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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暴击出走 ...

  •   八月的暑末,钟雨和妈妈吵得很凶,妈妈以死相逼,钟雨哭着回她说:您不用去死,我去死。妈妈大骂不要这个女儿,说她变得不可理喻,说她脾气怪癖,不懂感恩,让她滚出这个家。

      钟雨破门而出,一声“砰”的巨响,结束了这场深夜的战争,也让钟雨和妈妈的关系永远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凌晨,钟雨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就连老天也来凑热闹,疾风划破夜空,一道闪电在天上驰骋,钟雨在前面跑,它在后面追,大雨倾盆而至,豆大的雨粒像跳跳珠落在头顶,砸得钟雨头皮发麻。

      雨水掩盖了泪水,钟雨跑不动了,就在大街上走,走不动了,就站在雨里,闭着眼睛仰着头,抿着嘴唇,深深地吸气,呼气,那些痛苦和忧伤顺着呼吸倒出来,又倒回去。

      一点多,街上连人影都没有,钟雨找了个灯火通明的台阶坐下,把水洗似的衣服拧干。

      小时候妈妈说:钟雨还在肚子里,大约六七个月的时候,兴市连着三个月没有下雨,炙热的太阳把地面烤焦,妈妈口干舌燥的上医院待产,可钟雨刚一落地,兴市就下起瓢泼大雨,众人皆欢,于是妈妈给刚出生的女儿取名钟雨,钟雨钟雨,终于下雨,寓意是珍贵,难得。

      刚好妈妈叫夏清玫,也算取了妈妈的姓。

      如今看来,钟雨并没有让妈妈引以为傲,她被亲妈赶出家门,暑假两月,钟雨和妈妈吵了无数次,斗了数不清的气。

      有因为旅游,有因为吃什么菜,有因为家务,有因为相亲,还有像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散步的,一箩筐的鸡毛蒜皮。

      妈妈什么都管,什么都说,钟雨玩手机得躲躲藏藏,妈妈不让她反锁房门,她动不动就来敲门,提醒钟雨睡觉。

      下午钟雨和尹钰张纯约好去喝下午茶,妈妈在她出门的时候问几点回,晚上8点没回家,定时打电话来查岗,手机不能放床头,晚上不准充电,不要看电子书,早餐必须喝牛奶,晚上要散步……

      钟雨被妈妈搞得神经过敏,寝食难安,在那个一百来平米的地方,她连呼吸都觉得压抑。即使是空无一人大街上,都比在家来的舒畅。

      情绪荡到极点,头裂欲碎,钟雨把手撑着膝盖上,头埋在胸前,双手按压着太阳穴,身体的疲乏加上精神的崩溃,让她昏昏欲睡,可她要让自己打起精神,空空如也的街边,睡在这里太危险。

      裤子磕出一个小方块,钟雨才意识到手机在口袋里,她伸直了左腿,雨水让裤子变得紧绷绷的,特别不好抽出手机。

      庆幸的是,手机的电量是满的,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钟雨缩在墙角里写微博,她把烦杂的情绪,痛苦的心声写出来,写着写着心情就会好些。

      未接来电里都是爸爸,钟雨回了四个字:在朋友家,之后爸爸就没有再打过来。

      她变得不爱跟他们说实话,因为麻烦,因为会被打扰难得的私人空间,所以撒谎变得特别有用。

      微博刚发出去,就收到胡士一的私信:
      【怎么了?】
      【没什么】钟雨轻描淡写。
      【没怎么,怎么发这么感伤的文字?】
      【就是一些感想而已】钟雨不太想对陌生人说过多私事。
      【我不信,有什么难过的事就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

      钟雨没有回复他,她不想养成这个逢人就诉苦的习惯,上次跟他坦露心声,也只是凑巧,并不是刻意为之,如今要她再主动跟胡士一说什么,她半个字也不会提的。

      【人呢?】几分钟之后,胡士一又发了私信。
      钟雨回了一个【嗯】字。
      【没事吧?】
      【没事,我睡觉了,晚安。】没等胡士一回复,钟雨匆匆关闭私信。原因是刚才在首页刷到几篇大师转载的文章,她的兴致一上来,聊天自然被一股脑的抛到外太空。
      【晚安】胡士一回复。

      凌晨三点,胡士一又发来私信:
      【你没睡啊!】
      钟雨转发的微博暴露了她。
      【咳咳,没睡着。】
      【那你刚才还骗我。】胡士一发了个不高兴的表情。
      【我刚才想去看文章,可是你又拉着我说话,情急之下我只好说自己要睡觉。】钟雨无所顾虑,实话实说给他。
      【好吧,原来是我打搅了您的取经之路。】
      【嗯。】钟雨发了一个字。
      【你没事吧?】胡士一又问一遍。
      【没事。】钟雨还是这个回应。
      【那我睡了哦,你也早点休息。】
      【好,晚安。】
      【别看了,早点睡。】胡士一嘱咐。
      【好。】钟雨的回复完,又回主页看文章。

      不过这次她学乖了些,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没有转发没有点赞。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顾忌什么,也许只是不想和胡士一聊那些有的没的吧。

      早晨6点,天空蔚蓝如洗,昨晚的水渍早被身体暖干,连头发都变得飘逸起来,秋风吹过钟雨疲惫的脸颊,几片碎发在眼前舞动,除了单薄的不能再单薄的身体,看得让人怜惜,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昨晚经历了什么。

      钟雨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街边买了一屉包子和一杯豆浆,走进小店的超市买了一包湿纸巾,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回到家里,一切如旧,钟雨头也没抬走进房间,把手机通上电,换一套棉质的睡衣,钻进被窝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傍晚,夕阳正好落在窗台的多肉上面,钟雨起身抚摸着它们绵软的身体,看着那轮残阳渐渐落到遥远的山里。

      微博里除了十几条评论和转发,还有就是胡士一的私信,他给钟雨分享了一篇行佛论教的文章,大意是怎么放下世间烦恼,抛弃杂念,学会接受,懂得包容。

      钟雨看到一半便看不进去,她对这些儒释道说得道理不屑一顾,什么都不问,就让我放下,这和古代封建制度一样,让钟雨唾弃。

      出于礼貌,钟雨还是给出两个字:【看了。】
      【看懂了吗?】胡士一秒回。
      【没看完。】钟雨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怎么跟自己上课一样,把自己当小学生,做阅读理解吗?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多看一些这方面的文章,你写得微博都太浮躁,你身上刺很多,其实是在扎伤自己,你要知道,我们改变不了这个社会,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

      胡士一给钟雨灌了一杯中国式鸡汤。

      【呵呵,我的事关你屁事。】钟雨有点生气,但也没有多生气,微博上也曾有人骂过她,她从不在意,顶多回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是这个胡士一,她原以为他是懂她的,他给自己留评论,和自己互动,她还跟他诉过伤心事,她以为他是懂她的,他是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没想到竟然……

      本来说出这句话时,钟雨还觉得有些不妥,会不会伤人,毕竟人家是好心的,可细细回想,钟雨才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喂了狗,她‘哼’了一声,心里泛起一丝得意和坦荡。

      钟雨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刷微博,估计被她这么一说,胡士一应该不会再跟她说话,可事与愿违,胡士一给她发来私信,而且还不止一条。

      【对不起】
      【我并没有想干涉你的生活】
      【只是不想看到你陷在家庭纠葛里走不出来。】
      【我的话说的有些重,可能刺伤了你,但我绝对不是有意的,这个你一定要知道。】
      【我开始也和你一样,可父母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们再不堪,也是我们的父母,我们能怎么办?】
      【永远跟他们死磕到底吗?这样的解决方式真的对彼此都好吗?】
      【我只是想帮你,不要生气好吗?】
      ……

      看着这些抛心置腹的句子,钟雨恍惚了,明明是网友关系,为什么感觉对方特别在意自己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钟雨不安,她甚至开始遐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因为你现在的经历跟我曾经的遭遇很像。】
      其实这仅仅是一方面的原因,瞧,一个在微博上“呼风唤雨”的人物,竟然有一件事情她搞不定,而我居然可以帮得上忙,这不是一件挺骄傲的事情吗?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单身狗想找一个情感寄托所,来体现自己的价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暴击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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