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要两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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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又赶了一整日的路。
天将擦黑，他们刚好进了下一个镇子。
吃过晚饭，成羥命弟子去采买路上的吃食，自己则寻了个茶摊喝茶等着。
连日赶路本就困倦得厉害，又被成羥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次，祝淇是又累又困。
骑马赶路时人还能警醒些，如今下了马神经放松下来，祝淇全身似是没了骨头瘫在茶桌上一动不动。
成羥闷下半碗茶，看向祝淇，有些心疼。
若不是着急赶路，怎么也得寻个舒适的客栈让他休息上一夜。
祝淇趴在桌上，睫毛半分不动，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
成羥看了眼冷茫夜色，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祝淇身上，小声嗔怪：“连夜赶路都不知道带件厚衣裳，着凉了怎么办？”
候在一旁的弟子本还在偷瞄两人，听了这话赶紧屏息凝神目不斜视看向前方，生怕一个不小心小主子不带厚衣裳的罪责落到自己身上。
这时，禀路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两只烤全鸡，是边走路边看，一双眼就差要贴在鸡皮上。
成羥替祝淇系好了大氅，一抬眼就瞧见禀路披着厚实的黑色大氅站在桌边。
见成羥在看自己，禀路赶紧将手里的烤鸡拎高了些：“掌门，买的烤全鸡。听店家说这烤全鸡闻名全镇，好吃得很呐！路上掌门和小主子一定要多吃一些。”
“身上的大氅挺厚。”成羥没接禀路话茬，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把禀路给说懵了。
站在边上的弟子右眼皮一跳，总感觉掌门起的这话头别有深意。
禀路眨了眨眼不知这话该如何接，顿了会儿才道：“回掌门，眼下虽然快开春了，白日里还是挺冷的，入了夜就更冷了。所以下山后，弟子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去裁缝铺买了件厚大氅带着。”
说罢，龇着牙看着成羥。心道，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嗯。”成羥状似漫不经心问了句，“暖和么？”
禀路龇牙一笑：“嗯，暖和！这裁缝铺子倒是实在，不到一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件厚大氅，穿在身上可暖和了，就跟穿了棉花一样。”
边上的弟子借着夜色遮掩迅速看了眼成羥的面色，没什么异样。
该是他想多了。
“这么暖和？”成羥转了转手里的茶碗，居然笑了。
桌边弟子见状，赶紧不漏痕迹往边上挪了挪。
这一笑来得古怪，断不能轻视。
约摸是今晚成羥的话格外多，给了禀路一种闲话家常的错觉。
见成羥笑，禀路也跟着笑起来。
声音比还成羥高出了不少。
一边的弟子看着笑得都露出牙花子的禀路：“……”
成羥墨眸微动，笑意瞬间退散殆尽：“身为白骨派的弟子，只知道自己暖和，却想不到给你小主子也带一件么？”
禀路笑到一半的气儿卡在了嗓子眼儿，不上不下的憋得人难受。他微微张着嘴缓了缓，正了神色垂首道：“掌门恕罪，是弟子的疏忽。”
“那是自然。”成羥冷哼一声，“不是你的疏忽难道还是我的不成？”
禀路吓得双手一哆嗦，险些将手里的烤全鸡掉在地上：“掌门息怒！”
他双膝一弯，跪在了结实的石板路上。
“砰”的一声，听得人牙酸。
边上的弟子吓得用力咬紧牙关，心道，就说掌门今日怎么有心情和弟子唠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呐！
禀路师兄，你就自求多福吧。
“像你这般不顾旁人只顾自身，有什么资格当我白骨派的弟子？”成羥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
这话是……要将他逐出白骨派？
那可不成！
禀路大嘴一张就要嚎：“掌门可不能……”
“嚎什么？”成羥回身看了眼祝淇，压着声音道，“若是将人吵醒了，后果不用我说吧。”
“掌门又在找什么茬儿？”祝淇揉着眼坐直了身子，显然已经被吵醒了。他瞥了成羥一眼，“若是闲了就去跟弟子一起采买，省得在这儿聒噪。”
其他弟子心尖儿一跳：“……”小主子还真是敢说啊。
禀路看到祝淇就像见到了救死扶伤的华佗，两眼放光：“小主子！救命啊！”
“别嚎了。”
禀路立马闭了嘴。
祝淇皱眉揉了揉额角，看向禀路：“掌门不过是说说而已，又怎么会真的将你逐出白骨派？怎么说，你也是我儿时的救命恩人。既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也就是掌门的救命恩人，掌门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会逐你出派的，放心吧。”
他三言两语将禀路架在了救命恩人的位置上，就算成羥真的有心责罚，也着实不好再开口了。
更何况，他断不想惹祝淇不悦。
“祝淇都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还跪在这儿做什么？碍什么眼？”成羥连看都没看禀路，转手给祝淇倒了杯温茶，推到他跟前，“睡醒了定然口渴，来，喝口茶润润喉。”
祝淇端起茶水喝下，这一动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大氅。
视线在成羥身上停留片刻，祝淇就要去脱大氅：“大氅给了我掌门穿什么？”
“我不冷。”成羥抬手压他肩上，“你穿着就好。”
祝淇没再坚持，看向边上的弟子：“他们去了多久了？”
弟子连忙回话：“回小主子，采买的弟子去的时间不长，约摸两刻钟。”
“嗯。”祝淇起身抻了抻发酸的胳膊， “想来他们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我去逛逛。”
成羥起身跟上：“我陪你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茶摊，渐渐走远了。
禀路擦了擦被泪水洇湿的眼，看向一边的弟子，声音还带着一丝刚哭过后的粗哑：“你说，掌门和小主子做什么去了？”
弟子不敢置信看着禀路，好半晌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刚刚死里逃生还不忘八卦，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禀路等了会儿没等到弟子回话，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遍：“你说，这大黑天的掌门和小主子这是做什么去啊？”
弟子无可奈何看他一眼：“掌门小主子做什么去我不知道，只知道师兄若是还这般没心没肺下去，总有一日要惹祸。所以……”
弟子往边上挪出一大步，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以后禀路师兄还是离我远些的好，我还不想死。”
禀路：“！！！”
主街很宽，能容三辆马车同时并行。
街道两边店铺林立，除了几家早早关了门，大部分店铺门户大开。里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由此可窥此镇风貌。
是个富硕之地。
眼下天已彻底黑了，街上依旧人来熙往，很是热闹。
祝淇走得不快，偶尔侧头看一下街边的小摊儿。
成羥和他并肩走着，祝淇看小摊儿，他就看祝淇，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他身上。
“掌门在看什么？”祝淇头也不回，看着边上的糖人道。
成羥嘴角勾起抹笑：“自然是在看紧要的人。”
祝淇顿住步子，想了想走到糖人儿摊边道：“老人家，来个糖人儿。”
摊边的老汉立即眉开眼笑迎上来：“好来！”
成羥也跟了过去，贴心道：“一个够么？要不要多买两个？”
“你也要吃？”
“不吃。”成羥往他耳侧靠近些，“都给你吃。”
祝淇没说话似在思考。
老汉扬着花白的胡子笑道：“小郎君要什么样式的糖人啊？”
祝淇收回神来：“就……”他指了指两个举灯娃娃糖人儿道，“就要这两个。”
老汉一听祝淇要买两个，乐得胡子都笑歪了：“好好好，我这就给小郎君拿。”
祝淇接过糖人刚要掏钱，成羥已相当大方将一块碎银搁在了老汉手中：“不用找了。”
老汉被面前的碎银晃了眼，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太多了，这……不能要啊……”
“不要就把糖人还你。”成羥不带一丝笑意威胁道。
“这……好吧……”老汉只看了成羥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战战兢兢接过了碎银。
心说，这郎君生得是不错，就是人有些不好相与。
“多谢老人家。”祝淇拿着糖人儿走了。
成羥赶紧跟了上去，接过祝淇手中多余的糖人，笑道：“这个我给你拿着，你先吃手里的，吃完手里的再吃这个。”
祝淇没有拒绝，看着手中仅剩的一个糖人，没有吃：“掌门，为何要瞒着我独自下山？”
成羥心下一沉，该来的总要来，就知道此事祝淇不会让他轻易蒙混过关。
“恶莲人一事相当凶险，我不想带你涉险。”成羥小声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想带我涉险，自己却要去涉险，掌门……”祝淇抬头与他对视，眼中不知何时浮了层冷雾，“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自然是……”
“当初你身中蚀骨针，我为了掌门不惜独上浮蛊顶，在掌门眼中我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么？”祝淇眸寒如刀，连说话都没个热乎气儿。
这是真生气了。
成羥想去拉祝淇的手，被他躲开了：“祝淇，我不觉得你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不想将你置于险境。 ”
“不把我置于险境自己却要独闯险境，掌门当真觉得我得知此事后会毫不担心乖乖在白骨山上等你回来么？”祝淇神色激动，眼中逐渐有水汽积聚。
直到这时，成羥总算彻底意识到此事是他错了：“自然……不会……”
“我若喜欢一人，定会拼命护他周全。身处险境算什么，就算是要赔上一条命也在所不惜。”祝淇面色肃重，眼泪自眼角滑落。他却似浑然不觉，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不幸殒身，我该如何？”
成羥见祝淇落泪，一颗心也跟着抽痛起来：“祝淇，我……”
“若掌门觉得你过世之后我会抱着你的牌位苦守一生可就错了。”说到此处，他冷笑一声，“我不会，我会另寻一人，欢度一生。”
“祝淇。”成羥听着祝淇说着口是心非伤人的话，心如锥钻，他伸开双臂，一把将人抱进怀中，靠在他耳边轻声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祝淇想要将人推开，成羥拼命将人抱紧。
片刻后，祝淇停止了挣扎，任由对方抱着，后怕的泪水终是无声流了一脸。
“祝淇，你说你为了我不惜以命相救，我又何尝不是？”
成羥用力抱紧他，良久之后，才哽着声音继续说下去：“为了你，别说是命，就算是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赔上，又有何惧？”
祝淇心中一动，抬手用力回抱住成羥。
成羥眉梢一松，贴在他脸侧声音柔和：“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命门。”
“掌门……”祝淇眸光晃了下。
“祝淇……”成羥长长呼出一口气，缓声道，“吾心唯你，此生……不换……”
作者有话说第86章 要两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