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虚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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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路率先反应过来，蹭蹭两步跑到成羥跟前，压着声音道：“掌门，这人不能动，他可是给您看病的郎中。若是惹毛了他，不给您治病怎么办？”
成羥冷笑，声音和方才一样重，全然没将录无舟放在眼里：“不治也可以，那就横着下山吧。”
这话听得录无舟心尖儿一跳，他愕然盯着成羥：“怎么？掌门想草菅人命？”
禀路赶忙摆手劝和：“录大夫，掌门他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成羥完全不上道，非要和禀路反着来。
禀路急得额心冒汗，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大眼拼命暗示：“掌门，这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您的命还要靠他救治呢。”
成羥忽视禀路，往前一步：“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想让我扔出来，自己选吧。”
原本录无舟不信成羥会这般粗暴，如今看来这人真的很有可能对他动手。算了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倔了。
录无舟收拾好药箱板着脸出了屋子，但当着禀路的面儿被成羥下了面子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他看向成羥，试图为自己找补回几分颜面：“掌门这么做不地道吧？我怎么说也算是救过掌门的命，就算掌门不对我客客气气的那也犯不上……”
“嗙”的一声，成羥一张将录无舟拍出了院子。
禀路吓得赶紧跑了出去，扶起地上半晕半醒的录无舟，使劲拍了拍他的脸：“录大夫！录大夫！您醒醒啊！”
录无舟迷糊了好一阵儿终于清醒过来，禀路心下一松，刚要开口怀中的人便破口大骂起来：“好哇！你们掌门不光忘恩负义还草菅人命，我要去官府告你们，你……唔唔……唔唔……”
禀路听他口不择言，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小声劝道：“算我求您了，您快闭嘴吧，要是真惹急了我们掌门，就是指挥使来了都护不住您的小命儿啊！”
挣扎中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似乎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禀路缓缓松开了手，战战兢兢往身后瞧了眼，好在房里的人没出来，应该是没听到。
他又看了看录无舟，除了身上沾了土，头发丝儿乱了点儿，没吐血也没咳嗽，倒是个命大的。
这要换做是自己，少说也得吐上几口血。
录无舟瞅着面前的院门愣了会儿，冷不丁道：“你们掌门是不是就是用这种野蛮法子将你们小主子留在山上的？”
“嘘！嘘！！！！”禀路吓得又要去捂他的嘴。
这回，录无舟早有防备躲开了，再次开口语出惊人：“你们小主子连掌门这般冷血无趣的人都能瞧得上，你说他会不会看上我？”
禀路怕他一会儿脑子抽了又说出些什么找死的话，赶紧连拉带拽地将人拖走了。
房中。
祝淇躺在床上睡着了，额头却烫得厉害。
“来人！”
成羥开口喊人，门口立即呼啦啦跑过来好几名弟子：“掌门，有何吩咐？”
“小主子烧得这么厉害就不知道请郎中么？”成羥面色寒肃，瞧着吓人。
“回，回，回掌门，弟子们也是今早才发现小主子病了。”弟子吓得嘴都瓢了，“花现……发现以后弟子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下山去了，方才郎中，郎中已经来过了，那郎中……掌门刚才也……见过了……”
“请了郎中他还烧得这么厉害！请的什么半吊子郎中？”成羥眉心一皱，吓得弟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默了片刻，又道：“祝淇喝药了没？”
“还没……不过药方在禀路师兄那里，现在应该去抓药了。”
成羥没再说话，转身坐在了床边。
掌门没发话，弟子们不知道是该退还是该留，只好一个个都杵在门口。
未过几息，一道声音自里屋传了出来：“滚。”
弟子们一个个如蒙大赦，赶紧动作麻利地滚远了。
祝淇额心紧紧蹙起，即使睡着也好似在纠结着什么。
成羥看着床上一脸病色的人，胸口发紧。他抬手想将祝淇眉间的褶皱给抚平，连续几次毫无进展，无奈作罢，只将祝淇耳侧的碎发捋到耳后，又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潮汗，叹了口气：“卜祭说你昨晚去看我了，昨日下着雨你又有旧伤在身，瞎跑什么？这下好了，如今病倒了，又要遭罪。”
话是如此说，心里却心疼得紧。
成羥眉间皱起个疙瘩，赌气般说道：“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祝淇病了？”卜祭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嗯。”成羥头也未抬，“这几日殷叔心情不好可能顾不上青鸾，你不去照顾她，来这里做什么？”
“我刚去看过青鸾了，她一切都好。”卜祭语气顿了顿，“其实，殷叔他昨晚去看过你。”
成羥握着祝淇的手僵了下：“殷叔他……还好么…… ”
“你放心，殷叔没事。卯凉的死对他打击不小，不过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卜祭“看”了成羥一眼，“殷叔他今早下山了。”
“下山做什么？”成羥疑惑回头。
“给你寻药去了。”
成羥倏地起身：“血刹蛊的实情殷叔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
“这血刹蛊本就无药可解，殷叔下山只能是白跑一趟，我这就去把殷叔追回来。”
成羥起身往外走去，卜祭身体一动挡住他的去路：“就让殷叔去吧。”
“你什么意思？”
“殷叔痛失亲子，心中定然苦不堪言。此次下山即使寻不到解药，也能放松一下心境，对殷叔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再说我还派了一队弟子跟着殷叔一同下山去了，你不用担心。”
成羥沉默良久，神色一变：“你觉得殷叔他……怪我么？”
“怪你什么？”卜祭像是“剜”了他一眼，“你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儿胡思乱想，卯凉虽死却不是你的错，你当日并未亲手将他杀死，是他自己选择了跳崖，这事儿怪不到你头上。”
“更何况卯凉作恶多端，即使那日不死在白骨山上他日也会死在别人手上，这些殷叔心里都明白。”卜祭无声叹了口气，“殷叔也知道卯凉坏事做尽死不足惜，不过毕竟血浓于水，这才一时难以接受。但殷叔绝对没有怨你的意思，否则又怎会亲自下山去给你寻药？”
“你觉得殷叔真的没有怪我？”成羥不确定看向卜祭。
卜祭坦荡同他“对视”：“肯定没有。”
“那好，我信你一回。”
“你身上的血刹蛊目前只有住在山上的那位傲慢郎中才能暂时压制，我劝你对他好一些。”卜祭想起了昨日禀路被录无舟拿捏的一幕，不由露出个笑来。
“傲慢郎中？谁？”
卜祭指了指院外：“我刚才来的路上见到他了，他和禀路一起，看样子是刚从澄竹园出去，怎么？你没碰见？”
眼前闪过一张惹人嫌的脸，成羥的眼神立即阴成了暴风雪来临前的天色：“他啊？见过，不招人待见的东西，被我赶走了。”
卜祭：“……”
“放心吧，若不好好给我医病，没他好果子吃。”
卜祭被他逗笑：“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欺负郎中的病人。”
成羥回他一个干巴巴的笑：“托我的福，这回见着了，让你开开眼。”
“好了，说你胖还喘上了？”卜祭止了笑，望了望躺在床上的祝淇，“景羽今日下葬，待会儿我去看看。依我看正午之前他是醒不了了 ，这事儿等他醒了你亲自和他说吧。”
“好。”
晚些时候，禀路煎好药送了过来。
看到成羥还在，禀路自觉候在了屋外：“掌门，给小主子煎的药好了。”
城羥看了看窗外偏向西方的日头：“煎个药都要一个时辰，你可真是个人才。”
“……”禀路擦了擦脸上因不断急速跑动累出来的汗珠子，“掌门，弟子真的没有刻意耽误，弟子出了澄竹园就去山下抓药了，抓了药又跑回来煎药，中间也不敢假手于人生怕出什么差池，这才忙活到现在，望掌门明鉴啊！”
“别嚎了。”成羥眼角的厉色隐去，“进来吧。”
“是。”禀路弯着腰端着药向前迈出一只脚，可能是因为身子太过疲累，那一脚没踩稳刚好踩在了门槛上。
“哐啷嘭啦”禀路连人带碗栽进了屋，碗碎了，药也撒了个干净。
成羥：“……”
禀路：“！！！！！”要出人命了！！
短暂的寂静后，成羥笔直的唇线微微一动：“你……”
“掌门息怒！掌门息怒啊！！！！”禀路跪伏在地上，面上冷汗成河，“这药弟子整整熬了一小罐儿，其余的就在弟子院中，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成羥没出声。
“弟子这就去拿！这就去拿！！掌门稍候！掌门稍候啊！！！”禀路边说边往后退，一个不留神又被门槛绊了下，险些再次跌倒。
成羥看着他就堵心：“还不快去？”
“是是是！弟子这就去了！！”禀路连滚带爬地跑了，院子里再次回归平静。
“掌门……”
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成羥赶紧回头，正好对上祝淇一双欲张未张的眼：“醒了？”
祝淇被烧得头重脚轻，浑身哆嗦，可他还是强撑着不适掀起酸胀的眼皮来：“什么……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
“未时三刻……”祝淇将这四个字托在舌尖仔仔细细滚了一遭，忽地睁开眼高声道，“景羽大哥！”
成羥握住祝淇的手，轻轻摩挲着安抚他的情绪：“估计已经下葬了。”
祝淇像是瞬间清醒，挣扎着就要下床。
成羥压着他的肩，声音尽量放得和缓：“这个时辰景羽已经下葬了，你现在去也赶不上了。还是等待会儿先喝了药，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我和景羽大哥挚友一场，竟然都来不及送他最后一程……”祝淇本来还在用力挣脱，到了后头就只是流泪。眼泪唰唰往下淌，像是永远也流不尽似的。
成羥温柔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些……”
祝淇沉默不语只是流泪，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他双颊干红，嘴唇周遭泛着一圈枯黄，气色很不好。
成羥心疼抱紧他：“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不然我会心疼的。”说着，在他发心小心亲了下。
“掌门！药来了！！！！”禀路风风火火撞进屋来，刚好撞见两人紧紧相依的一幕。
不待他将屋中情形再仔细看上一遍，成羥夹着冰雪的声音已然砸了过来：“药留下，人……滚出去！”
禀路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乖乖将药搁在桌上，逃也似地跑远了。
一边跑一边腹诽，祝淇人都那么虚弱了掌门还硬要将人拽起来卿卿我我，简直就是不要脸啊！！
作者有话说第120章 虚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