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勇者的读档》白盐霜

16、16

　　“我又不会把勇者抢走”……

　　调侃归调侃，萨斯金看过来的眼神明显在暗示着。

　　已经被发现了吧，这份心情。

　　甚至从一开始就能看出来，对于这样的聪明人。

　　在人群之中的他，想要向那女孩邀舞的心情。

　　但也没有什么关系，甚至变得众所周知都没关系，根本没有人会在乎。

　　一直以来都有过很多骑士这么做，对女主人产生恋慕之情也能让他们更好地献上忠诚。

　　毕竟从来都不会有主人对地位卑微的骑士回应，骑士也不会真的奢求与主人举行什么婚礼。

　　所以，被发现也无关紧要。

　　不过说是这么说，哪怕被萨斯金那种人看穿也没关系，伽亚仍然不想让卡琳桠知道。

　　她应该不是那种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单方面对她好的人，一定会有所负担吧。

　　对两人之间轻轻松松的气氛，无论如何也不想有所影响。

　　因此比起她认为的孩子气，实际上伽亚有时是刻意让性情变得单纯，表演给卡琳桠看。

　　这样的话，她就会觉得自己很可爱，无性别的可爱。

　　在萨斯金面前反应很好玩也是，因为在这个恶趣味的人面前容易扮演出容易被开玩笑的样子。

　　实际上只是想看到她的笑容。

　　只是逗乐也罢，由于自己而产生的笑容。

　　好吧，如果是遇到卡琳桠之前的那个自己，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肯定早一大嘴巴子抽过来了——为个女人这么没出息！

　　但恋爱就是没办法，得到喜欢的对象永远比暗恋者拥有更高一级的地位，和身份无关。

　　况且如果是为了心仪的人，表演出不是自己的样子也根本不觉得有哪里没出息。

　　因为喜欢她，所以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于是，这份注定无望的心情所带来的苦痛，也吞咽下去吧。

　　看到少女旁观一次就成功学会了传送，为她喜悦的感情冲淡了其他想法。

　　作为最难控制的魔法，重力系的子系分支，再加上魔法阵自身的复杂运转，这传送阵的难度可想而知。

　　“哇喔，不愧是人类中最强的第一人啊，一下子就学会了。”

　　连一般说不出什么好话的萨斯金，都这样惊讶地出口。

　　“除了魔力涨幅速度以外，学习能力也是超出了预期的厉害。”

　　“那当然了，毕竟可是勇者大人啊。”少年在一旁自豪地点点头。

　　毕竟可是他喜欢的人啊。

　　“过奖了。”

　　和上次受到伽亚的夸奖一样，少女仍然保持着微笑。

　　比任何人都优秀，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她，理所当然地接受着赞誉。

　　自信，而耀眼。

　　正因为是这样无法企及的存在，才让人心生无尽的向往。

　　是不是由于缥缈，才显得更加迷人呢？

　　如果非常真实，如果能够让人有可能接近，是不是他就没那么喜欢卡琳桠了呢？

　　不，在那近乎完美的躯壳中，仍然包含着一颗正常的心，人类的心。

　　勇者自然是凡人所无法企及的存在，但并非只是因为仿佛幻想一般的特征，让伽亚深深着迷的，还有别的东西。

　　还有她表现出来的温和与亲切，她深居高位却对他人一视同仁的态度。

　　她拥有力量却不自傲，拥有地位却不滥权，拥有美貌却不轻浮。

　　甚至于性格中偶尔展露出来，在常人眼中有些可怕的执着，都为少女添上一抹个性的独特色彩。

　　这就是卡琳桠，他所喜欢的人。

　　无法决定今后的决定，但起码于现在，伽亚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为她效忠。

　　怎么说都行，哪怕是单方面的付出也好，沉浸于奉献感的陶醉也好，哪怕是恋情不可能实现而退而求其次的安慰也可以。

　　不管在过去的自己一类旁人眼里多么愚蠢、多么毫无意义，都无所谓。只要他自己满足就没关系了。

　　他想要作为勇者的骑士，守护她，单方面地守护她。

　　这份简单的心情，无论再怎么等他长大、无论再怎么受到周围复杂思想的污染，也始终不会变化——大概不怎么可能。

　　但至少现在的伽亚，是真心如此希望的。

　　“基本原理差不多懂了，下次传送人类应该也没问题。”

　　看着有些提早离开宴会的人们开始经过后花园，卡琳桠悄悄示意。

　　“以后就先靠这个阵法联系吧，现在解散。”

　　虽然让人发现他们凑堆也没什么，不过本来闲散魔法师会在宴会之前认识勇者就很奇怪，再表现得很熟估计会引起什么怀疑。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被人调查到昨天“意外”的“绑匪”就是萨斯金，那就麻烦了。

　　“嗯，那我就直接回去好了，记得把这片土地恢复原样，别让人看见图案啊。”

　　直接踏入传送阵中，黑发青年正了正脸上的防护镜。

　　“再见。”

　　最后丢下两个字，瞬间整个人就消失了。

　　凭借一把粉末和魔力就能做到这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很有本事。

　　卡琳桠需要萨斯金的知识，卡琳桠需要萨斯金的能力，萨斯金便成为了卡琳桠心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羡慕之情涌上，伴随着酸楚与苦涩。

　　萨斯金是在脑力研究上强过她，才能被重视的。

　　而伽亚这个人，身上还找不到能被她需要的优势。

　　虽然自认为魔法天赋比常人强上不少，比起勇者来说，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魔法方面终究不用靠别人，她自己就能摆平一切。

　　作为守护者的骑士如果比主人更弱，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想办法改变现况的话，总有一天，他会渐渐从卡琳桠的眼中淡出。

　　总有一天，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不会再注视他。

　　“我们也走吧。”

　　用了个小小的风系魔法吹散地上传送阵的痕迹，少女漫不经心地拍拍手。

　　“在宴会上，过得开心吗？”

　　……咦？

　　不带丝毫转折、过于突兀的问题。

　　好像今晚游走于各个贵族之中的人不是她一样，她又变成了言辞直白而有些无厘头的人。

　　还是说，只有在他面前才不拐弯抹角呢？

　　“嗯……接触到了以前没法说话的人。”

　　愣了愣，伽亚没有直接地回答。

　　“那你开心吗？”紧追不舍。

　　“……还不错吧。”

　　停顿一下，既然她都直接这么问了，还是坦然点比较好，“有些无聊。”

　　“觉得蒂文怎么样？”

　　“大统领大人，没有想象中的样子强。”相当委婉。

　　“伽亚。”

　　“……是？”

　　心跳加速，奇妙的预感。

　　“如果我命令你，立下把蒂文取而代之的目标，你会怎么做？”

　　转过头来，少女正面对上见习骑士的眼睛。

　　和初见之时的直视相似，蕴含的情绪却不一样。

　　一直飘忽不定好像哪里都没在看的视线，现在前所未有地锋利，准确地固定在他身上。

　　那双仿佛蒙上淡霾的灰蓝色眼睛之中，一直闪烁不定的，在此刻定型为野心。

　　伽亚想到了训练场上透支魔力时，把常人无法容忍的痛苦化为迅猛的提升时，她的眼神。

　　好像高温火炎中，燃烧的浅色焰心。

　　对于身处人上人地位的她来说，过于坚持的执着。

　　不正常到可以称之为扭曲的，恐怖的执着。

　　放在她的身上，却是如此地让人惊艳。

　　也许只是引起了他心中的共鸣吧，也许只是让本来就渴望向上前进的他感到了认可吧。

　　但无论如何，恶性良性都一样，有着令他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哪怕明白是未知的火焰，除了扑上去以外也别无选择。

　　于是，伽亚如此以确切的回答代替假设性的答案。

　　“是，勇者大人。”

　　然后他就看到，少女的嘴角慢慢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个灿烂而喜悦的，心满意足、为了他而绽放的笑容。

　　他感到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