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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祝松】穿过雨和旷野的风 ...

  •   #00

      很多时候记忆看起来琐碎,是因为没有什么永恒的物像存在能将它们串联在一起。于是魔方被时间的手拧的支离又陆离,等到再想要找回什么,就变成了难事儿。沉睡许久的记忆通常会由某个鲜活、跳跃而闪烁的片段所唤起,那大约算是一种断点,也同样是支点。
      想起忘记,风来雨去,日月潮汐。

      #01

      赤松子发现自己最近总爱回忆,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有多久呢,久到那个时候祝融还只是个小屁孩儿。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儿,在赤松子模模糊糊的印象里似乎还穿着开裆裤,这有点夸张了,毕竟那时候祝融已经上幼儿园了。
      幼儿园,没错。不过祝融和其他幼儿园的小朋友不大一样,既不乖也不熊,总一副深沉模样,手揣兜里思考状,有自主意识得很,小大人似的,叫周围大人们都喜欢的不得了,谁见了都想亲一亲抱一抱,然后看着小男孩无奈为难模样咯咯直笑。

      不过这没有影响到门对门的赤松子的生活——他倒一直是标准的“别人家孩子”。祝融的爸妈想让自家儿子多受些好孩子的熏陶,改一改那个啥都不感兴趣的小模样,于是小朋友就三天两头被送到邻居家里来。
      祝融对身边大多事,以及对大部分人都是持“没意思”的态度,独独对这个小哥哥特别上心。如果真要说开来,那时候高高的、背个小书包系着红领巾的赤松子,于祝融就是个崇拜的不得了的对象。
      当然,这些话祝融肯定不会说出来。他总是绷着个小脸波澜不惊似的,但还是被跟着松子哥转来转去的眼神出卖了。
      妈妈抿嘴一笑:“松子你看,弟弟多喜欢你呀。”

      两家的大人关系好又工作都忙,两个小孩儿就经常被丢到这边来扔到那边去,赤松子自然要肩负起作为小哥哥的职责。他在房间里写作业看书,祝融在客厅吃东西看电视,等他作业写完了,两个人就一起窝在沙发上吃东西看电视。
      “这个好看嘛?”
      “好看。”
      “换个台吧。”
      “好。”
      “上次看到多少集了来着……”
      “32,今天重播。”
      “吃不吃苹果?”
      摇头。
      “给你这个糖,橙子味的,特别好吃。”
      “谢谢哥哥。”

      琐琐碎碎的对话诸如此类,孩子们对时间不敏感,不知道这样一过就是大半天。祝融年纪小,注意力集中不了那么久,经常看着看着就身子一歪睡着了。一开始靠在身上赤松子还受得住,毕竟他自己年纪也不大,时间一长半边身子都麻了,轻轻一推,小孩儿就倒在了沙发上,一点都没惊醒。

      这样不盖被子就睡会着凉的,妈妈总这么说。赤松子想起这茬来,就要起身去屋里找毯子,没想着起身了一半动弹不得了——弟弟的小手攥着他衣边儿,拳头捏得紧紧的,好像早就预感到了不能让他跑掉。
      赤松子很苦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又坐回去,苹果还捧在手里咕噜咕噜转着,不断移动的光线在地上明明暗暗,电视里在演些什么也变得模糊不清,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开门声起,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一同回来了,还没醒的小朋友被抱回家去。从那以后祝融再来家里玩儿,他就会在沙发上准备好小被子。

      这便是开始。

      #02

      祝融上小学的时候赤松子已经是个中学生了,整天起早贪黑,中午也不回家,就算是周末也只呆在房间睡得昏天地暗,跟祝融打照面的机会越来越少。那时候两家人交往也没有原来那么密切,赤松子慢慢地、慢慢地,几乎要忘了对门还有个不是弟弟但又很像弟弟的小跟班。
      终于有一天赤松子的学校为了活动提前放半天假,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分配了去接祝融放学的任务。他好久没来过小学了,毕竟这儿也是他母校。赤松子在校园里转来转去,发现曾经觉得大大的竹林、雕像、花园、喷泉,不知道何时变得这么小——也许它们原本就不大,只是当年的他自己更小罢了。

      转来转去想起正事来,找到祝融的班级不过没找到人,几个男孩女孩在关了一半灯的教室打扫卫生。
      赤松子问:“请问祝融是不是你们班的呀?”
      麻花辫的小姑娘放下扫帚:“是的呀。”她点点头,煞有介事,“请问哥哥你找他有事吗?”
      “有的。”赤松子想了一下,“我是他哥哥,我来接他回家。”
      小女生警惕性很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他哥哥?”

      赤松子觉得自己长得也不像坏人呀,他拿不出证据,但拿得出手机。翻翻相册,很久之前有不少合照,两家一起出去郊游的,聚餐的,还有在对方家里的。他把照片给小朋友们看,最后停在一张只有他和祝融的、他捏着还在上幼儿园的祝融的脸蛋,后者表情严肃地望着镜头。
      赤松子问道:“这下相信了吧?”
      麻花辫点点头。
      他忽然想逗逗小孩子:“我们俩长得不像吗?”
      旁边一个寸头小男生回答:“哥哥你比较好看。”
      “这么小就这么会说话,以后不愁找不到女朋友。”赤松子笑,把手机收起来,“现在能告诉我他在哪里了吧?”

      /

      最终是在球场上找到人的。
      赤松子站在塑胶跑道上,再一次感叹着当年觉得怎么也跑不到头的操场,其实只是这么一点点大而已嘛。不过他是真的羡慕这些没有作业、可以放学不回家在操场上玩的小孩子。
      他一眼就看见祝融了。赤松子对运动不怎么感兴趣,也分不清祝融那个位置是叫前锋还是后卫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他远远看着,觉得自家弟弟(在刚才的举证过程中他已经这么默认了)真是神勇,带着足球在绿草地上奔跑的模样像头用不完劲的小狮子。

      不知算不算一种感应,跑到一半祝融居然转过头望向他这边来,并且一眼就看见赤松子了。小孩迟疑了一下,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上被旁边人催,继续绕着球往球门跑。再进一球之后也顾不得队友们的欢呼,急匆匆就往赤松子这儿跑。
      “松子哥?”男孩皱眉,“你怎么来了?”
      “给,擦擦汗。”赤松子从口袋里掏出纸递给他,“你妈妈没跟你说今天我来接你放学么?”
      “没有,我以为今天我要自己坐公交车回家的。”
      赤松子捏捏他的脸颊,像那张照片一样,受力者严肃地看回来。他有点儿想笑:“那就当做惊喜好了。今晚要不要在我家睡?走,请你吃个冰淇淋去。”

      /

      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两个男孩在一张床上着实有点挤——祝融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还留着奶音的小弟弟了。赤松子想,再过几年祝融也会到变声期,还会疯狂长个子——他会比自己高吗?他已经比上一次见到高了许多了。

      暗夜里手机屏幕一亮,他小心翼翼翻个身摸过来,是祝融妈妈,刚下了夜班发短信过来问祝融有没有睡着、有没有好好听话。
      赤松子礼节性地回了几句,分心地想起来小时候祝融第一次在他家睡觉,两人大半夜地开了一盏小灯在iPad上玩连连看,结果一不小心弄出声音来,被爸爸好一顿教训。

      等他的睡意渐浓、眼皮沉重时,祝融妈妈又一条短信过来:
      松子呀,我知道你现在上中学了学习紧张,不过有时间能不能多来我家里玩玩?祝融很想你的。虽然他不说,但是看得出来。再过不久要你要上大学了,你们见面时间会越来越少,你们两个都是独生的,你对他来说,就是哥哥呀。

      赤松子在困倦之中迷迷糊糊想起下午在操场上看见的祝融,脚下是绿草,背后是蓝天,跟着风奔跑的少年长高好多。他转过头来,光线暗淡,小少年的呼吸声安稳均匀。
      祝融的确像是个弟弟的存在。弟弟正在拔节,而他却在缺席他的成长。

      #03

      高考结束那天爸妈没有接赤松子回家,等在考场门口的是祝融。少年的脸庞混杂在一群焦灼的成年人中间尚显稚嫩,赤松子一眼就看见他了。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两天的考试像场梦,几张试卷决定了以后的路,他攥着拳又松开,对未来好像有把握了,又似乎那都只是虚无。

      祝融接过他的文具袋,没问他考得如何,也没问他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什么都没说,沉默地领着他走上公交车。脑海里一时半会还忘不掉那些单词语法公式诗词,赤松子摇摇头,觉得这些东西还是尽快忘掉比较好——都已经记了这么多年了,好占地方。

      赶上考试结束,这班公交车的人多得不得了,开了空调也感觉不到丝毫凉意。他们被挤上车又被挤到座位少的车厢中央,赤松子被挤得只能贴着车窗,旁边好几个叽叽喳喳讨论答案的女孩子,他不敢造次,畏畏缩缩支撑着自己,连个扶手都没得抓。
      祝融跟他面对面,非常幸运地找到可以扶的地方——赤松子正靠在那里,挨着车窗的一条横扶手。祝融一手撑在那里,一手抓着他的准考证铅笔什么的,居然在晃来晃去的车厢中不动如松。

      可是看着有点艰难。赤松子在热浪中艰难地挤出一句:“东西我来拿吧。”他伸出手去,不过却被躲开了。
      “不用。”祝融说,“不费劲。”
      “好吧。晚上要来我家么?”
      “明天学校有活动,要早起。”
      “……好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他们重新陷入沉默。

      车子不太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哐里哐当晃来晃去,有人上车有人下车,祝融被挤得离他越来越近。赤松子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心跳还有点儿变化——应该是车里人太多缺氧。他半弯着腰,几乎是靠在祝融胸膛上,居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能听见这家伙的心跳声——不,瞎想什么呢。
      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感谢晚高峰时期的喧嚣嘈杂。

      已经不早了,天色由明至暗并没有用太久。赤松子从人群中的缝隙盯着那一边车窗外面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生出一丝诡谲的念头来:城市像是个驮着他们的巨大鲸鱼,行车如同拍打在海浪上,推着他们向远方。无边无际的海水腥咸又广阔,他被包裹其中,微弱而渺小。

      “松子……”过了很久,祝融忽然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下半句淹没在报站的电子女声里。
      赤松子抬起头,直直地对上祝融望着他的眼睛。松子。祝融刚才这么喊他。他意识到,祝融已经很久没有喊过自己哥哥了。少年已经这么高了,高过了自己,声音低沉喉结突出,一层浅浅的胡渣覆在嘴唇上方和下巴。他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的嘴唇看,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松子,等你走的时候,我不去送你。”

      #04

      那个夏天他们俩几乎整天黏在一块儿,三个月,几百个昼夜,无数次日出月落和近在耳畔的呼吸。连父母们都笑话他俩,“恨不得长成一个人”。
      他教他踢足球、打篮球、玩游戏,他教他写题、看书、听音乐。
      他们去游泳。赤松子从水底冒出来,看见祝融,少年晒得黝黑的身体上水珠泛着亮。祝融望着他,又好像不止望着他。他知道祝融想跟自己说什么。

      他不想听。

      #05

      赤松子大三那年春节祝融跟着父母回了很遥远的老家,赤松子觉得可惜,上了大学之后别说祝融了,就是父母,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本来春节假期能好好见个面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也只能对着手机屏幕抢红包了。

      除夕那天晚上也不冷清,姑姑姑父带着表妹来家里玩,小姑娘上初中了,平时学习紧放了假终于有时间玩儿,抱着他的手机不撒手。赤松子无所事事摊在沙发上看春晚,时不时瞄一眼钟想着零点的时候要不要给祝融发个祝福——一整晚都没见这家伙的消息。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长辈们不由分说搓起了麻将,椿依旧在手机上跟朋友聊得火热,只有赤松子看春晚看得眼皮打架,最后头一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没等到零点的鞭炮和钟声,倒是等到了椿的推搡。赤松子揉揉眼睛坐起来:“几点了?”
      “快12点了,”女孩把手机递给他,“松子哥,你的电话。”
      赤松子还有些迷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了——“邻家小弟”,他有点坏心眼的、给祝融起的备注名。

      他用iPad交换了手机,回到自己房间里去,才终于摁下接听。电话那头气喘吁吁,好像在进行着一项艰难的运动。
      “喂?”他迟疑了一下开口,“祝融?”
      “……嗯,是我。”祝融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陌生,“再等我一会,就要爬到山顶了。三分钟。”

      /

      山里信号不好,时断时续,不甚清晰。赤松子几乎能想象出来祝融现在什么样儿——抱着臂坐在山头给他打电话,也许冷得瑟瑟发抖,也许烦躁地踱来踱去,冷冬里听不见虫鸣,四周黑黝黝,但天上是有星星的。

      “大晚上的跑山上干嘛?”
      “清净。打麻将太吵人了,还有小孩子,没见过手机,缠着要。”
      “……那倒挺同病相怜的。怎么忽然打电话过来?你这可是长途。”
      “你在学校的时候打给你也是长途。”
      “好,说不过你。年过得怎么样?乡下好玩吗?”
      “还行,整天就是写作业。”
      “快点长大吧,长大就不用写作业了。”
      赤松子想起还带着书包来家里的椿,觉得这些孩子们真是任重而道远。

      “松子。”祝融喊他名字,听上去有一丝深思熟虑。
      “嗯?”他拨弄着桌上的地球仪灯,这是祝融送他的礼物——在他纠结学文还是理的那一年。
      “我想了很久,很久很久,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说出来。不然我高中也过不安宁。我觉得我要说什么你肯定知道,但是,有些话必须得亲口说出来,不然就失去价值了。所以,松子……”
      “别——”赤松子停下动作,强烈的预感笼上心头。
      “别打断我。”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容置疑,“最起码让我说出这句话:赤松子,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赤松子觉得他的血液嗡鸣了一声。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字,那头嘶嘶啦啦起来:“我不用你现在回答我。我这里信号不好,先挂了。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发大财。”

      ……发什么大财。
      他的腹诽甚至还未完成,就只听得见忙音了。

      /

      这不是祝融第一次告白,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不过祝融一直以为是第一次——毕竟三年前赤松子要离家上学的前一晚,酩酊大醉的少年被灌出怎样的真心话来,自己也不记得了。

      那时候赤松子可以装傻,那现在呢?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总不能一直拖下去。祝融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最起码,早就不是能编个童话糊弄过去的小家伙了。
      那盏地球仪灯转来转去,光影婆娑柔和。七大洲五大洋,世界那么大,人怎么就那么小呢?人心呢?他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觉,做出怎样的抉择才是合适的;更重要的是,他也喜欢祝融吗?
      他不知道。
      他告诉自己,不知道。

      赤松子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屏息一个字一个字敲着:
      好好学习,好好念书,勤奋刻苦考大学。
      ——这倒是跟祝融的新年祝福成了对联。赤松子想了想,又加了几个字。

      来我的城市。

      #06

      时间比他想象中过得更快,赤松子研三毕业、决定放弃读博那年小家伙高中也毕业了。可惜的是他一整个假期都在为找工作奔波,赤松子虽然优秀,可眼光也挑剔得很,应聘的职位大多是博士学位或者海外名校文凭之类的要求,轻易拿不到offer。那年夏天没回家就算了,还丢了手机,祝融上了高中之后也没什么时间和他联系,太多的事情在辗转中挤占记忆的储存空间,赤松子竟然把祝融高考的事给忘了。

      入秋之后终于开始有简历获得回应,陌生的号码出现在来电上,他第一反应就是又有哪个公司看上了自己。那是一个夜晚,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秋风温和,他半开着窗伴着雨声在案头翻一本书,手机忽然发出震动,他顺手抓起来换上职业性的口吻——“您好?”
      “……松子?”

      有时候声音和气味一样,是唤醒记忆的一根弦。赤松子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在记忆库存中检索这个低沉声音所对应的主人,直至那个名字跃入脑海,胸腔里有一根弦被人很温柔而缓慢地拨动了一下。
      “……嗨。”

      祝融问他:“明天去学校报到,今晚可以在你那儿留宿吗?”
      很多东西都在这样一个简单的问句里不言而喻了。

      “可以。”他回答,站起来伸手去关窗户,风溜进来掀起书页,雨滴打落在地球仪灯上。这么多年了,它依旧很好看地亮着。
      赤松子低低笑起来:“……当然可以。”
      他同样回答了很多东西。

      /

      他系上围巾关上门,车钥匙和家门钥匙落进口袋里叮当一响,楼道里的灯温柔地亮着。他将会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车站,看到他的已经长成大人的邻家小弟,哪怕大男孩早就比他高了一截。
      他将穿过车流与黑夜,穿过初秋和来自遥远半球的风。他将会捎去一把伞,一次承诺,一段关系,或许还有一个吻。

      他走过那场雨。

      #07

      “你脱去鞋子,我也一样。世界演变过程中,唯有赤脚之人在场。雪下的矿脉,皆是死去的草原。每一粒冰晶,都曾穿过闪电。地幔又增加了一道褶皱吧。你二十九岁了。三十一岁了。所有的脚印,那些留在荒野中的,在迷路的岁月中被踩乱了。我画过一本书,画你和我,一生只有那一个永恒的夜晚。”

      FIN

      ——————
      注:#07来源微博@托马斯·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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