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指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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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选秀了，旗里的参领下午就来府上打了招呼。傍晚淑媛穿着户部规定的旗装坐上骡车出发了，阿玛陪他去，全家人都站在大门口送他们。看着挂在骡车两边写着“正白旗栋鄂氏冠舒之女”的白灯笼在选秀的骡车群中隐没，尽管阿玛已经说过宫里已然打点好，淑心隐隐还是有不安的感觉，她真的很怕淑媛不再回来了。几个月的相处虽然不长，但是淑心已经被淑媛真诚单纯的情谊深深打动。淑心觉得感情的深浅，是不能用认识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有些人朝夕相处，却同床异梦，有些人只需要茫茫人海中无意的一瞥，就从此刻在心里，比如他……。
想到这，淑心自嘲的笑了笑，又想起那个帅哥王子了，这些天她不断地想起他。不过淑心觉得这很正常，就像以前无聊的时候看偶像剧喜欢男主角一样正常。帅哥嘛，当然人人爱看了，过几天有正经事做不无聊就会忘记了。但是现在的淑心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做呢，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夜凉如水，深秋已至。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月光冷冷地看着地面上的一切，栋鄂府后花园湖心亭里有一个女子正对着月亮长吁短叹。这样的夜晚本来就容易让人觉得孤独，更何况唯一能给她一点温暖的淑媛今夜还不知要怎样度过，叫她如何不伤感。“二小姐。”随着梅心的一声呼唤，一件披风搭在了肩上，淑心这才发现主母那拉氏已然来到身边。“这么晚了，怎么不回房呢？”那拉氏的语气中满是责备，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即便有一个不是亲的，她也忍不住地心疼。淑心实打实地说道：“额娘，我担心淑媛，所以睡不着觉，您怎么也没睡，是不是也担心她啊？”那拉氏笑着拍了拍淑心的头，说道：“担心肯定有一点，主要是担心她一整夜都不能睡觉，明天还要站整整一天，累得慌。别的都放心吧，有你阿玛在呢，等过了今年这一关，以后就好了。”“为什么一天一夜都不能睡觉呢，皇上一天要看这么多姑娘，还不挑花了眼啊？”淑心真的很好奇，古代的选秀跟现在的选美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那拉氏闻言禁不住莞尔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入夜了，淑媛现在应该进地安门了，先要到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神武门的公公会先挑选一遍，被选中的留下名牌，这叫留牌子，其余的姑娘们回家。留牌子的姑娘们进入顺贞门由公公们再次复选，这次被选中叫做记名，没被选中叫撂牌子，被记名的姑娘才能到体元殿等着皇上、太后来挑选呢？岂是人人都能有幸一睹龙颜的。”“那淑媛什么时候能回家啊，不能让她见到皇上太后，万一要是被选中了怎么办？”淑心着急地问道。“二小姐！”梅心急忙叫了一声，机警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话！”那拉氏也沉下了脸朗声说道：“淑媛要是能被皇上选上，那是我栋鄂家的福气，是皇恩浩荡。”然后轻轻地对淑心说：““你这孩子怎么总是不懂事呢，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了，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人心险恶，隔墙有耳啊。回房休息吧，不要担心了，这次顺贞门复选的主事公公是木尔陈家的包衣奴才，淑媛到不了体元殿就会被撂牌子的。明天中午就回来了。”
冠舒将淑媛送进神武门后，就上早朝去了。参选秀女在神武门下车入宫后，她们所乘的骡车则从神武门夹道东行而南，出东华门，由崇文门大街北行，经北街市，然后再经地安门来到神武门外。落选的秀女们在神武门外依次登上她们来时所乘坐的骡车，各归其家。此刻管家广财正在神武门外急得团团转，老爷说他一下朝就来，小姐会在顺贞门被撂牌子，不用在体元殿等皇上下朝以后遴选。广财抬头看看天色，已接近午时了，这时候老爷早该下朝了，皇上恐怕也到了体元殿有一会子了，怎么小姐也不出来，老爷也不回来呢。他哪里知道此刻冠舒也正在乾清门外急得团团转呢，就在下朝的时候，内廷忽然来了个公公对着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耳语了几句，李公公又对着皇上耳语了几句，皇上的目光立刻向他扫了过来。执事太监高声叫道：“退朝，栋鄂•冠舒乾清门外侯旨。”结果快一个时辰了，也没什么旨意来，冠舒仔细的回想了自己这三年来所有的作为，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啊，难道是买通顺贞门丁公公的事情被知道了，可这事苏努也有份，皇上怎么没留他下来呢，应该不是这事。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都说伴君如伴虎，深秋十月的天气，冠舒急得满脑门子都是汗。正没辙呢，李德全来了：“栋鄂•冠舒接旨。”终于来了，冠舒立刻恭敬了面朝北跪了下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正白旗都统栋鄂•冠舒之女，克俭闲良，温婉谦恭，着即配皇子胤禟为福晋，择吉日完婚，钦此。”“啊！”冠舒一时间愣住了。李德全手捧圣旨说道：“栋鄂大人，领旨呀。”冠舒这才反应过来，对着乾清宫的方向，三跪九拜双手举过头顶接了圣旨直着嗓子叫道：“臣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万岁。”眼见着冠舒接了旨，李德全才满脸堆笑地对冠舒说：“栋鄂大人，你养了了个好女儿啊，什么时候请杂家喝杯喜酒呀。”冠舒苦笑了一下，心说你哪知道我的宝贝女儿正等着落选回家成亲呢，看看小太监们都恭敬地垂头站着，没人注意，就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给李德全说：“有劳公公费心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皇上还没下朝去遴选就把我留下来了。”李德全伸手把银票挡了回去说：“呦，大人你别这样，皇上知道非活剥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可。是这么回事……。”
原来，昨天早上宜妃郭络罗氏去太后那里请安，正碰上太后与妃嫔谈论选秀的事情。太后示意宜妃坐下后说道：“皇上的意思，今年宫里头就不再留人了，这次选秀女主要是给哀家的孙子们挑几个好的孙媳妇。他就不去看了，哀家带你们去看看就行了。”此话一出，一群女人都高兴了起来。儿子在适婚年龄的妃嫔们自是不必说，年轻的妃嫔怕新人争宠，现在也放心了。太后接着说道：“十五阿哥今年十二岁了，十六阿哥也十岁了，该选嫡福晋了。哀家的意思，明天密妃也跟着去挑挑，有中意的就让皇上指婚，其余的你们给阿哥们挑几个庶福晋。再看看宗室子弟有没有到合适年龄的，该指婚的就指婚，也显得咱皇家体恤下臣。”一下子两个儿子都解决了媳妇问题，密妃王氏立刻跪下谢恩。宜妃郭络罗氏忽然跪下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皇额娘，您太偏心了。”“哀家怎么偏心了，快起来，奴才们都看着呢，什么样儿?”太后哭笑不得的说，宜妃郭络罗氏不仅长得美，颇受康熙喜爱，率直的性格也很得太后的欢心。宜妃并没有起来，而是膝行几步爬到太后的卧榻旁边，继续哭着说：“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加起来才二十二岁，可是臣妾的九阿哥一个人就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没有嫡福晋，您怎么不放在心上呢，老祖宗呀，要是等到下次选秀，他就二十五岁了啊。可您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您这还不是偏心吗?”“哎，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啊，竟把胤禟给忘了，”太后一拍大腿说道：“胤禟的婚事是不能再拖了，大清国的皇子二十二岁了没媳妇儿，成什么话，今儿这事哀家做主了，明天第一宗事儿就是给胤禟挑个中意的。”“真的？”宜妃有点难以置信，多年的心事就这么解决了？！“当然是真的，皇上那儿哀家去说，放心吧，哀家是不会让自己的孙子没福晋的。”太后斩钉截铁地说。
胤禟下朝后像以往一样去宫里给母亲请安，他其实是个非常孝顺的人，只要时间允许，基本上每天都去宜妃那儿转一圈。可是今天他一进院门就发现牡丹看他的眼神不对，以前他一来，牡丹总是像块热膏药一样贴上来甩不掉，但是今天只是远远地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了个万福就去忙了。进了屋以后就更不对劲了，他那不通音律的额娘居然正在唱小曲儿，看到儿子进屋，宜妃招了招手说：“不用请安了，过来儿子，额娘有喜事告诉你。”胤禟无所谓地笑笑说道：“皇阿玛又赏赐您什么宝贝了吗？”“不是你皇阿玛赏的，是太后老佛爷赏的。而且不是赏给额娘的，是赏给你的。”宜妃故意卖了个关子。“哦，赏给我的，什么东西啊？”胤禟笑着问，看到额娘这么高兴，他的心情也很好。“赏了个福晋给你。明天宫里进新秀女，太后老佛爷让额娘先给你选个嫡福晋。”
嫡福晋！胤禟有些意外，他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但其实也不该意外，他已经二十二岁了，早该有个嫡福晋。不就是多娶一个女人回家嘛，有什么关系。“你有没有中意哪个府里的姑娘，先告诉额娘。”宜妃愉悦地问。他有吗？好像没有？都是别人中意他。活了二十二岁胤禟不记得哪个女子让他牵挂过，除了她……。胤禟的心里忽然一动，二个月没有消息了，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想着她生气抓狂的模样，胤禟不禁莞尔一笑：“额娘，你觉得正白旗栋鄂•冠舒家的那个丫头怎么样？”“栋鄂家的丫头，额娘没有见过呀，你相中了？”宜妃很惊讶自己的儿子居然真的开窍了。胤禟不可置否的一笑：“你明天带着牡丹去吧，她知道。”
宜妃觉得自己的儿子能看中的女子决不是凡俗之人，为了避免被人捷足先登了去，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慈宁宫请安，把胤禟的话告诉了太后，然后跟太后一起去体元殿看人了，结果左看一个牡丹说不是，右看一个牡丹也说不是。太后和宜妃一样是个急性子，索性不等了，吩咐牡丹去顺贞门、神武门找找，不必初选复选了，直接把人带到体元殿让她看看。就这样，淑媛在神武门候选的时候就直接被带去了体元殿，根本没经过顺贞门这一关。淑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骨子里的坚韧让她在太后和诸位贵妃面前镇定的行了礼，并温婉地回答了所有的问话。太后和宜妃相视而笑，都非常中意，立刻派人告诉了皇上，这就是为什么冠舒下朝之后被留在乾清宫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指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