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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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暴雨告一段落，黄廖寒拖着残破的身体出了卯凉的院子。
外头，雨依然在下，比之前更大了些。
黄廖寒站在雨中淋了好一会儿，试图抚平被人压皱的衣角。
他目光放空看着远方，心中百般庆幸。
好在……好在卯凉不知道景羽此刻就在浮蛊顶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雨水瀑布般砸在身上，半干的衣裳再次湿透。
黄廖寒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回房给景羽拿了身干净衣裳用油纸包好揣进怀中，又去饭堂拿了些吃的，这才淋着雨回到了景羽藏身的洞外。
他挪开挡住洞口的木门，朝里头看了眼。
洞中，蜡烛还在燃着，裹在被褥里的人沉沉睡着。
棉被随着景羽吞气呼气的动作一起一伏，在微暖的烛光中映出一个柔和的弧度。
黄廖寒心中一动，迅速走了进去。
他将藏在怀中的衣裳拿出来搁在矮凳上，又将偷偷带过来的饭菜放在了矮桌上，这才走到景羽面前蹲了下去。
景羽的皮肤很白，睫毛很长，眉毛刚毅又不显突兀，恰如其分的程度。
他鼻子硬挺，人中细致，处在面部最下首的唇颜色很淡，却很饱满。
烛芯发出“哔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黄廖寒慌乱收神，景羽分明还睡着，他却有种被人识破心思的窘迫感。
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躁动，再次抬头去看，刚好对上一双蒙着雾气的眼。
“你……醒了？”黄廖寒手无足措看着景羽，“饿……了么？ ”
景羽神思恍惚望着面前的人，过了好久才醒过神来，他神色一变就要起身：“我这是在哪儿？师父他们如何了？”
这一动才察觉四肢酸软浑身无力。
他无力跌坐回去，黄廖寒怕他磕着，赶紧伸手将人接住：“小心！”
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松香味道，那是景羽身上的味道。
黄廖寒略显贪婪地深吸一口：“景羽公子，你别怕，这里是浮蛊顶。”
“师父同门他们怎么样了？现在身在何处？”景羽又惊又怒，不知从哪里积聚起来的力量一把将黄廖寒推开啊，“是谁带我来的浮蛊顶？你么？”
“景羽公子，你冷静一下。”黄廖寒又欲上前，看着景羽一脸排斥的样子止住了动作，“你师父和同门……”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们都死了…… ”
景羽本来剧烈起伏的胸膛忽地僵住不动了，苍白的脸很快染上一层红晕。那抹红晕越压越红，像团火，似是下一刻就要冲破枷锁破肉而出。
黄廖寒担心他憋出个好歹来，伸手想帮他顺气，同一时刻景羽难以自抑地痛喊一声：“师父！！！！！！！！！！！！！！！！！！”
瘀滞的气血一经放松景羽脸上古怪的红潮急速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血气尽退的惨白。
景羽泣不成声捏着被角：“师父……师父……”
这是黄廖寒第二回看到景羽仪态尽失的模样。
第一回是因为祝淇，第二回是因为他的师父还有同门。
“景羽公子……”
“为什么……为什么……”景羽双手死死抓在被角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无力的眼泪自眼角静静滑落砸在地上。
他眼泪啪嗒不止，鼻尖发红，唇色趋于透明，看着很是脆弱。
黄廖寒瞧着心疼，想着宽慰他几句：“景羽公子，于掌门去的时候没遭什么罪，还有其余同门去得也干脆，并未受什么折磨。”
“是谁？是你么？”景羽猛地抬头，眼底迸发出陌生寒凉的光，“还是卯凉？究竟是谁动的手？”
他不错眼盯着黄廖寒，泪水溢了满脸。景羽恍若未觉，生硬诘问：“是不是你？”
“我……”黄廖寒被景羽眼底滔天的恨意震慑到，若他说出实情，景羽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不能说。
“不是我。”黄廖寒抬眼直视他质疑的目光，“是卯凉。”
景羽冷笑一声垂下了头：“卯凉？他们是怎么死的？”
“谪仙派的血溶诀。”
“血溶诀？呵呵……”景羽边笑边哭，泪水像是倾盆大雨夺眶而出，欲止不休，“血溶诀？卯凉他居然逼得师父同门使用了血溶诀？呵呵……呵呵呵呵……”
“景羽公子，你……”
笑声戛然而止，景羽声音笃定道：“那护送我下山的几位同门也没了吧？”说罢，不等黄廖寒回话惨淡一笑，“那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黄廖寒看他伤心欲绝，自己也是心如刀绞：“我赶到时护送你的同门已被……傀儡杀了，你昏倒在地像是被人……下了蛊……我担心卯凉会对你不利就偷偷将你带回了浮蛊顶。不过你放心，这个山洞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养伤很安全。”
“浮蛊顶屠我全派，我却要在浮蛊顶上养伤，真是讽刺。”景羽无奈眨了下眼，泪水顺着睫毛落在鼻尖儿上，“黄公子，你不该救我，就该让我和师父他们一起去了。”
“景羽公子不要胡说！”黄廖寒半跪在景羽身侧，语调诚挚，“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死，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 。”
迎上黄廖寒深情的目光，他目光一滞，笑了：“如此苟且偷生，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当然不一样！”黄廖寒听他言语之间净是轻生念头，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人活着便有希望，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更何况……”他目光灼热看着景羽，“只要有我在，就会护着你。要你死，除非……我先死……”
景羽眼神复杂看着黄廖寒，过了一会儿慢慢低下了头：“黄公子，我和你说过，我……”
“你喜欢祝淇，我知道。”黄廖寒眼神黯淡下去，“我不在乎，你可以喜欢祝淇，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
这话，景羽接不下去了。
“景羽公子眼下身子虚弱，还是不要思虑过多，好好安心养伤才是。我会尽快想法子将你体内的蛊……”黄廖寒语气稍顿，“将你身体里的蛊虫驱除体外。”
景羽默了许久，道：“那就多谢黄公子了。”
这么说，他是答应留下来养伤了。
黄廖寒心情不错，跑到石凳上拿起干净衣裳递给景羽：“景羽公子，你身上的衣裳湿了。先换上这套吧，当心着凉。”
景羽迟疑一瞬接过了衣裳：“多谢。”
黄廖寒冲他露出个笑：“景羽公子不必和我客气。”随即又有些惭愧道，“抱歉，我这儿只有浮蛊顶的衣裳，景羽公子就先凑合着穿吧。”
“多谢黄公子。”景羽说罢打算更衣，他伸手去够腰带，却因身体无力抬不高手。
“我来帮你。”黄廖寒边说边将手搁在了景羽的腰间。
景羽腰上的肌肉一僵：“不必……”
“景羽公子放心，我虽喜欢你，也确实想和你亲近，但我绝对不会做什么趁人之危的龌龊事。”黄廖寒怕他不放心，一口气解释了好几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个意思那就更简单了，景羽公子中了蛊又淋了雨，得赶快把湿衣裳换下来，否则受了寒就麻烦了。”
“那……好吧……”
得了景羽的应允，黄廖寒小心翼翼将手放在扣结上，两根手指一拉一拽，扣结便开了。
景羽不自然皱了下眉：“有劳黄公子，可以了。”
“好。”黄廖寒收了手，别过身去背对着景羽，听着身后衣料簌簌的摩擦声，直觉胸口有火在烧。
那火穿透四肢百骸，烧得他浑身热血沸腾。
衣料每发出一丝细微的声音，就仿似在他心上扯上一根弦。
弦丝来回扯动，搅得他心跳如鼓。
良久，景羽有些窘迫开了口：“黄公子可否帮忙……”
黄廖寒担心唐突到景羽，开口确认：“景羽公子可是想让我帮你整理衣衫？”
“不错……”
“那我可以回头么？”
“有劳。”
黄廖寒慢慢转身，这才发现折腾了这好一会儿景羽竟还连身上的湿衣裳都没换下来。
他先是帮他脱掉外衫，又去替他脱里衣。
景羽终是觉得不妥，出声阻止：“黄公子，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黄廖寒慌促收手，冲着方才的方向板正坐好：“好。”
衣料摩擦声再度响起，这一回，黄廖寒胸口的热浪只增不减，激得他面皮发热。
“黄公子，劳烦……”
“好！”黄廖寒火速转身，触及已经被扯开不少的衣襟迅速低下了头，“景羽公子放心，我绝不偷看。”
说罢，他保持着低头的动作只将手伸了出去。
看不到人，只凭感觉摸索，总免不了有些肌肤间的触碰。
指尖不时传来景羽肌肤的触感，勾得黄廖寒心火直窜。
景羽也是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好不容易将里衣脱下，黄廖寒如法炮制将干净衣裳给他穿了上去，这才抬起头将腰带给景羽系好：“好了。”
景羽面色不自然道了句“多谢”，黄廖寒盯着他微红的脸移不开眼，少顷，目光才往边上挪开一些看向矮桌上的食盒：“景羽公子饿了吧？先吃些东西。”
“黄公子不必麻烦了，我没什么胃口。”景羽眉头深锁，心事重重。
黄廖寒自然知道景羽此刻心中所想，他端着饭菜凑到景羽跟前，平视他的目光：“景羽公子，你先吃饭，报仇的事我来想办法。”
“不必了……”
“景羽公子好生吃饭，仇我来帮你报。”
“不必……”
黄廖寒一把抓住景羽的手腕将人拉至跟前，语气强势：“先吃饭。”
景羽张了张口：“你……”
黄廖寒目光灼热望着他：“我答应你，等你养好了伤，我帮你杀了卯凉。”
作者有话说第109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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