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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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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王朝十六年,当朝皇上仙逝,朝堂一片混乱。先皇将帝位传与太子南岘,南岘登基之初手段狠绝,铲除异己,肃清朝堂,并收复了边塞几个小国,各国纷纷派出使者前往鄭南国都觐见新皇,晋垂便是其中之一。新皇登基稳定朝堂后,立青梅竹马的大将军之女为后,封丞相之女黎米为安南郡主,择日随晋垂使者出发,带着嫁妆嫁往远在北方的晋垂。
圣旨下达到府中之时黎米正在后院采摘新鲜的槐花用来做羹,因为那人爱及了这槐花的清香,可接到圣旨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愣住了。她不知道,原来那人是那么厌恶她,甚至于要把她嫁往他乡。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是可以等到他爱上自己的那一天,哪怕他将来后宫三千,可只要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就满足了。她陪他经历了那么多大起大落甚至生死与共过,可结果呢?结果是他要让她远嫁,然后立了和她一直看不顺眼的女人为后。
黎米捧着篮子里新鲜洁白的花傻傻愣在原地,传旨的是南岘身边的小太监,也是知道他们纠葛的人。他没有催促黎米,就陪着她站在那里,直到黎米回过神,一脸平静的领旨谢恩。小太监走的时候看着她眼眶泛红却脸色平静,心下生出了不忍,可那又怎样呢?只要是那人的要求,她从来不会拒绝,而这次,却是她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黎米坐在地上,展开手中的圣旨一遍遍的看着,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看了一次又一次,又哭又笑的样子吓坏了刚刚赶来的丞相夫人。丞相夫人跪在女儿身边,抱住女儿两人哭成一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由上位者一手掌握的命运啊!
黎米最终还是没有为那人做一碗槐花羹,因为就在槐花将要落尽的时候,她出嫁了,嫁去远在北方边塞的晋垂。临别时南岘召见过她一次,在柳树成荫的河堤边,风吹过来时夹着槐花的清香。她特意做了打扮,穿上新做的华裳,化着时下女孩子们最喜欢的妆容早早的在约定的地方等候。不同于她的盛装,他只是简单的青色长衫,像个柔弱书生,打扮一如他们初见之时。黎米规规矩矩的行礼,他不叫她起身她便就着行礼的姿势立着,等他发话。以前看她没大没小的样子就希望她能识礼一点,如今她规规矩矩的立在自己面前,南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里有点堵。可能是不习惯她突然的变化,觉得奇怪罢了,南岘这样解释自己隐隐的不安。
沉默良久,他说出了这次分别前的第一句话。他说:“我想,你应该会有话想要对我说。”
黎米望着他熟悉的容颜,上面依然是她熟悉的清冷,这是她痴恋多年的人,在来之前,她不是没想过质问他,为什么是她?可是在见到他之后就不想问了,即使留下来,他要娶的人依然是大将军的女儿,而不是她黎米!况且,和亲这种事情,总得有个人去,那么对他来说,除了他即将过门的皇后,谁去不是一样?只不过自己恰好缠他紧,他更熟悉自己的名字吧,于是自己理所当然的成了这个角色。
她看着他因等不到回答而不耐烦皱起的眉头,轻笑出声:“没有,黎米愿往。”
南岘的眉头拧得更紧:“你怪我吗?”
她歪着头想了想,又施了一礼:“黎米只有一事相求,请陛下成全。”
在那一瞬间南岘想:如果她开口是让自己将她留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没有。
她只是请他照拂自己的父母,只字不提留下,似是下定决心一去不回。事实上这一去,确实在有生之年也未必能够回来。
南岘盯着她看,可那张脸上没有一贯的笑容,也没有一丝恨意,有的只是平静和认命!
他闭了闭眼,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矮下身子,施礼,告退。
背对着他走出去几步后,她听见了他犹豫的声音:“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脚步未停。
南岘站在原地,微风夹着槐花香送来她的声音,她说,望君珍重。
他不明白,此刻自己心里传来的恐慌是为了什么,他是帝王!
安南郡主出嫁的时候,京城槐花落尽,天气开始热起来。
没有人知道鄭南泱泱大国为何要与一个小国家和亲,黎米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即便是她出嫁的这天,自己是他亲自封了和亲的郡主,他也没来。那个人,竟薄情至此。她辞别父母坐上马车的那一刻,泪如泉涌。自己从出生至今从未离开过京城,如今一去,便是千里,南岘,你真是狠心!
而在宫中的南岘手中的笔在纸上起起落落,留下墨迹点点,终究没有写下一句能挽留她的话,他是帝王啊!
黎米成了晋垂的太子妃。
这一代的晋垂王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太子阮北,小公主阮西。黎米嫁过来的当天,隔着珠帘看见了长身而立的阮北,一袭红衣,身材挺拔,面如冠玉,比之南岘也分毫不差。这么多年来黎米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看见年轻俊秀的男子都会在心底和南岘比较一番,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能和南岘平分秋色的男子。许是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未来的夫君,所以会有些维护?
新婚当晚,黎米一个人住在新房中,阮北据说在书房住。黎米知道,对这门亲事抗拒的不止自己,这样也好,他们把自己当摆设,自己也乐得清闲。
只是一生都要在这远离故土、亦无故交的地方度过,何其不甘!
晋垂的王是个极其洒脱的人,免去诸多繁复的礼节,黎米每日只待在自己的小院中,也是闲适无比。只是人一闲下来,便会不自觉的胡思乱想。她常常会想起自己在故都时每日在爹娘的庇护下四处惹事,爹娘从未对自己有过半句责骂,只是默默的替自己收拾好烂摊子。可如今,故都相隔千里,骨肉分离,若是自己当初没有爱上南岘,没有缠着他,那么他是不是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嫁到这里的是不是就不是自己?
现在在这里,除了11岁的小公主阮西每日来找她,缠着她问一些鄭南的问题,几乎没人和她说话。她便格外喜欢这个小公主了,对她的问题也是耐心作答。她给阮西讲自己梦里的江南,那是她心底的一块圣地,是她曾经梦想着要带南岘去的地方,她想去却终究去不了的梦境里。她给阮西讲了一出出她编造出来的风花雪月,才子佳人,这些故事都有一个美好的相遇,美满的结局。阮西年幼单纯,对她捏造的故事深信不疑,说得多了,连她自己也沉迷在这个关于江南的幻境中。
夏往冬至,春去秋来。
整整一年,黎米都没有见到她名义上的夫君。她像是个被遗弃在这里的物件,这是这个物件特殊,需要单独用一个院子装起来。除了小公主阮西天天往这里跑,这一年中她几乎没见过其他人。若是还在故土,自己何曾这么乖巧过?可这一切都是她爱的人赐予的啊!
阮西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她总在想办法让黎米开心起来,所以她约了黎米去外面的草原上玩耍。黎米来到这里便未曾出过这院子,以她以前活泼的性子定然觉得不可能,事实上她自己也很惊讶,但确实是一年多未曾出过院子了。院子里只有一棵她叫不出名字的树,她从鄭南带了一些花的种子想在院子里种下来但是没有成功。不是什么花都能在不适合自己的土壤上生根发芽的。
原来,当一切希望都看不见的时候,在哪里、待多久都无所谓。
在阮西的邀约下她还是走出了这个在他乡中和自己作伴的小院子,阮西带她来到了外面广阔的草原上。她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一望无际的草原,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划破草原蜿蜒向远方,黎米顿觉身心舒畅,她站起身,突然忆起母亲教她的歌谣,便张口唱了出来,似觉不过瘾,她又甩掉鞋子开始跳舞,边舞边唱。婉转的异乡曲调在草原上回荡。阮西坐在草地上,手撑着下巴看她如柳的身姿。在他们身后,一个颀长的身影安静站着,看着正在跳舞的人,眼里渐渐浮现一丝兴趣。
歌尽舞终。
许久未曾有太大运动了,一舞下来,竟有些体力不支。她走到河边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看着水中晕开的波纹发呆。身后突然人声鼎沸,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阮西的尖叫声一一入耳,她来不及站起身就在身后的冲撞下往河里扎下去。身后受惊的马没有停歇直直的冲过来。
看来今日,是要葬身在马蹄下了吧!黎米认命的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黎米只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将她护在身前,她清晰的听见护着她的人闷哼一声。
那马蹄最终没有踏在两人身上,抱着她的人拉着她起身,她挣开他的手,向他道过谢就远远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也不说话。
阮北以为她是受惊,便要拉她的手让她站到自己身边。没想到她更加抗拒,躲开他的手,他听见她的声音:“我是你们的太子妃那个,你救了我,如果你要什么赏赐的话跟小公主说就是了!”
那只手收了回去,但是迟迟没有回应。她看了看天色,终是有些不耐烦,抬眼一看,那人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黎米只觉得甚是眼熟。
然后他的声音入耳:“太子妃,我是你的夫君。”
黎米尴尬的站着,这世上连自己的夫君也不曾认得的,怕是没有几人了吧!想想又觉得可悲。但是阮北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他平日与阮西便是这般亲密,此刻他下意识的对自己过门一年未见甚至不认识自己的太子妃也做出了这个动作,但是却没有一点点陌生感,想来,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命中注定。
黎米拿着药膏站在阮北的床前,看着阮北肩上被尖锐的东西戳出的口子,那是他下午护住她之时被河底的东西扎伤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救自己,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原本不想欠这晋垂的任何人的心思,被这个她名义上的夫君打破了。她说,太子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黎米定然舍命报答。
阮北没有说话,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良久,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说:“黎米,我是你的夫君。”
黎米想不通他话里的意思,他们的夫妻本是徒有其名罢了。但她没有说出来,何必在别人的地盘上说一些让人不高兴的话呢?以前她什么也不懂,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这一年里除了阮西,她也没跟谁说过话,为什么也是一点不无聊呢?不过是以前少女心性,为了喜欢的人能看自己一眼想尽办法要吸引他的注意罢了。可如今,说给谁听?给谁看?
阮北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神情哀怨而凄苦。他忆起一年前他去鄭南游玩看见的那个女子,天真娇俏,笑靥如花,分明不是这个模样的。那时候他去游玩见到的黎米,跟在一个年轻男子身后,明明很害羞却大声说话想引起那个人注意的模样;明明害怕却在那个男子面前强作镇定的模样;明明知道那个男子心中无她却苦苦追逐的模样,不管哪一种样子,在他看来都是美的,他制造了一场偶遇,可她连个正眼也没有给他,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个人!
他打听了她的名字身份,准备回晋垂后堂堂正正的去鄭南求婚,可鄭南新帝登基,还赐了个安南郡主给自己做太子妃,他想,虽同为鄭南女子,可谁比得过她在他心上的地位呢?他从没去见过什么安南郡主,可他从没想过,她竟然就是安南郡主,她是他的太子妃!这个发现简直让他欣喜若狂!可她变了,她没有笑容,总是满腹心事,满面愁容。可那有什么关系?她是他的夫人,他便会让她看见自己!
阮北倚在床上,看着给他上药的黎米,眼里的喜悦和温柔都要溢出来。黎米抬头正要告辞的时候就看见了他这般模样,她吓了一跳,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以前她做梦也想在南岘的眼里看见这种光芒,可惜,一次也没有。怕是此生,也无法看见了。她不敢再看阮北的眼睛,匆匆告退。
第二日她的小院便开始热闹起来,各种鄭南晋垂的器物源源不断的被搬进来,原本挺开阔的空间被一点点填满,院里她挖出了准备种上一些小花的空地被搬东西的人重新踏平。她冷眼看着这一切,不明白阮北想要做什么。
阮北住到了黎米的小院子中,两人房间相邻。每日下午阮北忙完正事便会来寻她,要带她出去玩,可她每每都拒绝了。她怕看见阮北眼里的柔情,以前她一直希望能有个人这样看着自己,直到后来有一天她以为得到了,却不过是一次利用。从那时她便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如今,她摸摸自己的心口,那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心如止水,大概便是这个样子。
时光如水,两年匆匆。
阮北从没放弃过对她好,她也从没接受。阮北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说:“黎米,我可以等,等到你忘记他的那一天,你是我的夫人,我们还会有很长的时间。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把他从你心中挤下去。”黎米微微动容,这两年来他对她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可自己又如何当得起他的深情?况且,她已经不敢再一次奢望爱情。这年冬天她做了一件袍子,黑底白边,上面绣着一串串白色的槐花,抖开袍子看见花朵就仿佛有芬芳四溢,阮西极是喜欢,连声问是不是给她的王兄做的。黎米没有回答,她只是将袍子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她从故都带来的箱子底下,这是一件今生都不会送出去的袍子了。
当晚阮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的推开了她的房门,抱着她低喃:你忘了他好不好?黎米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我是你的夫君啊!
黎米任他抱着,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却是坐到了地上,黎米费力地把他拖到床上,正要起身,被他拖着腰扣在了自己身上,他将头埋在她肩上蹭了蹭,嘟囔道:你都没有给我做过衣服,米米,你来这里都三年了,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忘了他?黎米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对自己的好自己何尝不知。只是她最初的热情全给了南岘,哪怕最后一腔热血被他的一道圣旨浇得冰凉,可自己依然忘不了他,她心里自嘲,黎米,你可真是贱!
次日阮北醒转,什么也没问,一如往常那般平淡。傍晚他让阮西将她叫到了外面。黎米远远的便看见他骑在马上,身后是落日余晖,映着无边草原,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似乎停了一下。那一瞬间她想: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其实这个人也不错。于是在阮北向她伸出手那一瞬间,她说:“要不,我们就这样吧!”
阮北从马上翻下来,抱着她转了个圈,然后又带着她上了马背。她坐在马背上,傍晚的草原已有凉意,可他的体温从后面传来一直暖到了她的心房,她忽然有些歉疚。
这一年更为短暂,前面的三年时间她都能在初夏闻到的槐花香在这一年好像没开了,她才反应过来,草原上是没有槐花的。
黎米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秋天的时候她给阮北也做了件袍子,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花纹。他说,你箱子底下那件就挺好。她回:那不一样。他就沉默了。最终她还是绣了一件袍子,白色的面料,上面绣了夕阳余晖,二人一骑。
她看着他拿到衣袍时小心的样子暗暗发笑,却又有一种同病相怜的苦涩。
冬至之时,阮西说鄭南来了使者,那个人黎米知道,鄭南最年轻的战将。他带来了鄭南皇帝南岘病重的消息。黎米看着天真烂漫的阮西,捏紧了手中的信。
四年了!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带来了这个消息提醒着她!她坐在床头,心情复杂至极。
夜间阮北又来了,他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色,牢牢盯着失魂落魄的她。半晌才开口说话,他问她:“他有什么好?你一听见他的消息就这般要死不活的,我才是你的夫君!”黎米无法辩驳,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良久,阮北压下眸中的伤痛,叹了口气。
暮春三月,草原冰雪消融,鄭南使臣回帝都,阮西一路相送。数月后,鄭南使者带着聘礼替大将军求娶公主,秋季,阮西出嫁,太子与太子妃相送。
黎米从没想过自己有回到鄭南的这一天,就算最初她是带着目的去往晋垂,也从没想过如果计划成功自己再回到帝都,她撩开车帘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故土。从何时起,这里已经不像自己的家了?
时隔四年再一次见到南岘。他依旧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天子,她是站在大殿上被他俯视的异国太子妃,岁月用自己的方式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阮西婚礼之后她启程回晋垂,走之前南岘为他们践行。屏退众人后他问她可愿回家?她有礼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听了答案后微微沉默便挥手让她去了。
启程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回头,南岘还站在那里,看不清神色,只是全身莫名的散发出孤寂的气息。
鄭南二十一年秋,晋垂与鄭南交易的五万马匹以次充好,欺瞒皇帝,帝大怒,命大将军瑞决连夜发兵攻打晋垂。大军星夜兼程,一月便赶至两国交界,两国开战。
半个月后,晋垂王战死。
那一日残盔遍地,残阳如血。阮北最后一次来找黎米,他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我一直没有碰你,你本应该是生活在你梦中江南的女子,这草原困住了你的人,可它还是没困住你的梦,我死以后,你就回鄭南去吧,去找你的江南,不要去找他了!黎米,我死以后,就不是你的夫君了。”黎米看着他的背影,惊觉岁月变迁,终是泣不成声。
阮北被抬回来的时候,黎米没有哭。她喝退了身边的人,解下了他的盔甲,那里面竟还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袍,上面绣着夕阳余晖,二人一骑。她抓住她的手,躺在了他的身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不知道,我嫁来这里时原本就是带着目的,我只是个棋子,但你给了我超乎棋子的待遇。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要那一件衣袍,我直觉的不想给你那件,我说不一样。当时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同,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想重新为你做一件。
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你已经等不及我了,你让我回去,我能回哪里去呢?你说你死了就不是我的夫君了,可你曾经说过那么多遍你是我的夫君啊!你是我的夫君,那么,你死了,我就来陪你!
晋垂太子战死,太子妃殉情,晋垂愿意降于鄭南。这一仗仅仅一个月,鄭南便获得了胜利。
南岘拿着最新的战报,坐在大殿上闭了闭眼,他想起那天问她的话,他问她想不想回家,她说:“从今以后,晋垂便是黎米的家!”情真意切,掷地有声。他再也挽留不了这个亲手推出去的人,余生连再见的机会也没有。阮西病死在了江南,班师回朝的瑞决辞去大将军之位,他说要去找阮西。南岘同意了,瑞决还可以去找他的阮西,而自己,却连找黎米的资格都没有。他睁开眼环顾着空旷的大殿,若是那年自己将她留在身边,今日必不会如此孤独。
终究是,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