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泛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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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派经此大劫，折损了不少弟子。
念及他们英勇无畏的付出，掌门醒来后没几日便安排指挥使将这事儿给落到了实处。
与黄土派一战中，受伤的赏银百两，殒命的赏银千两。
门下弟子大都来自富硕之家，真金白银打小儿不缺。莫说百两千两，就是赏个上万两也难惹人动心。
针对此种情况，指挥使又相当大方地加了一条，若是殒命弟子家中有想加入白骨派门下的，不经考核一律通过 ，也算是告慰亡灵了。
众弟子深感欣慰，一致认为成羥是个体贴弟子的好掌门，更加一门心思闷着头练功，暗暗发誓生是白骨派的人，死是白骨派的死人。
对于弟子如火如荼的热情成羥不怎么晓得，只是偶尔从卜祭的只言片语中琢磨一些出来。
成羥伤的重，这几日一直卧床休息，鲜少出门。
今日卜祭又来嫱祈园找人，除了汇报派内事务，更重要的是，把这繁重的差事给交出去。
他敲了好几回门板，没人应声。
外头天色阴沉，不见一丝日光，瞧着就不是个好天。
估摸着要下雪。
卜祭又敲了敲门，照旧无人应声，索性自己推开门进了屋。
这大寒天的，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可不能再冻着。
“不应声就往人屋里闯，堂堂白骨派指挥使就这品行？”成羥慢吞吞坐起身来，掀起宽薄的眼皮，露出里头不显喜怒的瞳仁来。
“整日不理派内事务，都推给我一个指挥使来做，堂堂白骨派掌门就这德性？”卜祭半句不让，言辞犀利回了。
面上神色却寡淡如常，没什么波动。
成羥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咳了声：“渴了，给我倒杯水。”
卜祭默默倒了杯白水，然后，端起来，自己喝了。
成羥：“……”
“往后自己的事自己做，别总想着让我当冤大头。”卜祭面不改色搁下茶碗，又倒了一杯。
成羥心说，还算你有良心。
“咕咚咕咚”，卜祭扬起脖子再次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
成羥：“……”
“还有，我离青鸾的院子太远了，不方便。我换了个院子，就在青鸾院子对面。”卜祭放下茶碗，道，“你以后找我可别跑错了地儿。”
成羥嗓子干渴得厉害，也顾不上和他计较，自己起身倒了杯水喝。
接连两杯白水入腹，嗓子总算舒服了些：“以前派里的事也都交给你办，怎么没见你这般怨气冲天？”
“以前我……”卜祭“斜”他一眼。
“奥，是了。”成羥打断他的话，“以前指挥使心无旁骛只知勤勤恳恳办事，如今有了杂念，自然就想撂挑子当甩手掌柜了。”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分明是成羥有错在先，怎么这事儿让他一说，竟成了自己的过错 ？
卜祭“瞪”他一眼：“说话要点儿脸，撂挑子当甩手掌柜的难道不是……”
“让我猜猜，你心里的杂念就是青鸾吧。”成羥道。
经他这么一搅和，卜祭也忘了和他掰扯究竟谁才是那个甩手掌柜，顺着他的话茬道：“这还用猜，你不早就知道了么？”
说完，冷哼一声。
成羥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看着他：“想来你也知道青鸾喜欢有担当的男子，越是负责尽职的男子她就越欣赏。 ”
卜祭狐疑看着成羥没吭声，心说，青鸾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青鸾向来不和自己说什么亲近话，自己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但……
卜祭抬头“看”了眼成羥，若真是如此，成羥这般懒散不理正事，青鸾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
这没道理。
“我们三人自小相识，她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根本不清楚什么才是喜欢，不过是爱跟在我身后罢了。”似是料到卜祭心中所想，成羥开口补了句。
“那时候年纪小，可现在她长大了，为什么还对你念念不忘？”卜祭提起这茬儿，心口一酸，眼神黯淡了几分。
成羥低低“呵”了声：“那不是念念不忘。”
卜祭挑眉：“不是念念不忘是什么？”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成羥睨他一眼，相当鄙视道，“这话你没听过？”
“所以……”卜祭被他一通歪理洗脑，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总之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成羥挖了一个坑，成功将卜祭给埋了进去。
他还想再说，成羥起身躺回床上，盖好被子，下了逐客令：“派中事务繁多，指挥使可要尽职负责办好。若是青鸾哪日问起来，我定会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一听到“青鸾”两个字，卜祭就脑子发昏，运转失常。
听完成羥一通话，卜祭还真就站起来要往外头走，完全忘了自己来此的初衷。
卜祭伸手要开门，成羥再次开口：“查清楚和黄土派勾结害人的杂门杂派，浮蛊顶那边派人盯着。带着弟子们好生练功，等我养好伤，什么杂门杂派浮蛊顶，一个都跑不了。”
他声音低沉，像灌了风，裹了沙，无端多出几分肃杀之气。
卜祭顿住步子“嗯”了声，打开门走了出去。到了门口，还嘱咐当值的弟子要好生照顾掌门之类云云。
走出嫱祈园的院子，卜祭倏忽回过神来。他回头“盯”了眼紧闭的房门，长叹一声：“成羥这小子，又给我下套？看来我就是给他当牛做马的操劳命。”
说罢，哑然失笑，抬步走了。
卜祭走后不过片刻 ，紧闭的房门开了。
当值的弟子立即上前：“指挥使吩咐我们好好照顾掌门，今日天冷冻人，实在不宜出门，掌门……还是回屋歇息吧……”
成羥不动声色瞧他一眼，居然笑了：“这白骨派究竟我是掌门还是卜祭是掌门？”
他对着弟子轻易不笑，若是笑了，要么是对你另眼相看，要么就是你要倒霉。
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可不认为自己有让掌门刮目相看的本事，不是刮目相看，那就是他要倒霉！！
弟子二话不说弯膝就跪，这一下膝盖骨卡在了石缝里，痛得他几乎叫出声来。
他死死咬着唇角憋着疼，避免了自己再次惹怒成羥的可能。
“白骨派的掌门自然是您，只是，只是……”弟子吓得牙骨打颤，“只是指挥使说掌门身子虚弱，需要，需要好生修养，弟子这才，这才……”
弟子边说边小心觑着成羥的面色，见他唇角的笑不浅反深，“哐当”一下将脑袋磕在地上，破了皮：“弟子对掌门的忠心日月可鉴，望，望掌门明察啊！”
他的话成羥似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依照自己的喜好挑出了“身子虚弱”几个字，好生琢磨了一番，道：“身子虚弱？谁？我么？”
弟子蹭在石板上的脑门使劲又磕了好几下，磕得他是眼冒金星头盖欲裂：“不是，不是掌门！”
“奥？”成羥好整以暇看他，“那是谁？”
弟子牙一咬，头又是重重一磕，痛得都快哭了：“是……是弟子！弟子天生体弱，虚弱无力，指挥使……指挥使……体恤弟子，嘱咐弟子好生……好生歇息啊……”
“嗯，那你就好生歇息吧。”他看向另一边的当值弟子，道，“他身子虚弱需要歇息，今日，你自己当值。”
闻言，在一旁早已吓得面皮死白的弟子重重点头：“是，掌门！”
声如洪钟，气壮山河，似是生怕他听不到一般。
成羥淡淡“嗯”了声，走了。
门前的两名弟子，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高一矮的视线隔空对上都没有出声，却是瞬间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掌门能下床了，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成羥目标明确，出了院子，直奔澄竹园。
路上，风不大，可因着没有太阳，有些冷。
抬眼看了看灰沉沉的天，乌云厚重的像块遮天的大帆布，压得天越发阴沉起来。
成羥立马断定，今日有雪，还是大雪。
他不由加快了步子。
自从殷北清看过他的伤势以后便给他下了铁令，这段时间不得大喜大怒，尤其不得交。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是殷北清的肺腑之言，他知道成羥尚未成亲没有夫人，可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若是一时激动扯个合心意的人云。雨一番，对他身体恢复可谓是有害无益。
所以才多嘴补了这么一句。
下这命令时，祝淇也在。
听完殷北清的话，祝淇一张脸红了个彻底。
自那日之后，祝淇就从房中搬了出去，再也没来过嫱祈园。
成羥伤得不轻只能卧床休息，他有心去澄竹园找人，又担心伤势恶化吓到祝淇。
憋了足足十日，终于等到恢复了些力气，人没那么虚了，这就赶紧去澄竹园看一眼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成羥的身体虽然尚未完全恢复，可他常年练功底子结实，卧床几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人恢复得快，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全然不像一个死里逃生的病患。
澄竹园里，冷竹幽绿，在这寒冬料峭的天气里别有一番韵味。
当年给祝淇建这澄竹园时，成羥特意跑去云南大理寻了个稀有的竹子品种栽在园中。
为的就是秋冬万物凋零时，能给他眼中添一抹绿意。
看到竹林成羥就像看到了祝淇人一般，眼中已经开始积聚笑意。
不知道祝淇现下在做什么？
正思量着，门开了。
祝淇走到院子里，站在了竹林边上。
他一身素衣，体型匀长，远远看过去腰背间似是撑了把折扇，挺直秀气。
偏偏人又生得俊俏，五官英秀，站在青竹旁反倒比这竹子多了几分颜色。
祝淇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一会儿低头瞧瞧地，终于，他抬起头看向嫱祈园的方向。
视线扫过来，和成羥动也不动的目光碰撞在一处，瞬间胶着成了一股麻绳。
祝淇愣了下，随即唇角一勾，眉眼逢春般漾出一抹笑。
那笑像是含了川江雨露，湿意连绵又柔情似水。
成羥脑中轰得一声炸开，一股灼人热浪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腰间尤甚。
他加快步子朝着那人走去，越走越快，越快越急。
煎熬了几日的心火，也在瞬间蒸腾泛滥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泛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