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春风》菩提树下

30、第三十章 初见‘情始’

　　第三十章初见‘情始’

　　离开金刀峡往情始山的路十分不好走，因金刀峡的人不愿意为他们带走，只画了一张地图，路仿佛更难走了

　　还好，山中不缺飞禽走兽、小溪流水，虽吃喝不愁，但一到晚上，住宿便成了大问题。因恐猛兽袭击，除几位女眷外，其他几人轮流守夜

　　阿怒年级还小，排第一，江五次之、方管排三、慕容开排四、李药儿最后

　　一连两天后，江五要求与慕容开调换，却被慕容开以已经习惯为由拒绝

　　江五道“慕容兄弟不换，那老江跟方兄弟换。”

　　方管哈哈一笑，道“我脸皮厚，我换！”

　　慕容开道“小方，江兄弟一向在水上活动，本就不习惯走山路。”

　　方管抓抓后脑，道“还是小开你想的仔细。哈哈…不换不换。”

　　江五微怒道“江五虽不习惯走山路，可也不必两位特别照顾。”

　　闫雪歌笑道“江五哥，这是慕容大哥与方大哥的一片心意。”

　　江五看了看闫雪歌闭上嘴，可他面上仍愤愤之色。他不是阿怒，他已不是孩子；他也不是李药儿，他自幼在苦水里泡大的，他不需要别人的特别照顾。可慕容开与方管一路上却一直很照顾他，他知道是为了黑子。可他之所以留下，不过是为了闫雪歌，为了他未来的嫂子。现在虽他心中有气、有火，却不能发，因为他未来的嫂子说话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可方管已经开始睡觉了

　　众人都觉得无趣，纷纷睡下

　　方管摇醒慕容开时，慕容开正在做梦，梦中他在关外，一人一骑在苍茫的天地间，好不凄凉

　　方管轻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慕容开摸了一把脸，笑道“你睡吧！”

　　方管嘟囔了几句，倒头就睡

　　望着方管，慕容开万分羡慕

　　今夜星空分外明亮，仿佛一伸手便可摘下

　　慕容开想起与李药儿初相识的那天，也如今夜一样

　　忽听到身后响起不可闻的脚步声，慕容开回头望去，李药儿正朝这边过来

　　“你…怎么醒了？”

　　李药儿一笑，坐到慕容开身边，握住他的手，十指相缠

　　“你已经替我守了两夜，又怕伤了我的颜面快天亮时叫醒我，都说事不过三，我脸皮可没方管厚。”

　　慕容开失笑，道“跟我还计较这些。”

　　李药儿摸着下巴道“这几日睡的不好胡子长的特别快。”

　　慕容开笑道“到了这个年级当然的。”

　　李药儿又摸了摸慕容开的下巴，道“风度翩翩的慕容大侠，这几日可熬的如小老头一样了。”

　　慕容开道“有这般严重？”

　　李药儿的笑容慢慢散去，依在慕容开肩上，抬头望着星空

　　“那天遇到你时，我绝没想到会有今日这番遭遇。”

　　慕容开仿佛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奉孝，对不起！”

　　李药儿笑道“对不起？你那里对不起我了？”

　　慕容开看着李药儿，他的目光那么的诚恳，他的情感是那么的真挚，“与你在一起时，我心里只觉得一片安静平和，仿佛所有的委曲痛苦烦恼都已离我远去。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所以我不想放开你，真的不想放开…可却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你有你的骄傲，你有你的生活…我不该为了自己而逼迫你…对不起！”

　　李药儿眼眶红了，他扭过头去

　　慕容开又叹了一声，轻声道“去睡吧。明天的路或许更不好走。”

　　李药儿回过头一张笑脸，仿佛刚才的感动与伤痛都不曾不发生过，“你去睡吧。今夜我守着。”

　　慕容开心碎了，他什么都没说，慢慢的躺了下去，过了没多久，他就听见李药儿低不可闻的呜咽声

　　无论李药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样子，只有慕容开知道，他不过是个孩子，一个没有爱却渴望爱的孩子；一个为了他受了无数委屈，却只能咽下肚的孩子；一个与他一样好不容易得到所爱却不能时刻相守的孩子

　　所以李药儿让他睡时，他就睡了。因为他知道李药儿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他也不想让李药儿看到他的样子，他也在流泪，不过他的泪却在心里

　　第二日日头快落下时，他们到了情始山，到了情始山中的村落中

　　这个村落村民很少，整个村子只有四十七人，男少女多，其实村子里女人本来不少，只不过能出去的都出去了

　　与其它福建土族人聚住的村子一样，这个村子有一位绝对权威的人——巫医。可这位巫医很年轻，很漂亮，虽然她面上画满了五颜六色的色彩

　　这个村子的村民都很好客，所以当慕容开等人一身疲惫出现在这个村子时，村民诧异了一会儿后，便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

　　当天完全黑了之后，村民们便架起了篝火，载歌载舞，好不高兴

　　当巫医端着酒，走到董英魂面前时，众村民突然安静下来。

　　巫医笑道“按我们村的规矩，第一碗酒敬最漂亮的姑娘。”

　　村民一阵高呼，董英魂面上通红，为难的看着闫雪歌与珠儿

　　闫雪歌笑道“好妹妹，接着接着，俗话说入乡随俗嘛！”

　　小红也道“小姐快啊！”

　　珠儿也附和着让董英魂接酒

　　董英魂这才接过酒，看着满满的一大碗，咬咬牙一饮而尽，却发现此酒入口甘甜、醇香

　　村民见董英魂如此爽快，便又是一顿欢呼

　　巫医又端了一碗酒走到李药儿面前，笑道“第二碗酒给最好看的男人。”

　　李药儿一笑，接过酒

　　方管小声道“他倒当仁不让。”

　　慕容开笑了笑，刚要开口，只听村民呼声更大，一群女孩子冲了上来，围着他们

　　甜酒、如朝霞一样的少女、好客爽直的村民，即便千杯不醉的人，都醉了

　　第二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李药儿大呼上当，那入口甘甜、醇香的酒却后戏十足，几位女眷到如今还在酣睡

　　“几位醒了？”巫医笑道

　　方管道“巫医，那酒是什么酿的，我们可都上当了。”

　　巫医道“那是山里一种果子酿的酒，你们只是没喝习惯，习惯后跟你们酿的酒一样。怎么，几位姑娘还没醒？”

　　慕容开道“叫不醒。”

　　巫医微一沉吟，道“玲玲，你来。”

　　“哎！”门外响起脆脆的声音。进来的是个结实而健康的少女，一套碎花青布衣裳紧紧地绷在她身上，村里的少年看见她穿这身衣裳时，眼珠子都好象要掉下来。她喜欢穿这套衣裳，她也喜欢别人看她，所以男人看她时，她从不会脸红，可李药儿看她时，她脸红了

　　巫医道“那几位姑娘还没醒酒，去把我提神的药拿来。”

　　玲玲低应了一声，走到门外时回头还看了看李药儿

　　巫医道“我见各位都是爽快之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里穷山僻壤的，别说外人了，村里的姑娘们能嫁走的都走了。各位公子姑娘怎么会到我们这里？”

　　慕容开道“这个…不如等英魂醒来了再与您细细说来，可好？”

　　巫医道“看来各位是陪那位董姑娘来的。好，咱们先小坐一会儿。”

　　说是小坐，当真不过两柱香的功夫，姑娘们已经醒了过来，而且比几个大男人更有精神

　　方管直瞧着玲玲拿在手里的药瓶子，道“这可是宝贝。”

　　玲玲一笑，道“这可是巫医法宝，不能给你。”

　　方管道“虽是宝贝，我可没说要啊。”

　　玲玲笑道“你脸上明明写着‘我——想——要’别想骗我。”

　　方管哈哈一笑

　　巫医笑道“如果方公子想要，也不是难事，不过要等上个几月。”

　　方管一听苦着脸，道“几个月？怕是等不了。”

　　巫医一笑，支走了玲玲，对众人道“好了，各位可以说了。”

　　董英魂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张地图，递到巫医手上，“此地图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祖上有遗训，若不是家中遭到巨变几近家破，英魂绝不会拿到这张地图的。”

　　巫医仔细打量的着董英魂，“你当真姓董？”

　　董英魂有些疑惑，道“巫医何有此一问？”

　　巫医道“不瞒各位说，此地图所标之处就在村后，不过十五里而已。从很早之前，或许有千年了吧，我们一直守护着那个地方，也一直等着有人来，可代代相传那人应该姓徐，绝不是姓董的。”

　　众人皆惊

　　董英魂眼睛突然发直，脸上的表情也很痛苦，“你以为我是骗子、强盗，拿着别人的东西来这里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巫医却轻轻笑了笑，道“姑娘言重了。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过依祖遗训罢了。”

　　李药儿突然道“不错，如果我是巫医也绝不会随便把守护了那么多代的东西随便交给一个自称是主人的人。巫医怀疑我们也在情理之中…”话峰突然一转“可如果我们是骗子，那来这里的人有可能都是骗子，地图可以仿照，姓徐的人天下也很多，巫医就不怕挡走了真正的主人？”

　　巫医道“公子说的不错，如果是真正的主人，定会知道当时双方所留下来的信物啊。”

　　慕容开看了看董英魂道“巫医有所不知，董老爷去世之时董家虽近败落，却还有重振的可能，却不料想，三年后董家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英魂这才寻着董老爷生前留下的线索得到此张地图的。这一路上我等经历重重险阻才来这里，绝不会因为巫医您有所怀疑便放弃。”

　　巫医道“我知道公子所说不假。那么一大笔财富拿到手中绝对不会是福气。可是…如果姑娘不拿出相物，我也实在没法子啊。”转又笑道“这里虽然穷，可风光却极好，各位远到而来，大可四处转转。不过，各位千万不要离开的太远。这山路不好走，林子也大，若一个不小心迷了路，可就不好了。”她便走了

　　董英魂这时捂面低声痛哭

　　小红安慰着董英魂，自个也哭个不停

　　珠儿怒道“她自己都心思不正，还要去怀疑别人。”

　　闫雪歌此刻满面怒容，道“那东西本来就是董家的，不过出于礼数才跟她好言好语，她倒神气起来的。即已经到了门口了，咱们自己去。”

　　慕容开道“你们可注意到巫医接过地图后的神情？”

　　李药儿道“如果换做是我，为了一个承诺，在一个生存环境恶劣的地方生活了千年，再见到承诺的主人时，我绝不会面无表情，仿佛见到的不过是个来这里游玩的普通人。”

　　方管道“你是说…”

　　阿怒马上接口道“来过这里的人肯定不止我们。”

　　方管道“这一路上阻击咱们的人可不是善辈。这村里的人难道…个个都是高手？”

　　江五道“不像、不像。”

　　李药儿道“或许这些人有一些保护自己的法子，就像…就像金刀峡的村民一样。”说完，快速看了一眼慕容开，却与慕容开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稍愣了下神，又笑道“慕容兄，你说呢。”

　　慕容开暗自叹了口气，一笑道“李兄说的有理。我们不要妄动，先熟悉一下环境，再做打算。”

　　珠儿恨恨地道“对。她刚才不是说让咱们转转嘛，咱们就好好转转。”

　　李药儿抚掌笑道“好，咱们就去转转。今天天气不错。英魂，你看如何？”

　　董英魂这才抬起头来，面上还挂着泪珠儿，勉力笑道“好。”她知道此刻她绝对不能有任何动摇。路已至此，只能前行，无论是为了董家还是为了这一路上与她同行的人们

　　正如巫医所说，这里风光极好，但出了村子还不到十里外，却是一片片的树林，树林里阴暗而潮湿，据村民讲白天看不见太阳，晚上也看不见星辰，就算自小长在这里的人也不敢独自进入树林

　　江五感叹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何之前来这里的人个个无功而返了！”

　　方管直抓头发，道“这种鬼地方，就算知道里面有富可敌国的宝藏，我还真不敢贸然闯进去。”

　　李药儿却笑道“世间上像方兄这样的并不多。”

　　方管道“你敢？”

　　李药儿道“我从不缺银子。”

　　方管不服气，可慕容开却插嘴道“我看这里的村民，个个都是纯朴良善之辈，应该十分容易相处。”

　　阿怒道“慕容大哥，这里巫医地位崇高，村民们就算想帮咱们也怕不敢啊。”

　　闫雪歌‘扑哧’笑出声，盯着李药儿道“李大哥，阿怒可真真儿的可爱啊。”

　　阿怒面上一红，偷偷看了看珠儿

　　珠儿对着闫雪歌淡淡笑道“闫大小姐，你若嫌阿怒笨直说就好，反正他就是笨。”

　　阿怒想辩驳，却发现珠儿狠狠瞪着他，便垂头丧气站到李药儿身边，不再出声

　　闫雪歌眼睛一转，笑道“阿怒，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嘛，你家公子聪明过人，你可就太老实了。人家慕容大哥的意思是让咱们从那些村民嘴里掏些东西出来。”

　　慕容开苦笑

　　李药儿忍着笑，拍了拍阿怒肩膀，道“明白了？”

　　正如慕容开所说，这里的村民纯朴良善，在这个小村子里，他们一行来这里的目的绝对瞒不住的，可到用膳时，却争相将家中最好的饭菜拿来招待他们。晚上掌灯时分，连自家都不舍得用的油灯也送了过来

　　昏暗的油灯下，董英魂脸上的眼泪就象是一串断了线的珍珠

　　闫雪歌道“小红，过不了多久，你家小姐就不用油灯了。”

　　小红不解，道“为什么？”

　　闫雪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像这样哭下去，过不了多久眼睛就瞎了。”

　　小红抱怨的瞪着闫雪歌

　　闫雪歌眨眨眼睛，“我说错了吗？英魂！”

　　董英魂无语

　　闫雪歌叹道“我若是你，有时间流眼泪还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你父亲是不是留下什么信物？”
　　小红道“对啊小姐，老爷既然留下宝藏的线索，不可能没留下信物的。”

　　董英魂苦笑“你们以为我没好好想过吗？”

　　闫雪歌道“真的没有？”

　　董英魂摇头

　　闫雪歌道“会不会根本没有，只是巫医有意为难能我们？”

　　小红道“应该不会吧。我觉得李公子说得有道理，没有信物只要一个姓氏，那宝藏早被不怀好意的人骗走了。”

　　闫雪歌道“可英魂身边没有信物，这又怎么说？”

　　小红道“小姐，其实小红一直想不明白，老爷生前咱们董家已经不易维持了，可为什么老爷不将这笔宝藏的下落直接告诉你，反而要在生后费如此大的周章？”

　　董英魂道“我也不想明白。”

　　闫雪歌神情有些异样，却是一闪而过，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或许这是一个阴谋。”

　　董英魂奇道“阴谋？怎么讲！”

　　闫雪歌又笑道“算了，我只是胡乱说说罢了。”

　　董英魂看了看闫雪歌，道“雪歌，你有话不妨直说。”

　　闫雪歌笑道“我一向有话直说，你知道的。”

　　董英魂道“可你没有！别忘了，我们是十几年的姐妹。”

　　闫雪歌沉默了一会儿，道“英魂，那巫医有句话说的很对，那么的一大笔财富拿在手中绝对不会是福气。”

　　董英魂想到方灵，想到慕容开隐忍的痛苦，叹道“我何尝不知。”

　　闫雪歌突然问道“慕容开与李药儿，你钟情的是谁？”

　　董英魂面上一红，嗔道“你问这做甚？”

　　闫雪歌笑道“若不是我先遇上黑子，我一定会喜欢上慕容开的。”

　　董英魂马上接口道“为什么不是李药儿？”话音刚落，忽觉自己说错了话，只恨得找个地缝

　　闫雪歌看着董英魂，眼里只有痛惜与不忍，声音也不由高了起来，“你可知道李药儿有过多少女人？你又可知有李药儿抛弃过多少女人？你更可知道李药儿接近你真正的目的？”

　　闫雪歌每问一句，董英魂的头便垂下一分，问到最后一个问题，董英魂猛抬起头，惊诧地道“他能有什么目的？他当初说过，若是因为银子的问题，他可以帮我重振董家？”

　　闫雪歌暗暗一惊，强笑道“他有什么目的你当真不知？”

　　董英魂咬着嘴唇，直直盯着闫雪歌

　　闫雪歌搂住董英魂，淡淡笑道“你明明喜欢他，为何一再拒绝他？”

　　董英魂沉默了

　　闫雪歌道“你明白的，是不是？”

　　董英魂苦笑，“我明白，我一直明白。雪歌，我知道你不再是之前的闫雪歌，我也不是之前的董英魂。”

　　闫雪歌松开董英魂，慢慢地道“不错，我们都不是之前的自己了。”

　　董英魂却紧紧握住闫雪歌的手，“可我们还是最好的姐妹！”

　　闫雪歌看着董英魂，忽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李药儿曾经也有过。董英魂心头突然一紧“你似乎很清楚李药儿。”

　　闫雪歌一愣，才重重叹道“其实…其实四年前我在京城遇见过李药儿。”

　　董英魂一愣，道“为何不曾听你说过？你们在无双城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闫雪歌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发稍，“四年前若不是我亲眼看见一个舞姬被推下李药儿的马车，又听路上行上纷纷议论，说李药儿为这舞姬赎身还花了大把银子给她置了一家宅院，这其间前后不过三个月却又看上另一个女人将舞姬甩了…说不定这会儿，咱们是情敌呢！”

　　董英魂傻傻的愣在那里，心里已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了，指甲已经深深陷入肉中，痛得就象被人用剑在刺，却偏偏又不能喊叫出来

　　小红见不得自己家小姐难过，半是安慰董英魂，半是反驳闫雪歌，道“李公子跟着咱们小姐一路走来已经有大半年了。这大半年来，李公子对小姐体贴入微，好不得了。”

　　闫雪歌抿嘴一笑，道“好好好，是我多嘴，我不说了。”说完，便脱了衣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