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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田野上的火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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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南在店里平日整理账单的木桌前腾出一个空位,翻开书本写起来。
整个屋里只有木桌前那盏台灯发出的微弱的灯光。女孩的脸被暖黄色的灯光包围。
凌南垂下的发丝在灯光下落下阴影。这个夜晚,很是宁静。少年心中,却是隐隐的不安。
不知做了多久,外面渐渐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夜里,寂静而沉重。
窗户上的水珠一颗颗滑落,带着一条条痕迹。凌南放下笔,盯着窗外,有些出神。
发呆片刻,她猛的跃起,在这间狭窄而满是灰尘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尽管动作已经很轻,还是扬起阵阵灰尘,凌南咳嗽几声,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憋了气,继续找。
几乎把整间屋子都翻了遍,总算找到一件已经变成暗灰色的雨衣,少女的眉毛才渐渐抚平。
凌南找了湿抹布,将雨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暗灰色的雨衣显现出它原有的黑色光泽。
她小心穿上,雨衣有些大,将她整个人都装了进去,只剩一张小小的白净的脸。
她又找出一张巨大的遮货物的防水布。红蓝相间的颜色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很是显眼。女孩很快就将它翻出。
她认真将它叠好,抱在怀里。轻手轻脚打开后门,出去了。
外面的雨有些大,街道里已经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迎着微弱的路灯和皎洁的月光走,水洼反射出些许光芒。她走在街道店铺的雨棚下面,缩成一团。
凌南记性一直挺好。今天只走过一次,她就牢牢记住了。穿过各个弄堂小巷。才到了傅野停车的郊外。
郊外的树木有些稀疏。冰冷的雨丝飘在脸上,刺骨的凉。凌南倒没有害怕这寂寥无人的树林,后来再想起那时,她都说不清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一点也不害怕。
很快便找到傅野停在那的自行车。黑色的车身上已有淡淡的水渍。凌南挡住飘来的雨丝,轻轻地将车擦了一遍,再盖上防水布。站起身,往回走。
树林的土壤被雨打湿后很是湿滑。凌南的布鞋上已满是泥水。她倒没太注意,想着回去的路。
她绕着原路返回,莫名的想起傅野。他在哪儿呢?回家了吗是在做作业,还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她,拼命自责
女孩走了神。却没注意到脚下。
猛的向前一倾,人就倒下了。
她坐在地上没立刻起来,鞋子里进了水,袜子全湿了。索性把鞋袜都脱掉,提在手上,才慢慢站起。
……
等到了小卖部,凌南去冲了脚。尽管是夏天,踏着雨水回来,女孩的脚还是冻僵。加上冲了个冷水脚,她脱了雨衣缩在床边,瑟瑟发抖。
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当才摔倒时磕破的膝盖。上面浸着一颗颗血珠。
她拿出手帕试着去擦拭,忍不住“嘶”一声。却又想到傅野,鼻子莫名有些酸,有点委屈。
她下床关了灯,把自己裹在被窝里,望着虚空出神。漆黑的房间里,她的眼睛像两颗黑宝石,微微闪着光。
……
而另一边,傅野似乎比她更艰难。
平日里,他总是学习到很晚。今晚他却早早就躺在床上,望着窗户外凌南家那座平房,思索着。
心里越发难受。他下床,冲了个冷水澡。
夏天的夜晚是凉爽的。洗了澡出来的少年牙齿上下碰撞着,打着寒战。身上未擦干的水珠蒸发,吸热,让他越发觉得冷,心里却舒畅一些。
这是一个难眠的夜晚,隔着一段距离,两颗寒冷的心,在担忧,在思恋……
……
次日。傅野还是按时醒来。昨晚不知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又觉得像是没睡,他有点无奈。
下楼跟母亲说了一声,就出门了。临走时注意到门口堆了几盆脏衣服和满桌的针线,他叹了口气,微微握紧了拳。
路过凌南家门口时,少年停住了脚步,想了想,进去了。
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心地善良,简单淳朴,一般不关大门。家里养的鸡鸭,从不会丢失。
凌南的母亲还没起床,他父亲也一直没回来,傅野想起之前凌南跟他说过的一个房间,轻轻推开门,进去了。
果然,多日未见的大黄趴在里面。它本来在睡觉,听见声响,马上警惕地坐了起来。
见是他,又慢慢趴下了。
傅野看到它圆滚滚的肚皮,以及它身后那个剩了几粒米的饭盆。
傅野走过去端起饭盆,那几粒米散发着一股馊味。他拿出去在溪边洗干净了,顺便舀了小半盆水,放回它身边。
它马上坐起来将盆里的水舔个精光,对他微微摇着尾巴。他关上门,出去了。
今天身边没有凌南,傅野走得很快。却总感觉手里空荡荡的,少了那只柔软的手。
他看看天,还没怎么亮。深远的黑幕边有些许光芒,嗯,就快要天亮了,她起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