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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入玄天镜 ...

  •   在昆仑山的日子过了极久,久到七公终于转醒。只是七公变了个人,脸上的皱子没了,下巴的胡须也没了。
      整张脸变得光洁有力,年轻了不少,我猜想,他二十几岁时便是如此儒雅俊美的样子,眉宇间与我有些相似,看着他,我便能看着自己的影子。
      我对上七公方醒的眸子,带着模糊与懵懂,他捋清视线,看着我,愣了愣,用着极其沙哑的声音询问:“小姑娘,请问这是何处?
      他的询问让我傻了,一场病痛之后他却忘了我,我心里头一次闷闷的,像是忧伤,也似悲寂,“噗通”我的心又跳了一次,只是我顾着忧伤,并未多想。
      一道天雷经过,拉回了我的思绪,一旁的穆禾平静的眸子下闪过一抹异色,只不过我背对着他,并未发现。
      我告之了七公他的身世,他的记忆却停在了他年轻的模样。
      那时他是妖族的七皇子,是妖王太子重焕的嫡亲弟弟。他修炼有成,头一次来了人间,只不过自恃体魄,以为能天下无敌,却被一群道士追的狼狈逃窜,最终,伤了妖体,落入万丈的险峰。
      只是他不信,一朝落崖,竟过去许多世纪,还莫名的多了个侄女。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流转在熟悉的眉眼上,最后郑重其事的对我说:“小姑娘,你若是真想拜我为叔叔,那我便认了你罢。”
      七公的话让我再次忧伤,我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只听七公在身后说“小姑娘,不是我不认你,只是我哥至今还未成婚,如何……”我走的远了,听不见七公的声音。走到关押长舂的地方,我狠狠的揍了他一顿,在他垂危之际,我双手拽起他的领子“说,你到底对我七公下了什么药!”
      长舂被我揍的鼻青脸肿,早已说不出话,我恨他不能开口,捻起孽火往他身上放,他顿时便在地上扑腾,悲寂哀嚎。
      “重无忧,你七公的异样不是他下毒所致,快放了他,他会魂飞魄散的!”
      “若不是他,七公怎会如此!”
      穆禾不再多言,将长舂身上的孽火灭了,他的法力竟如此高,能灭我的孽火!
      “穆禾,你救他难不成两人是一伙的!”我冷言相道,穆禾顿了顿,眸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好似对我的不信任,失望透顶,带着长舂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的心中的雄兽,狂躁不安,瞬间窜上了我的头顶。要剜我心的人,我凭什么信他!
      头一次,我主动对他动手,在他背着我走了不远时,我一掌打向他的脊背,他闪的快,避开了。
      我不甘,下了狠招,很快与他扭打在一处,只是他只防不攻,丝毫未露下风。
      “重无忧,你清醒些,你七公只是失了忆,并未死,你该庆幸!”穆禾头一次寒着语气与我说话。
      庆幸,呵,他什么都不知!不知七公丢失的记忆对我何其重要!
      我从小没爹没娘,从我记事起,七公便不离不弃的将我拉扯大,是我爹,亦是我娘。
      曾经,我没有朋友,是七公带给我这世上唯一的温暖,他从不会背弃我,即使,我时常惹得他头冒青筋。
      我怎会让他忘记那段岁月?我怎会甘心?我怎会让唯一能给我温暖的人将我忘记,我不能!
      我头一次,在别人面前低下头,我求着穆禾,让他将七公的记忆找回来,一语道出他的目的“若是能,我便把心给你!”我的脸上一片死寂,他呆楞,皱着眉,许久不语。
      晃似沧海桑田后,他终究叹了口气,大掌抚上我的脸,想将我脸上的幽寂抹开。
      “也罢,也罢。”他的妥协,带着万千的伤感,我不知这是演戏还是为我,他很复杂,我不愿去猜。
      穆禾带我来了昆仑山的主峰,此处是昆仑修仙的修仙地界,许多白衣弟子站在雪地里练着行云流水的剑法,只不过,见了我,纷纷都停下了,不善的看着我。
      有人大喝“妖女,拿命来。”
      我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敌对我,我只想快些解救七公,我上前拉住穆禾,乞求他快些带我走。昆仑的白衣弟子直挺挺的朝我刺来,不过途中被喝止了“住手!”
      空中落下一青年男子,打偏了白袍弟子手中的剑,落在我与穆禾跟前。
      昆仑弟子全都伏下齐声喊道:“师尊!”
      白袍男子是昆仑的掌门,只不过看我的眼神含着激动,我看不懂,推了推穆禾,催促他。
      穆禾突然将我藏在他身后,阻断了昆仑掌门的视线,小声对我说“他是昆仑掌门,乐蒽,他有法子。”
      我从穆禾身后探出,期许的看着乐蒽,乐蒽的脸有些暗沉,不过他知道穆禾此行的目的,便一声不吭让我们带他去瞧瞧七公。
      七公以为,他仍是年轻的模样,他喜乐交友,见了乐蒽很开心,又有一友了。
      见过七公,乐蒽面色凝重,避开七公对我说七公体内藏着嗜忆虫,那是上古顽虫,啃噬体内淳厚的记忆,不堪磨灭的记忆,最后休眠,若是过了休眠期,它将会继续啃噬,直至患者所有的记忆消失,那时,患者的灵魂亦将大创,危及性命。
      “那你有何法子!”
      “赤蛇胆!”
      “我这便去取!”
      “等等,不必心急,你七公体内的嗜忆虫已然沉睡,我还需另备药材,赤蛇胆摘下五日之内用药效正佳,要用之际,我会告知于你。”
      “好。”我目光暗淡,看着七公对我笑了笑,我真想让他记起我,让他暴跳如雷的我。
      我想带七公出去走走,可乐蒽却让我呆在昆仑山,因为,所有的正道人士都认为我杀了声望较高的凭虚道长,要将我灭了,替天行道。
      多事之秋,不易生事,我便带着七公在昆仑山转转,他看见昆仑山的圣泉,一把跳了进去,想让我跟他比比,在水里用龟息功,谁会更快醒来。
      我俩落在水底,身体休眠,外界不能感知我俩,可我们几处感官确很灵敏的,灵敏到,我能亲耳听见岸上的人说话声。
      我听见穆禾的声音“你真要独自进玄天镜?”
      “我要去取冰棱花。”
      “为何当初不说出来,除了赤蛇胆,还需冰棱花?”
      “穆禾,你的心是铁做的么!玄天镜处处危险,你能轻易让她涉险么!是,你是能轻易忘记,我不能!我不能!”
      “乐蒽,你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哈哈哈哈……”乐蒽只笑,并未解释,像嘲讽,声音越发渺茫,好似离开了此处。
      半个时辰后,我同七公一同钻出水底,七公笑着说:“乐蒽这人还挺讲义气的。”
      “为何?”我疑惑,为何他故意说漏一味药,为何要帮我。
      “你没听见嚒?他帮朋友进玄天镜,那玩意儿,可惹不得,危险的狠呐!”七公嘴里感叹,像是天下的高手即将逝去。
      “你不希望乐蒽去?”
      “高手少一位,实在教人痛惜阿!”年轻模样的七公,很惜才,既然他不愿让乐蒽替我,那我便亲自去。
      我暗中注意着乐蒽的动静,猜测他行动的日子,悄悄跟着他,在他方迈进玄天镜时,一把拉住他,将他定住,自个儿钻了进去。
      玄天镜内比解鹿峰更为阴森,暗湿的寒气往上窜,林子里是阴暗的,弥漫着腐朽的气味。虽没鬼魂,却更为令人害怕。
      我在林子里穿行,片刻后我便觉得迷了路,陡然天旋地转,似要将我拖入无底的深渊。
      我稳住心房,想施法解除这股眩晕,法力缺了,我施展不出,下方有股邪力,将我往下拉。
      困顿感袭来,我只想睡去,耳边的喧闹声扰了我的清静,我恨不得捏碎他。
      有人一直在叫着我的名字,身子被猛烈的摇晃着,我瞬间清醒,对上一双猩红的眸子。
      “穆禾,你为何会……”穆禾突然将我抱住,身子抖的厉害,像是害怕。哼,真会做戏,说好了将心给他,还来这一出。我用力推他,推不动,他紧紧的搂着我,声音沙哑,有些轻颤“你知不知道你进了幻阵,差点有进无出!”
      “不知道,放开我!”
      穆禾衣言,放开我,不过紧牵着我的手,我挣脱不了,用火烧他,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也对,他是神仙,一般的火伤不了他。
      被他捏着走了很久,感觉眼前的事物一直在重复,我怀疑我们迷了路,扯了扯穆禾问他,他只说让我放心,我心底没谱,只能跟着他。
      也许是穆禾的直觉对了吧,前方有一大片空地,长满了鲜活的青草,与林子里的死寂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天仍旧是阴暗的,青草上游动着萤火虫,照亮着前行的路。
      悠悠的萤火虫闪着微光,藏在青草里,我一行一动便会拉扯出许多萤火虫,或许它们是被我吓出来的。如此美景,我没心情欣赏,我只想找到冰棱花。
      漫无边际的青草尽头是一片皑皑白雪,静极了,虽未见太阳,光线却足够充裕,反射在冰雪上,有些刺眼。
      穆禾捏紧我的手,有些严谨“小心些,冰棱花应该就在此处,不过是由上古神大妖看着,跟着我。”
      “是何妖?”
      “玄天镜背后画了一张图,样子是条大蛇。”
      蛇?算是我的同类吧。
      跟着穆禾在冰雪上走了许久,不知今朝是何,平敞的冰原一望无际,寂静的过分。若是一个人独处,指不定要被逼疯。过了平原,迎来尖锐的冰锥,从冰原上拔地而起,若不小心碰到尖口,定会留下血珠子。
      温度渐低,空气愈发寒冷,空中悠悠下着雪,远处传来悠远的歌声,犹如天籁,如此悦耳的声音,只应天上有吧。穆禾面色凝重,塞了颗药丸给我“可以暂时封住气息,以免被大妖发现,毕竟,此处几万年不曾进过人了。”
      我不疑有他,将药丸吞下,穆禾亦吞了一颗,隐了身形,朝冰锥深处走去,歌声愈发清晰,不过有着万年的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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