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迷航》应劫火

30、【Spirk/Chulu】孤独祭

　　Kirk不喜欢春天。
　　这个不喜欢的程度，准确来说是厌恶：春天有太多花粉，他对这个过敏得无计可施；春天有下一个季度的房租和遥遥无期的假日；春天有太多恼人的萌动，复苏的荷尔蒙流窜在空气里。总之，这是个需要一切从头开始的季节，是漫长冰封后的新生，可于他而言仍然是死寂。
　　日上三竿后他总算打着呵欠趿着拖鞋从房间里走出来，桌上有一束刚换过水的他叫不上名来的白花，他睡眼朦胧盯了一会儿，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浑身一震，然后揉揉鼻子逃离瘟疫般躲进厨房里，直到花香被松饼完全代替，才感觉好受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花粉的空气真是让人通体舒畅。

　　Kirk拉开椅子堂而皇之坐下来：“好香啊。你今天没课？”
　　Sulu把他的那一份从平底煎锅倒进面前的盘子里，推过去：“晚上才有。”亚裔青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今天早了半个小时，进步。”
　　Kirk嘿嘿一笑：“偶尔我也是会早起的。”
　　“如果你的早起指的是十点。”Sulu耸了耸肩，把围裙摘下来也坐到桌前。
　　“唔唔唔。跟你这小子合住我真捡了大便宜，省了多少早饭钱。”Kirk不在意他面无表情的揶揄，把蜂蜜和奶油淋到松饼上，刀叉切下一大块，奶油抹到嘴唇上，“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Sulu盯着他小孩儿般的吃相，想着他待会照镜子的时候自己会发现的：“去见Chekov。”
　　“唔，就是那个你在植物协会上认识的小天才？”
　　“对。我才知道他和我一个年级，天体物理专业。”
　　“我以为他比你小很多？”Kirk看起来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吃的满嘴都是。
　　Sulu再一次耸了耸肩：“所以为什么你会叫他天才。”

　　等到Kirk吃完之后Sulu把他的盘子收过来丢到洗碗机里，然后开始扣袖口。Kirk知道他准备出门了：“地铁？”
　　“嗯。”
　　Kirk看了看手机：“我捎你吧。今天我和Gaila约了见面。”
　　“Gaila。”Sulu思索片刻，“那个你的……炮友。”
　　“好友。”Kirk纠正道。虽然Sulu的措辞也不是谬误，“她在你们学校旁边的咖啡厅找了份工作，正好载你一程。听说是个新开的，你去过吗？味道如何？Gaila除了在床上，别的都不太在行。”
　　“还说不是炮友。”Sulu嘟囔了一句，扣上表带，“新开的只有一家，Bombay Sapphire。跟你眼睛颜色很像。”
　　“我知道我眼睛足够蓝，Gaila爱它们。”Kirk大笑起来，“一个咖啡馆为什么要叫金酒的名字？”
　　“也许是店主也有一双蓝眼睛，谁知道呢。”Sulu再一次耸耸肩。
　　Kirk注意到这个：“你最近跟谁学的习惯动作？”

　　Sulu沉默片刻：“我有吗？”得到Kirk颇为肯定的点头之后他翻了个白眼，“快去换衣服吧，蓝先生。”等到Kirk起身准备离开厨房的时候他又叫住了他，指指他的嘴边，见Kirk一副迷茫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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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在的Kirk很满意这个合住的年轻人。他本来不需要谁来分担房租，但在酒吧里遇到这个异乡求学近乎穷困潦倒的亚洲面孔后颇有些不忍，便同意Sulu同他一块住，条件是承包1/4的房租和3/4的家务。对于两个人来说这都是最合适的选择，大部分时间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涉，偶尔还能就一些高精尖的话题来个彻夜辩论——总之，还算投缘。

　　他把车停在路边，陪着Sulu等Chekov放学。相识快一个月了，终于从线上交流转到线下，Sulu对第一次约会颇为期待，平日不苟言笑的年轻面庞怎么也掩不掉忐忑和期待。Kirk看得明白，也不说破，降下车窗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边胳膊搭在椅背上，看Sulu一会儿拽拽衣摆一会儿对着后视镜理理头发，一直等到鬈头发男孩远远跑过来向他招手，用独特的卷舌音喊他Hikaru，又不好意思地对着后面的Kirk补上一句招呼。
　　“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
　　“抱歉，我留下来处理导师布置的实践作业。他很优秀，但太严格。”
　　“作业？听着真是好有年代感的词汇。”Kirk笑，“你们年轻人今天要玩点什么？”
　　“Hikaru想去植物园看看，但是他没有得到他的通行证。”Chekov答，“Kirk先生也很年轻。”
　　“叫我Jim就好。我不年轻，二十过半啦。你多大？”
　　“17。”
　　“哇哦，17，还没成年？”Kirk有些促狭地冲Sulu眨眨眼，“确保不要犯法什么的啊。我刚交完下个季度的房租，钱不够保释你。”
　　Chekov眨了眨眼睛，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脸颊发烫，一紧张蹦出本族语的音调来：“不不你误会了，我和Hikaru只是……”
　　Kirk笑着摆摆手：“别紧张，只是个玩笑。好好享受青春，小伙子们。”

　　Chekov手中的书册哗啦翻过几页，他慌忙按住它们。春风干燥又温暖，向死而生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浓郁。他重新发动车，嗡鸣中看见Sulu举起手臂几乎就要摆出再见的手势，Chekov忽然激动地晃着朋友的胳膊：“Hikaru，你看，那是我的导师！Kirk先生，你也一定要来见见他，你们都这么棒，一定会赏识对方。”在Kirk看不见的地方，他挥着手臂大声地喊道，“教授——”
　　Kirk懒得纠正这孩子总是带着尊敬的称呼，不得不再一次熄灭嗡鸣声，把窗户完全地降下来。一会儿之后有谁走到车窗旁，穿着一身纯黑的□□制服，高挑又笔挺。两个年轻男孩先后同他打了招呼，在他说话以前，Kirk打开了车门从另一侧走下来，趴在车顶上准备好公式化的笑脸。

　　Chekov的教授转过身来。黑头发，棕眼睛，愚蠢的锅盖头发型，精灵似的尖耳朵，双手背在身后的老古板姿势。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看上去就属于那类刻板又薄情的人。
　　而Kirk完全不擅长同这种人打交道，他希望这场会面越短越好；学生们已经放学，Gaila快要忙起来了，他可不想在她虽没时间的时候找她。他伸出手：“Jim Kirk。”
　　对方盯着他，目光深邃地无法琢磨，Kirk最讨厌被这种目光打量。教授修得很怪异的眉稍抖动了一个很小的弧度，没有握上他的手：“……Spock S’Chn T’Gai。”
　　Chekov左看看右看看尴尬地解释道：“Spock教授他不大喜欢肢体接触。”
　　Kirk向那孩子点点头表示理解，缩回手，不悦只放在心里。他把注意力放回到那边两个年轻男孩身上，“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他看了一眼Spock没有道别，而后者紧绷着幅度很小的点点头。
　　他坐回车里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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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车停在Bombay Sapphire门口，Kirk依旧感觉到Spock的视线仿佛还停留在他身上。深邃、神秘，冷淡却又说不出的黏腻。这很可怕，他努力地摆脱掉这种令他脊背发凉的感觉，抹抹脸，透过窗户看见弯腰忙活的Gaila，漂亮的女孩子事业线迷人。他深呼吸几次下了车，确保车子锁上后钥匙绕在食指，推进门向着Gaila吹了声赞许的口哨。
　　咖啡馆里到处摆着为了增加气氛的鲜花，勿忘我或者三色堇，郁金香还是马蹄莲，花香同咖啡豆的气味搅在一块，随之而来的无尽烦恼让Kirk很快将这场不太愉快的会面抛之脑后。他觉得该同店主谈一谈它们影响了咖啡香醇的问题。哦对了，还有Sulu的那些花儿，回家之后他得记着把它们都扔了。

　　他果然还是讨厌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