未曾讲到。舟丝丝被气得跺脚，说她是胡乱听来的，这哑尊并不是哑巴，而是——喜欢把不听话的人做成哑巴！
回想起这事，林鞘看了看面前的哑尊，经不住又笑起来，但是这种话绝对不能讲出来的呀。
芜琊看他笑得如此放纵，便是一副了然的神色，淡淡道，“这些人尽乱嚼舌根，什么时候该全去掉才好。”他也知道世人对他风评如何，不过是“断袖”“哑巴”这类的词语，即使现在还是一代尊主又怎样，被人诟病又怎样。他心里明知林鞘在胡扯，却也懒得拆穿。
芜琊甩袖把桌上吃食往前他面前方向推了推，面无表情道，“走了。”
望着那哑尊出了门走远后，林鞘看四周无人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一脚优雅地踢翻放食盘的小木桌。心道：我呸，什么人，别以为给我上好丹药就能原谅那一剑...林鞘连忙摸了摸肩膀，好大一条剑形伤口，只得默默叹气，如此仙剑劈的伤恐怕用自家仙门的药也是不好复原了，好在这尊主还是有点良心的，至少知道赠药。
现在灵力是恢复些许了，唯有一点想不明白，上家子弟仙器不皆是那铁手套么，怎么他身为一门之主之前却是拿把剑伤了他，莫不是在偷学武凌剑术？
林鞘气冲冲地跨出门，见那侍女还守在门口，用异样的眼光后看着自己。他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这幅模样如同一个狼狈的乞丐。先前还未注意，现在心里当真是一火未降又起一火：还哑尊...连衣服都不给套换的，一身泥草污渍和血痂，这就是穿着校服回了勒青也没人认得这是他们的门生吧。
心里想是这么想了，偏偏又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
林鞘憋着一肚子的火远离那个侍女的视线，在壓俪仙门里乱逛起来，却是没走过一处重复的地儿，听闻过上氏以奇门八卦著称倒也不是特别惊讶了，现在他只懊恼自己一时火大没让那侍女给他带路。
林鞘心想：若是按我自己来走不花个十天半个月都绝对找不出无羽，只能乖乖地等明天，可是...现在该怎么走回去。
整整一个下午。他走了那么久竟然没碰上一个下人，壓俪这么大的仙门怎么可能这么少下人。林鞘暗道：这哑尊是无聊的紧么，故意让下人避开我，总不能让我一直走下去。难道想给我个下马威不成？没道理啊，他不应该知道我出生在莲月。
林鞘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虽然在勒青和莲月仙门他是基本无人不识的混混，但顶了天也只算得上是个有天赋的小辈，绝没有到每个仙家名门都知晓的地步。
此时周围的树木花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还多出一道走廊，景物变幻快得让人咂舌，这不走动还好，一旦走出十步必然无法回头。他跟舟丝丝同窗九年，也算是研究过一点奇门遁甲之术，而眼前这些竟全然没见识过，更无从谈及破解。
林鞘绕得累了，一下瘫坐在走廊旁，看着落下的夕阳，仰天长叹一声自己“活该”。
“咳...”一个身着青白色衣裳的男子站在走廊远处清了清嗓子，“那个，不是...这位兄台，不知何事为何你坐在此处，我看你好像有伤。”
林鞘惊了一下立即爬起来，一看这人居然穿着勒青的青玉轩衣。
那男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喊道：“这位兄台，天色已晚，既然同是壓俪的客人就请回屋，外面不宜长待，不要引起麻烦。”
林鞘翻了个白眼，原来这人以为他跟他都同是上氏的客卿，欲哭无泪心想：你见过一身血的客卿？你见过迷路的客卿？你见过走路累的坐地上的客卿？大哥啊不是我不想回屋，是你主子在玩我啊...
明明穿着同一个仙校的衣服，怎么也该说说师兄师弟这样的话，却是相见不相识，也难怪了，这衣服已经被糟蹋成这样了。
林鞘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利落道：“我知道了，你先请回吧。”
说完打算走这人背后那条路过去，顺便就走向那位不认识的师兄，走近了发现自己竟然比他矮上些许，心道：比我高的人可不多。仔细一瞧，脸倒是挺俊的但是没无羽好看，不，应该说比起无羽棱角分明得多，走近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分明内敛沉重的气质，身后背着一把宽银剑，花纹古朴像是竹叶纹路，跟勒青的校服搭配起来倒也合适。按林鞘看人的标准，此人绝对该是个剑修的高才。
上下看完后，林鞘毫不拖拉地点头致意绕道走开表示听话回屋，心中奇怪勒青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物，师兄辈的有些就算没见过，也该听过，可是没一个是符合这个人感觉的。
须臾，他已经不自觉竟到了这位师兄的屋外。
他人刚刚的确是走开了，后面又转回来偷偷跟着这人，眼睛一路目送这位师兄走出走廊，转身开门进了屋子。
林鞘大概是不想再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便悄悄跟上了。就停在这位师兄屋外好歹是固定的地方也好，这里每走几步回头都不是之前的景物也实在是瘆人的紧。
又片刻过去，他觉得无聊的很，天已经黑透了只能蹲在墙边盯着唯一的光亮——小路旁的石灯，发呆。林鞘哪里忍得住这样无趣，顿时突发奇想。
林鞘敲了敲门，道：“这位...兄台？你睡了吗？”
屋里猛地亮起，门‘嘭’地一下被打开，这位师兄淡淡哼了一声，道：“早知道了。”
“早知道什么？早知道我跟着他，还是早知道我会敲门？”林鞘只在心里诧异，“脾气还不好...”也顾不得他语气好不好了，一脚迅速跨进去，猫着腰从他因开门而撑得笔直的手臂下钻过去。既然门都开了，进去再说！不然岂不亏得很。
这位师兄转头看他时脸都黑了，眉头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仿佛没吼出来都快憋出病了。
林鞘走到桌子旁直接坐下了再转头看着一直愣在门口的师兄，仰头笑道:“怎么了嘛，我可是伤者，让我在你这里休息休息又如何，我可是尊主的客人啊。”
几秒后师兄脸上的一团黑气终于被他压了下去，又变得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淡淡道：“那你就，坐着吧。”他自知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安然地去睡觉，只能关门转身回屋，如避瘟邪一般远远地坐到了书案那边去。
林鞘明知这人想避着他，却很自然地跟上去，仿佛根本看不见这位师兄的一脸嫌弃，直接坐到他旁边去了。
林鞘凑上去，指了指他正在写的东西，道：“壓俪的门规？”
师兄面无表情道：“嗯。”一手撩开林鞘那挡住宣纸垂下的发丝，拂开后又继续抬笔。
林鞘不甚在意，一把拿过他的毛笔，笑问：“你默写这个作甚，我没听错你是客卿吧，又不是要入赘，哈哈哈！”
本来他拿笔欲写是放松姿态，林鞘一攥便夺走了，笔杆离手愣了一刻，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给我。”仿佛他花了毕生的教养来压制住抢回笔的欲望。
林鞘反呛他：“那你告诉我，你写这个干什么？”不等他回答，又添一句：“还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师兄看起来脸色真的不太妙，喉结大幅度地滚动了一下，眼睑下垂，眼睛几乎要闭上了，仿佛在抑制些什么，阴沉得很。
忽然林鞘手中的笔好像自己活了过来一样挣脱了他的手，飞到这位师兄的手中。
林鞘瘪了瘪嘴，暗道这人果真无趣，居然用法术来强抢。
不过，师兄只写了一个字后，停笔吐出一句：“教人，云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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