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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暗示 ...

  •   “你去找过九阿哥了。”苏努踱进前厅,望着呆呆坐定儿子问道。“是的,但他不肯接见孩儿。”木尔陈无力地回答父亲的问话。这也在意料之中,苏努叹了口气,瞥见旁边茶几上放着一枚玉雕的寿桃和一枚玉雕的李子。“老爷,这是九阿哥赏的,九阿哥府上的小厮传话说是他们主子想说的话都在这桃李之中了。”大树看到苏努的目光所指,立刻解释道。桃李之中?九阿哥到底想说什么呢?苏努拿起这两枚玉雕的小玩意在手中把玩,沉吟着思索了许久,忽然心中一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木尔陈说:“圣意难违啊!孩子,不是阿玛不疼你,实在是力所不能及呀。你,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以后也不要再去找她了。”见木尔陈像个泥胎一样坐着,没有任何的反应,苏努只好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一族本是罪人之后,能有今天全靠了皇上慈悲为怀,如今你阿玛怎么敢去跟皇上抢儿媳妇啊。九阿哥这是在提醒我们,我们家受皇上的恩德已经太多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是该到了报恩的时候了。阿玛也希望淑媛能做咱家的媳妇,可阿玛更得考虑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的进退啊。儿啊,你就不要再难为你老阿玛了行吗?”苏努的声音开始哽咽,木尔陈再也听不下去,劈手夺过桃李,用尽全身力气掼在地上,冲出了家门。阿玛压抑的老泪,大树焦急的呼唤,他都不想再听不想再管,他只想跑,跑,跑,逃离一切的痛苦和烦恼。跑过了喧嚣纷扰的街道、跑过了肃穆庄严的皇城、跑过了太平宽广的官道、跑过了鸡鸣犬吠的村庄、跑过了辽远寂静的田园、跑过了人际罕至的旷野。穿过了灯火阑珊的红尘俗世,迈过了意犹未尽的青春岁月……。木尔陈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的脚跟随着他的心,发了疯一样的向前狂奔着。风在耳边呼啸,泪水被风干了又流出,眼前的景物在泪水中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他感觉不到累,也不打算停下来,心中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声音:“让我累死吧。让我累死吧。这样活着不如死去,如果人死后还能爱,我爱的依然还是你。”猛然抬头,不远处门头上“栋鄂府”三个大字刺入心头,木尔陈一个趔趄摊到在台阶前,喉头一点甜腥喷涌而出,染红了夜色,“说过不来的,还是来了。阿玛,不是我不体谅你,可是我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心啊。”木尔陈深情地把脸贴近地面,能躺在心爱的人门前,触碰她踩过的土地,也是一种幸福啊!
      “把爷的印拿来。”胤禟满意地把笔放在了笔架上,小林子赶紧把印捧了过去。胤禟小心的蘸了朱砂,为自己的杰作加了印,直起腰长长地舒了口气,趁这个空隙,小林子抓紧时间献殷勤:“爷啊,您这画的可真像啊,比那年画画得还像哪。赶明儿奴才叫人拿到德艺斋给您裱上,挂在中堂上,保准人见人夸。”胤禟乐了:“画得像就好呀,这作画讲究的是个神韵。算了,跟你这狗奴才也讲不通,去传膳吧,爷累了不想走动,就在书房用。”一听这话小林子如蒙大赦一般,心说:“爷呀,您可算是累了,您要再不累,奴才我可就累死了。”上午木尔陈少爷来访,主子沉吟再三赏了一枚玉桃一枚玉李,之后就一直在书房作画,画得聚精会神,连午饭也没吃。主子不吃,奴才也不敢说饿,他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像根哭丧棒似的杵在书房里书房里大半天了。
      侍妾李氏一直在离书房不远的一处亭子里绣花,见小林子跑出来传膳,李氏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已经很精致的妆容,起身款款步入书房,深深的蹲了一个万福,用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腔调柔柔地请安:“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胤禟正四平八稳地坐在案前对着刚完成的画作出神,见李氏莺莺燕燕的媚态,便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顺手在胸前拧了一把。李氏美目一嗔道:“爷,门开着呢,让人看了笑话。”“这是爷的府上,我看谁敢笑话!”胤禟就势又亲了一口:“美人儿,看看爷画得可好。”“既是爷画的,又怎会不好呢。”李氏这才低头打量胤禟忙活了大半天的画儿:一口古井,井旁一树桃花争艳,边上的李树却残败枯萎,落叶凋零,让人难辨春秋。李氏正疑惑间,忽看到落款几句隽秀的题诗,不由得轻声念了出来:“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深相待,姐妹还相忘?”李氏出身书香门第,知道这是古乐府诗《鸡鸣》中的句子,讲得是兄弟之间互相爱护、互相帮助,替对方受难。但是胤禟为什么要把“兄弟”改成“姐妹”呢?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树绽放的桃花和零落的李树,轻声问道:“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胤禟无所谓地一笑,心中暗想,不知道木尔陈能不能读懂这桃李之中的意思,偏偏他又不能明说,传出去是不得了的事情。转头对上了李氏期期艾艾的眼神,胤禟淡淡的说:“你不需要知道。既来了就陪爷一起用膳吧,等过几个月嫡福晋进了门,家里就得立规矩。爷恐怕就不能想在哪用膳就在哪用膳了。”嫡福晋!听到这三个字,李氏不由的一震,旋即又花枝乱颤地巧笑着想掩饰过去。但胤禟还是感觉到了怀中人的异样,“你心有不悦?”他扳过李氏的脸面对着自己。“不,不,奴婢不敢。只是爷这么多年连一个侧福晋、庶福晋都没有,突然要娶嫡福晋,奴婢觉得有些意外,啊,不,有些惊喜。”李氏在胤禟腿上如坐针毡,她很想跪下,可又不敢贸然起身,只能诚惶诚恐地解释着,埋着头不敢正视胤禟。是啊,她又有什么资格意外呢?她不过是个侍妾罢了,主子不算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她连自称“臣妾”的权利都没有,甚至在自己生的女儿面前,她也只能自称“奴婢”。就算为他生了儿子被抬为庶福晋,那也无权指摘夫君再娶,更何况自己说到底只是个奴婢呢。
      捏紧李氏的下巴强迫她抬起眼正视自己,胤禟平静地说道:“这府里以前没有福晋,但不代表以后都没有。不管你们谁先进的门,谁先给爷的生的儿子,只有福晋才是爷的妻子,才是这府里的主母。没有什么好惊喜的,也不必意外,爷总要娶福晋,这是迟早的事。记住了吗?”“记住了,爷。”李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胤禟伸手抚落一颗泪珠沾湿在指尖:“你哭了,心里不舒服吗?”“不,不是的,奴婢不敢,奴婢心里很舒服,奴婢替爷高兴。奴婢哭是因为爷弄疼人家了。”李氏强笑着撒娇掩饰。“没有不舒服就好。你一向都是晓事的。没别的事就回房吧,爷要用膳了。”胤禟松开了手把她从腿上推开,优雅地掸了掸裤子,把被坐皱的地方抚平。“奴婢告退。”李氏踉跄着出了书房,跌跌撞撞的回房,一路伤神。耳边还回荡着胤禟的话“那是迟到的事。”闭上眼,就看见那画上一树桃花千朵红,开得争艳,艳的刺人眼;李树却凄零凋落、春风不驻、苟延残喘、枯萎触目。“这也是迟早的事啊。”李氏喃喃自语,泪无声滑落,零落成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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