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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就像是风雨前的平静,苏瑞欣双目猩红的死死盯着唐正,似乎极度的黑暗要从中冲出。

      万物都皆有法则,无论是谁都受限于世。阴阳师是以□□之躯行走在阴间大道上的维持阴阳两界平衡的守护者,他们降妖除鬼,但绝对不可以杀人。

      唐正看苏瑞欣的神色就知道对方绝对是誓不罢休了,她刚想说话忽然喉咙腥甜,冲出一股血腥味,想来是二次入神的副作用,她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去,随即像没事人似的说:“只要抓到徐天交给警察肯定也是死刑,为什么你一定要执着老板亲手杀了他?”

      苏瑞欣目光一闪不愿多说,倒是推门进屋的邵越白替她回答了:“应该是想报复吧,阴阳师杀的人是不能转世的,魂魄在痛苦中燃烧殆尽。”

      他勾唇,但面上和眼底都没有一丝笑意:“不过阴阳师会在三天之内付出同样的代价,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死去并且无法转世。”

      邵越白弯下腰看着面前脸色灰白的女人,一片淡漠:“放心,恶有恶报,徐天我们是肯定会抓住的。不过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细数着女人的罪行,“你夺舍他人身体,杀了小悦和他的丈夫,这些只是目前知道的,调查之后说不定还有更多。”

      苏瑞欣也笑了,她反问了句:“那又如何。”

      唐正喉咙里又涌上了血,她捂着嘴一点一点的把血咽回去,直到嘴里的锈味消失了,没管屋里针锋相对的一人一鬼,独自去找陆缘笙把在入梦里看到的事全说了出来。

      陆缘笙稍作沉思,最后只是说了句回去吧。

      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面具人一事明显不简单,陆缘笙准备和唐正一起去百解,事关重大,他必须得把这事报告给大宗。

      唐正说好。

      离开的那天,陆缘笙把苏瑞欣封在一个人偶里,苏瑞欣没做反抗,她也知道这事情很棘手,徐天和面具人不知所踪,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回到店里,再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商家外放各种流行音乐,还有的在店口拿着喇叭喊着大甩卖之类的话,唐正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竟然有种重回人世的感觉。

      顺着白无艳的意思支走式卿言后,唐正跟着白无艳走到店里不起眼的小房间里。里面堆得都是香炉、木雕,纸人一些东西。靠着门口的椅子上放的纸人做工精致,脸上单单没有眼睛,抿着的嘴上面涂了大红的唇脂,摆出一副怪异的笑脸。

      唐正看了几眼就有点发寒连忙收回视线,坐下来时甚至有种背后的纸人在盯着她的错觉。

      白无艳坐在唐正的对面,先是东扯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忽然她瞥了眼放在门口的纸人,开玩笑似的说:“现在的你是谁。”

      门口的纸人脸上多了两滴血痕,看上去就是正在流泪的眼睛,五官皱在一起不见笑容反而是惊恐呼叫之态。

      唐正半垂着眼帘,像是在发呆可面色却泛着冷意,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开了,笑得是春风十里,可该有的凉薄一分不少。

      白无艳暗道,又来了。

      画移情阵的那一天,式卿言独自找上她和陆缘笙,把唐正不对劲的地方告诉了他们,听她所言就好像是唐正变了一个人。白无艳刚开始不信只认为是入梦的后遗症,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唐正总是若有若无的就透露出她不该拥有的神态,最严重的一次是在打开木盒后,那个时候连邵越白都瞧出了不对劲。

      白无艳盯着面前的唐正,琢磨着这些怪渗人的神态原来到底是属于谁的?想来想去也没个答案,她直接一手拍过去。

      不出意料,唐正被拍得虎躯一震,她茫然的眨眨眼,呆愣愣的:“怎、怎么了?”

      白无艳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露出个微笑,这才是她熟悉的唐正嘛。

      被眼前人笑得发麻,唐正后背莫名起了鸡皮疙瘩:“姐姐,你笑什么啊?”

      白无艳没回答她这个问题,眉毛一挑若无其事的问道:“陆缘笙和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百解啊?”

      唐正:“老板说五天后,这段时间回家好好歇息。”

      白无艳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就打开门让她赶紧回家,唐正也不多留和在门外等着她的式卿言一同回去了。

      晚上洗过澡后,唐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幸福地打了几个滚,她看了眼坐在床尾的式卿言,问:“小言,你睡不睡觉啊?”

      式卿言摇摇头。

      唐正撑着身子好奇问道:“那你晚上干什么?”

      式卿言拍拍坐着的一小块,示意自己在这坐着就可以了。

      唐正脑补了一下,觉得那情景有点诡异便说你要是想出去飘飘也没关系的,只要别吓着人就行了。

      式卿言只是笑着点点头。

      这个夜晚,唐正睡得不怎么安稳,她的身子一半陷入了沉睡另一半还清醒着,甚至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离她很近,近到就在她的耳边浅浅的呼吸着。

      这种无法忽视的诡异感迫使唐正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片银色,但并不是那种纯粹干净的银色,而像是沉溺太多的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唐正也没心情去想那么多,她只是惊得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双眼睛。对面的人离她很近,鼻尖几乎靠着鼻尖,连着呼吸都有些暧昧的纠缠在一起,对方的发丝也如同主人眼睛的颜色带着凉意落到唐正的脸上。

      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里,唐正吓得打出了嗝。

      夜有多深,嗝有多响。

      对面的人好似笑了开来,银色的眼睛弯弯的溢出了水般融在眼角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唐正一边打嗝一边摸到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

      暖橘色的灯光约有两三秒便充满了房间,唐正还是保持打嗝的样子,脖子一动一动的看上去有点呆。

      式卿言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把灯打开,她趁着唐正睡觉便偷偷爬在床头看着她,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靠的更近,像是痴迷了一般舍不得把目光挪走分毫。等她反应过来,两人距离不过咫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唐正醒了过来。

      少女顿时挺直腰杆,下意识的做出了平日里对着他人的清冷样,可从脖颈出漫上的粉色就像是在嘲笑主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羞涩直接爬上脸颊,染得整张脸都像是熟透的果子。要是唐正一碰,这颗红彤彤的果子就会抖着身子害羞的落到她的手上。

      “小言,嗝,你嗝嗝...”

      智商难得在线的唐正机智的发现此时此刻的气氛很奇怪,她原本想开口打破这莫名让人有点脸红的气氛,可没想到一开口就跟公鸡打鸣似的。

      唐正不死心再次开口打鸣:“嗝、嗝、嗝。”

      式卿言:“……”

      唐正:“嗝!”咦!小言竟然叹气了!

      式卿言的确是叹气了,她第一次生出了无奈的情绪,瞧见面前人身子一动一动的模样,式卿言伸出雪白的轻轻指尖搭在唐正的喉咙处,唐正感觉到有些痒但仍然乖乖的仰着脖子,看着式卿言蛊惑人心的面容不由露出个笑容,干干净净的透着雨后阳光的味道。

      式卿言银色的瞳孔空白了一瞬,深处如泼了墨般缩紧为一点。

      唐正咳了几声发现自己不打嗝了,她抓抓头发虽然还是有点困可她也不想把式卿言丢在一边,总觉得心疼。于是唐正就在床上腾出一个位置笑眯眯的把式卿言拽进了被窝,掖好被角,说:“你要是想看我就看吧,待在被窝挺舒服的。”她顿了一下,干咳了几声红着脸颊,眼光乱瞟,“虽然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式卿言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浑身蒸着雾腾腾的热气,竟然比唐正这个活人的体温还要高。听到这话她牵住唐正的手,在上面写下全部都好看几个字。

      “...”唐正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是、是吗。”下一秒对上式卿言的目光后,果断伸手关灯,结结巴巴的说:“咱、咱们...睡觉!”

      第二天。

      式卿言神清气爽,原本惨白无血色的面庞此时勉强可以称得上红润。

      唐正萎靡不振,眼窝泛青,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失眠了。

      前来窜门的邵越白:“...”

      唐正哈欠卡住了,她脸色惨白,幽幽的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你怎么来了啊。”

      邵越白捧着心哭着说,你别这样,我害怕。

      唐正呵呵几声。

      唐母显然是记得邵越白的,当初唐正失踪这个年轻人报警后带着自己人在附近寻找,找到后也是他安排了医院送过去,并且还承担了所有医疗费。这份责任心和善良可是唐母最赞赏,她热情的招待着邵越白,得知和自己女儿成了朋友后笑得更开怀。

      邵越白扯着唐正的衣角,冷汗直冒:“我觉得你妈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啊。”

      唐正淡定地喝了口茶:“估计觉得你想和我谈恋爱吧。”毕竟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人忽然就走这么近,她妈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

      等茶喝完后邵越白都没动静,唐正斜着眼看过去——

      邵越白满脸警惕,在注意到唐正看过来后瞬间屁股擦着沙发后退一段距离,他双手捂胸,干巴巴的说:“你别过来啊!”

      唐正觉得自己就算是个聋子也能听出那浓浓的嫌弃感。她也不说什么,只是走向厨房。

      这下轮到邵越白惊奇了,他伸着脖子看着唐正离开的背影,平常互怼惯了,唐正忽然这么文静不反怼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厨房里,唐母瞧见唐正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盘子,语气激动:“小正,你和我说实话啊,小邵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唐正先是花了一秒钟想这个小邵是谁,然后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妈,你想多了。”

      唐母明显不信,还没来得开口就听见唐正说:“他不喜欢我的。”

      重新倒了一碗茶,唐正补充一句:“应该说他不喜欢女生。”

      唐母:“...”

      端着果盘走到客厅,唐正戳了一个苹果放到嘴里:“你来我家干嘛?”

      邵越白从书包里递给她一摞符咒还有一本厚厚的书,幸灾乐祸的说:“老板说了,你这几天在家里学学画符,每天练十五张,五天后他要检查。”

      唐正咽下一口血,微笑。

      送走邵越白,唐正就窝在房间里练习画符,到了晚上就抱着式卿言上床睡觉。

      这次,唐正睡得很沉,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一个女子,穿着白裙红袖的衣服,看上去像是古装却丝毫没有厚重繁多之感,很好看。

      那女子站在一个空荡荡的宫殿里,四周都是斑驳的血迹,尸变满地,远处依稀可见一片火海。本是血染厮杀,哀歌哭嚎的情景——

      此刻却是压抑到极致的悲伤与安静,在这天地之间,这火海血海之间,好似只有这一位女子。

      四周涌出黑暗的液体像是地狱拉开了一扇门,里面爬出许多不人不鬼的怪物,对着这个女人发狂的尖叫,哭泣。

      它们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又想要虔诚的跪拜在女人脚边。

      女人转过身,是和唐正一样的五官,但是处处都透露着温柔与理智,即便是不发一言的站在那儿,就让人倾慕,让人疯狂。

      但在此时,在这沦为地狱的此时,女人脸上的温柔与理智显得极其恐怖。

      就像是一个滴血的白骨披上了人皮,如人般微笑,那无血无肉的凉薄依然丝毫未变,可恐怖的是,连这几分凉薄都带着温柔与包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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