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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录无舟 ...

  •   月夜如墨,白骨山上一片狼藉,打眼望去死尸遍野。

      卜祭带领其余弟子清扫战场,青鸾闻声也赶了过来。

      看到眼前血腥的一幕,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只是一瞬她迅速收神,开始在人群中拼命寻找熟悉的人影。

      好在成羥卜祭都在。

      卜祭也发现了青鸾,他跟身边的弟子飞快说了些什么,朝着青鸾跑了过来:“以往这个时辰不是早就睡了么?怎么醒了?”

      青鸾顾不上回话,将他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方才松了口气:“好在只是几处皮外伤,没什么要紧的重伤。”

      “我没事,不用担心。倒是你……”卜祭替她拢了衣领,“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披件厚衣裳,着凉了怎么办?”

      青鸾娇媚一笑:“放心,我还没那么娇气,这些日子殷叔日日替我调理身子,身体已经好多了。”说话间她目光不经意一扫,发现大片僵化的傀儡,眸光一冷,“卯凉那畜生带傀儡攻上山来了?”

      “是黄廖寒带傀儡攻的山,不过后来卯凉也来了。”卜祭“看”青鸾冻着张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青鸾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卯凉!卯凉他真的死了么?”

      卜祭握住她的手:“嗯,死了,都死了,我们几个的仇终于报了。”

      “好。”青鸾勾唇一笑,大仇得报的快意化作连绵不断的泪水从眼眶溢出,“死了好,死了好……”

      “嗯。”卜祭将她拥入怀中,“这仇记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放下了。”

      “对了!”青鸾忽然抬起头来,“殷叔呢?方才我经过他的住处进去看了看,没看到人。殷叔是不是也来了这里?”

      卜祭指了指远处崖边枯坐的老人:“在那里。”

      青鸾眉梢一提:“殷叔怎么了?受伤了么?我过去看看!”

      卜祭拉住青鸾的手:“你过去看看可以,只是记得别提卯凉的事。”

      “为什么?”青鸾不解。

      “因为……”卜祭语气一滞,“卯凉是殷叔的亲生儿子。”

      “什么?”青鸾大吃一惊,“既是亲生儿子为什么当初对自己的亲爹百般虐待?”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听成羥说的,等忙完以后我再和你细说。”

      “好。”

      崖边,殷北清坐着哭干了眼。

      他木然望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小卯……是爹对不起你啊……小卯……是爹对不起你啊……小卯……

      “殷叔。”青鸾喊了声,老人没有丝毫反应。她看向一旁坐在地上的成羥,“这是……”

      成羥似乎不想多说:“这事儿你还是去问卜祭吧。”

      青鸾“嗯”了声,目光从他面上移开落到他怀中的祝淇身上:“祝淇怎么了?”

      “被人下了毒蛊,我刚给他运功驱了毒,等他气血平稳一些就带他回去。”成羥看着祝淇,话却是对青鸾说的,“我劝了殷叔好久他都不听,待会儿你帮我劝劝,他一向最听你的话了。”

      “好。”

      成羥探了探祝淇的脉象:“脉象稳下来了,我先带他回去养伤,若有什么事即刻让弟子通知我。”

      “好。”

      成羥抱着祝淇起身,目光不受控制看向殷北清干瘦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走了。”

      抱着祝淇回到澄竹园时,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成羥抬眼望了望天,又看向空荡荡的院子,抬腿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燃烛,暗灰一片。

      他将人轻轻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去倒了杯茶。

      成羥端着茶往床边走,走了没两步,“哐咚”一声,整个人门板一样拍在了地上。

      茶碗碎裂,晕湿了地板。

      不带一丝热乎气儿的茶水中,映出一张煞白无光的脸。

      天亮了,却下起了雨。

      阴沉晦暗,不见半分光芒。

      嫱祈园里的郎中进进出出,都是绷着脸进去苦着脸出来,没个笑模样儿。

      卜祭斜靠在门口,像尊门神。

      他紧着唇绷着面皮,一言不发,只有郎中经过时偶尔掀起眼皮“看”上一眼。

      只一眼,就知道这郎中中不中用。

      “都是废物。”他低声骂了句。

      “指挥使!您快进来看看吧!掌门他又吐血了!!!”禀路从屋里跑出来,泪眼朦胧望着卜祭。

      “我就是进去了也没什么好法子。”他皱眉“看”了眼屋内,刚好瞥见地上的一滩污血,眉心皱得更紧了,“郎中们都是个什么说法?”

      禀路擦了把脸上的泪,哭丧着脸道:“还能怎么说,都是些没什么真材实料的庸医!”

      刚好一位年轻郎中从屋里走出来,好巧不巧将禀路的话听了个完完整整。

      禀路心虚摸了摸鼻尖儿,郎中冷哼一声转身拎起门边的药箱,举着伞走远了。

      等那郎中出了院子,禀路才慢吞吞开口:“哼什么哼,不中用还不让说了?哼!!!”

      “方才那位郎中去了何处?”蓝予泽从屋里追出来,他四顾无人这才看向禀路,“师弟,你刚才可有看到一位郎中从房中走了出来?”

      “看到了。”禀路仰着头一脸的不屑,“就那庸医,没什么本事就算了,脾气还不小!”

      “哎呀!”蓝予泽急得一拍大腿,“那可不是什么没本事的庸医啊!就那录大夫,刚才只是随手在掌门身上点了几下,掌门呼吸就顺畅了,也不吐血了。他和我说出门透口气,就刚才还在门口,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啊!”

      卜祭“看”向禀路。

      禀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外头追去:“大师兄你别着急,我这就去追人!!”

      蓝予泽不知个中缘由,他呆呆望着禀路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屋继续忙活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细雨迷蒙的院门口出现两个人影。

      正是那录无舟与禀路。

      禀路弯着腰替录无舟撑着伞,点头哈腰的像只哈巴狗。录无舟昂首挺胸一脸不屑,活脱一骄傲的公鸡。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录无舟完完整整被罩在了伞下半分也未淋湿,禀路则一丝不落都泡在了雨里。

      卜祭“看”了两人一眼,没吭声。

      禀路走到檐下收了伞,朝着屋内做了个请的手势:“神医请进,神医请进啊。”

      录无舟目不斜视往前一迈,看都不看他一眼。

      禀路照样眉开眼笑,神态恭敬。

      待到人进了屋子,禀路神色一变,冲着那人笔直的背影连踹带踢好一会儿才算是解了气。

      成羥体内的血刹蛊异常凶险,卜祭本来心情很是压抑愁闷,被禀路这番滑稽动作一搅和,他竟露出个笑来:“怎么把人请回来的?”

      提起这个,禀路可有底气了。他哐哐两下砸在自己胸膛上,志筹意满道:“这世上就没有我禀路办不成的事!不过就是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将他捧得千好万好,顺便拿诊金诱惑一二,这事儿不就成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禀路冲着卜祭嘿嘿笑道,“郎中也是俗人,只要是俗人就经不住银钱的诱惑。我就这么……”禀路咧着嘴打了个响指,“轻轻动了动嘴皮子,人不就乖乖跟着我回来了么?”

      他这头牛皮吹得等噔噔响,那头录无舟已经再次诊完脉出来了。

      “唉……他不过就是自作清高,只要咱们出得起银两,将人请回来就是一眨眼的事儿!”禀路边说边往屋中觑上一眼,这一眼,正正好好对上了对方的冰凉大眼刀。

      禀路不由一愣,只一瞬就变戏法般浮出个讨好的笑:“神医?神医出来了!我们掌门怎么样啊,掌门他…… ”

      录无舟二话不说,哼完就走。

      禀路原地怔愣片刻,拔腿就追。

      要是把能救掌门性命的郎中给气走了,他是吃不了还要兜着走啊!

      卜祭望着禀路蹭蹭跑远的身影,唇角往后一扯:“瞧这势头,肯定能将人追回来。”

      “指挥使。”蓝予泽送走其余郎中,停在了卜祭面前,“指挥使,掌门的情况需要和指挥使商议一下。”

      卜祭收在掌心的手指莫明一紧:“掌门情况如何?”

      蓝予泽面带难色:“那位录大夫他没说能治,也没说不能治,只说回去让他想想法子,研究一副药方出来先吃吃看。”

      “掌门身上种了血刹蛊,这事儿你和录大夫提过么?”

      “指挥使放心,按照您跟弟子交代的弟子一字不落将血刹蛊这事儿跟录大夫说了。”蓝予泽想了想,面色迟疑,“录大夫说……”

      卜祭蹙眉:“说什么?”

      “录大夫说掌门脉象紊乱,心跳得又快,十有八九那蛊虫正活得生龙活虎。”

      卜祭眉梢重重一压:“录大夫有没有透漏若能医治是压制还是根除?”

      蓝予泽惭愧摇头:“录大夫没说我也就没问。”

      卜祭摆摆手:“无妨,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是。”

      “我先去房中看看掌门,你忙活了大半日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卜祭说着往里去了。

      “弟子告退!”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弟子清理干净,只是今日无风还有雨,即使开着窗屋子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

      卜祭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他看了眼成羥,面色雪白,毫无生气。

      “唉……”卜祭叹了口气,“你说你,当初不听我的劝告非要自己研制什么血刹蛊迅速提升功力好去找卯凉报仇,如今好了,仇是报了,人弄不好也要废了。”

      “卜祭,成羥怎么样了?”青鸾脚步匆匆冲进屋中,看到床上不省人事的成羥,眼眶发酸落下泪来,“他这是怎么了?”

      卜祭见青鸾还是穿着之前的单薄衣裳,赶紧起身将门关好:“下雨了怎么也不知道添件衣裳?”

      他扶着青鸾在床边坐好,顺带着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这样都是因为血刹蛊。”

      “这血刹蛊我以前听殷叔提过,不是说压制住了么?”

      “以前能压得住,如今看这情形是压不住了。”卜祭又叹了口气,“对了,殷叔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不吃不喝也不睡,就坐在窗边发呆。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开解殷叔的。”

      “嗯,那就好。”

      “成羥的血刹蛊可有什么医治的法子么?”青鸾面色不大好看。

      “法子……”卜祭不想骗她,“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那……”青鸾动了动唇,再次落下泪来。

      “别哭了。”卜祭心疼替她擦拭眼泪,“我会竭尽所能给他医病。”

      “可是……”

      “成羥到底能不能活,这次真的要听天由命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录无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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