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活着》木茵子

2、就这样活着

　　赵苗报到那天就知道姚小禾。聪明、漂亮，最主要是大老板眼中红人。在一线仅仅半年就被调到办公室，据说，会成为大老板助理。赵苗一向心高气傲，传言只是传言，她相信眼见为实。也许是好奇心的驱使，想尽快见到姚小禾，是不是如传言中的那么漂亮。
　　一个月的岗前培训，赵苗并无例外的分在了一线柜台。带她的是个年轻帅哥，看着老实忠厚、木衲，但好歹长得不错。总好过在一个性情怪异的中年女人手下干活，要是这女人姿色再平庸些，呵呵，能学到多少且不说，就是打下手做些鸡零狗碎的事恐也不会如意。想到这些，赵苗忍不住含笑看了一眼木讷的老师，万语千言吧。美女含情脉脉递过的眼神，随你如何解读，反正接下来一个月，你竭尽全力就是了，还要温柔体贴。
　　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在入职前了解了这行业的特性，如果甘于平庸，那无疑在枯燥无味的流水线消耗掉时光，日复一日，直到性情木讷，眼神干涸，形容枯槁。她经常对着镜子里那张美艳青春的脸，说，一定不辜负你。一线不过是个跳板，她必须在短时间漂亮的完成这个规定动作。
　　见到姚小禾又是一个月后了。工会活动，其中有一场时装走秀。各部门各网点，自认为有几分姿色，身材不差的女职工都跃跃欲试。赵苗也是其中一个。不过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见到姚小禾。
　　姚小禾也知道赵苗。办公室主任不止一次说，小禾，以后你有姐妹了，小苗，禾苗。嘿嘿，有意思。和你说，这女孩子长得真是漂亮，还不单是漂亮，反正不简单。老头嘟嘟嚷嚷自言自语，小禾听在耳里，心里却笑老头的好色。其实老头也不老，不到五十，正是年富力强，精力旺盛当干之年，就是那心态老气横秋的，可能是要操心的事太多。姚小禾第一次见到他就认定老头是父辈的。再有几年就该退休回家含饴弄孙的人了。
　　主任的话在她心里并无掀起太多波澜。她自知处境被许多人盯着，大家眼神里心照不宣的一致：姚小禾凭什么省去许多环节过舒舒服服的日子，不就是还算漂亮吗？不就是老板喜欢吗？
　　没有傲人的学历，也没有过人的能力，更没有骄人的业绩，她有自知之明。为此，她低调示人，和气谦逊，不想成为出头鸟，被人指点着过日子。至于要调去做大老板助理，天知道，这个传言都把她气乐了。百口莫辩。那就不辩。可谣言并不会因为沉默就气馁，反而会激起又一轮战斗力，以更加莫名其妙的方式散播下去，绵延不断。反正就那样了，随它吧。姚小禾甚至变得有些期待这件事能成真。虚荣心这东西应该有被烘托出来嫌疑，要说与生俱来，姚小禾打死也是不愿意承认的。
　　第一次排练赵苗就迟到了。因为服装自备，大家围着姚小禾极进溢美之词。小禾属于文静秀美的类型，就和她安静的性格一样，这种美是安静无侵略性的。一件奶白色宽松短毛衣，朴素却精良，配了条米褐色及膝裙，既有职场女性的利落，又有女性的柔美。像一片秋天的叶子，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静静呢喃。姚小禾在大家的赞美声中有些羞涩，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她是真的开心。
　　“你是姚小禾。”赵苗走过去，凌厉的眼神看着眼前温柔笑着的女子。
　　“你是赵苗。”虽然有些突然，姚小禾还是努力维持了平和从容的笑。不得不赞叹这个女孩的美丽。是一种让人有压迫感的美丽。气势上，她就输了。马尾高高束起，一件卡其色短夹克恰到好处的落在纤细的腰间，一条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了完美的曲线，那腿啊，真长。小禾无端生出羡慕。这么健康活力的妙人儿，“好帅气！”小禾顿觉自己成了不受待见的林黛玉。
　　静静的打量着彼此，数十秒钟而已，各怀了心思。旁人自是看出了几分名堂，闻到了一股子硝烟味，一致的保持了沉默。赵苗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大家各自散去。仿佛知道自己黏过去也是不自量力，人家本无拉帮结派的意思。
　　第一次排练，赵苗格外受到老师照顾，仿佛是她一个人的专场。
　　姚小禾始终认认真真的排练，走步，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偶尔会听到几句窃窃私语，她笑，大家伙的目标终于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