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我还是喜欢哦漏

3、初相见

　　踏出那一方温柔乡，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那是女儿家特有的味道。刚穿过回廊便见几个姐儿甩着手绢走来，不时眼睛带钩媚眼如丝，场面极其的活色生香。止戈一身男装，倒也英姿飒爽。她路过她们时，其中一位姐儿胆大的很，大红帕子就往冬城头上一盖。止戈扯下帕子，唇畔泛起浅浅的笑意，回头朝那姐儿吹了个口哨，又调笑道“好姐姐，赠弟弟我这张帕子莫不是看上我了。明日我便叫府上小厮抬着花轿把你抬回府里可好！”几个姐儿听着这她言语巧笑着下了楼梯口。

　　今日夜景不错，况这勾栏位置处的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可将这繁华的长安盛况收纳其中。于是，兴致渐浓的止戈自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踩着皂靴一路杀将到了顶楼，端着壶一直没放下酒壶，兴致浓浓的跨坐在护栏上。落日的余晖照的东边如火烧天一般。天边狮子云狂狷不羁，忽而又幻化出雄师百万，上演了一场龙争虎斗。被风一吹，又散做一坨烟霞，到难舍难分了起来，宛如局势僵持的战场。止戈看不过瘾，举着酒杯，望着天边大呼起来“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者，焉知曹操者。”

　　“除此公，这天下又有谁可与之争锋？”半空中杀出一道声音来。这道声音妙啊，不徐不缓，宛如潺潺流水，涤净铅华。但却将止戈吓得头往下一栽，直直的往下坠。楼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这危急之时，止戈却似如同不觉，直到腰带勒的太紧，想她松一松腰带，摸了半天却摸到一只冰冷的手，又是吓得一个激灵，这回全醒了。抬起头一看，又是一美人。美人弯弯的眉眼这般好看，黑发散在风里随风飘荡。他在笑，他为什么笑？未等她反应过来，美人便将她放下退至三尺远了。美人双手握拳，闲闲一作揖，谦身饶罪道“原是在此处饮酒，不该贴墙根子听得兄台言语，更不该乘一时口快，到不知吓着兄台如此。鄙人实在冒失，望兄台恕罪。”

　　止戈上前将人一扶，握着扇子又是一揖“兄台言重了，这原是...冬城的不是，还望未惊扰道兄台你才是。”

　　“怎会，怎会。冬城兄言重了。”

　　止戈弯唇偷笑，她这般泼皮猴头做起虚礼来倒是规规矩矩，但却着实觉得可笑。敲着扇面看看周围，美人原是在这摆了桌酒席独斟独饮。她指了指酒桌笑问道“兄台真是好雅致，抛却美人不顾，独爱这长安夜景。古往今来能有几个文人骚客比得过兄台恬淡？”

　　美人轻摇了摇头，笑的些许无奈“冬城兄倒是莫再开鄙人的顽笑了，这全是损友之祸啊。鄙人原是与友人相约喝酒，无奈友人与美人有约，鄙人实在受不得美人恩，才差了几位小哥都在这摆了一桌。”

　　“原是如此，是在下冒失了。在下倒有个不情之请，望兄台担待。”

　　“冬城兄请说。”

　　“今日月色正好，可否容在下与君小酌一杯？”止戈指酒桌，笑着看美人。

　　美人拿着扇子一敲脑袋，面带歉意“光顾着和冬城兄说话，倒忘了请冬城兄共饮了，冬城兄请上座。”抬手做了个虚礼，将人请上座位。止戈左上座，美人坐右座。所谓虚左以待，这美人倒十分懂得礼数。举手投足之间都处理恰当，语言谦卑有礼，这不免让止戈又生出几分好感来。巧问道“倒顾着与兄台闲话，却忘了问兄台名讳了。”

　　“鄙人武攸暨。若不嫌弃，你可叫我子往。”子往为冬城斟酒，而后又叫来几个小厮来添置一副碗筷。而后才与止戈畅谈：“刚听问兄台肆意豪言，但鄙人甚是不解，在兄台心中莫非还有比曹公更深怀智谋，且极具雄心之人？”

　　止戈扇扇子的手略一停顿，将扇子一收，粲然一笑：“不过是我这酒后狂言，做不得真，做不得真。倒着实让子往兄见笑了！”

　　子往淡笑，眸光却是一淡。招呼止戈吃菜。止戈夹起笋干炒肉，状似无意的问道“子往兄之姓可是与当今皇宫里那位同一个姓嘛？”

　　“不才确实有幸与当今那位取了一个同姓。”子往也夹了一口笋干炒肉，略皱了皱眉，倒了杯酒慢慢饮。

　　“哦？莫非子往兄乃是当今那位什么亲戚？”止戈搁了筷子，看着楼下长安的灯火。

　　“怎可高攀，鄙人不过是一届草民，实在不敢高攀。”

　　止戈淡淡应了一声，看着灯火连城，不知为何蹦出一句：“长安武后好谋断，用酷吏，镇黔首。帝都官吏好极刑，杀流民，埋白骨。不知...子往兄可曾听过？”

　　子往看着那被灯火映红的侧脸，那张脸上仿佛流露出来的是失望。他淡淡开口：“其实无论是酷吏或是清官，能让百姓活得安稳，免于惊慌，免于颠沛流离，免于战乱之苦，那么他们都是有可取之处。且自贞观之治以来，其盛世未衰反增，那便值得肯定。”

　　止戈听得他这段话，略有些惊愕，睁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那人却依旧是温柔的笑着，他的真是灼见倒叫冬城另眼相看。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他却能说出如此一番定要被那帮老匹夫骂的话。止戈觉得这人真耿直，正欲继续说下去，一个小厮火急火燎冲了上来叫到：“不好了爷，屋里老太太和小姐吵起来了。”

　　止戈看看来人，皱了皱眉，转头对着子往歉意的说道：“今日家中略有急事，明日小弟在皖碧居做宴，恭候子往兄驾临。”

　　子往也起身握着扇子说道：“今日与君相谈甚欢，兄台若有事，便去。”

　　止戈歉意的做了个揖，便匆匆下楼。等上了骏马，朝随行的侍从说道：“去查一查楼顶那位相公底细。”

　　“是。”

　　一扬鞭子走了。

　　刚打马到正德街，冬城停了下来。黑着脸问身后跟上来的小厮：“你这小妮子不识风趣！坏了爷的兴致。”

　　坐在马上的小厮翻了一个大白眼，说道：“装一装就得了，整天爷们爷们的。你占着公子的名字干这等破事就不怕坏了他名声？止戈啊！”

　　被揭穿了事实的止戈粗声粗气道：“他会吗？他不过是是我那死鬼丈夫的遗子。不过占着他的字，怎麼！他还敢翻天不成？”

　　这小厮啧声说道：“不过嗔你两句，何必装模作样当大尾巴狼！你若不是念着你那死鬼丈夫，你会帮他养儿子？你怎么不把他丢宗祠去？”

　　被戳到痛处，止戈默不作声。的确，她喜欢薛诏，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所以当她无力救他只能看他被母后杀死的时候，她怨恨她的母后。所以为了他薛家还有一条血脉，她将冬城保了下来在身边带养着。

　　但她是顶顶心气高的主，既然人已死，那他们这就算揭过去了。她吸了口凉气，说道：“莺歌啊，你每天不埋汰我你就不自在吗？说吧，母后这么着急叫我回去，到底什么事。”

　　被叫做莺歌的小厮笑道：“你这祖宗总算是知道你还有个了不起的娘了啊！”

　　......

　　止戈走后，子往一人看着夜景望着那人消失的身影。不知何时楼梯口一人站着一动不动，那人打扮得体，透着书卷气。

　　“美人会完了？”子往饮了一口酒。

　　“是。爷，那边催的急了。是否现在便动身去？”

　　“不急。且再等等。”说完便搭了外袍往楼下走，见后面无人跟上。他停下来，不一会儿，便见那人脸上一个鲜红的唇印，冒冒失失的往楼下走。子往略一挑眉，问道：“你最近很闲？”

　　“我...”不是你叫我来当嫖客的吗！

　　不容人回答完，他便自顾自的说“看来是挺闲，那你今夜便启程，去东边那边走一遭，打消他们的疑虑。多联络联络总归是好的。”

　　“......”

　　“别摆着副脸，姑娘家倾心与你，该是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