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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要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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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你说什么?让我带你偷偷离开总督府?”
“嘘!”男子纤细白皙的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小点声音。
傅沄哼了一声,却依言放小声:“我不答应!”这人一看就是个麻烦,她才不要揽事上身。
不答应?
男子脸上的笑慢慢收了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傅沄良久,最后幽幽地叹口气:“我后半辈子都被你毁了,你不该补偿我吗?”
后半辈子又是哪里冒出来,傅沄抱着胳膊,表情冷淡,就看他能不能编出个花样来。
幽幽的声音还在继续:“我逃婚出来被抓住了,不得已才装病想找机会脱身的,如今被你揭穿,这病已经装不下去了,你说,是不是该补偿我。”
逃婚?傅沄的耳朵长长地竖起来:“为什么逃婚?”
“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男子忧郁地摸了摸脸:“被另一户大家小姐看上,家里便不顾我的意愿强行订了婚事。”
“既然是大家小姐,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傅沄一脸八卦:“是因为有心上人了吗?”
“不是!”男子一脸沉痛:“因为大家小姐长得丑。”
“有多丑?”难道比得上那东陆七皇子陆绪?肥头大耳,满脸粉刺,性格跋扈,猥琐下流,还是病秧子。
西夏国的康和郡主有多丑?男子仔细地想了想外界的传言。
“脸大如盘,形容可怖,性格蛮横,又矮又胖,还是个病秧子”他一脸祈求:“你忍心看我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真是绝了,傅沄心想,这位公子的未婚妻应该和那七皇子凑一块的,瞧两人多般配啊。
“我确实不忍心,”傅沄拍地而起,向着门口走去:“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同情你一刻钟好了。”
她才不会上当呢,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是分得清的,有傅黎在身边已经很麻烦,谁还主动加个大麻烦,有什么好处。
男子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走向,在傅沄的手快要碰上门栓时悠悠地出声:“你东西落下了,不一起带走吗?”
“在哪?”傅沄回头,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绣着竹叶纹的青色荷包抛上抛下,她一摸袖口,里面放着的荷包果然不见了。
“还给我!”
可恶,凭她的身手,荷包被摸走了居然没发现,这人偷鸡摸狗的事肯定没少干吧。
傅沄要抢回来,对方看着病歪歪的,身形竟然也灵活,翻身落在桌子的另一边,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外面高大人过来敲门:“公子,我可以进来了吗?”
男子对着傅沄眨眨眼:“你说,我要不要叫他进来?说你欲对我不轨?”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你想逃走?”
“不用你告诉他,”男子无所谓道:“高大人一直都知道我想偷逃走,而且,他也不信任…你…”
他话没说完,傅沄已经扭身越过桌子而去,男子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虎扑过来,“砰!”得一声,两人叠在一起摔在地上。
身下是坚硬的石地板,身上压着一个人的情况下直直地倒在硬石板上,男子痛得脸都扭曲了。
手一抖,荷包甩了出去,落地之前,有东西从荷包里掉出来,一块刻着南越国皇室花纹的玉佩就这样在两人的注视下落地上滚两圈,停在几步之远的地方。
一时之间,双方都沉默了,傅沄心里咯噔一声,看男子的表情,竟然是认得那块玉佩的,她眯了眯眼,考虑着杀人灭口的可能性。
谁知,身下那男子估计察觉她的动作,想先一步出手,他一手去掐傅沄的脖子,另一只手摁在她的腰上,才放上去,动作便顿了下来,皱着眉头疑惑道:“你是女的?”
外面,高大人等得不耐,房内动静不小,却一直没听见自家公子的声音,他不顾公子的责怪,径自推门而入。
傅沄一惊,不待动手,男子已经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随手把掉落的桌布丢过去,盖住地上那块玉佩。
高大人探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他撑着手坐起身,面色自若地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唔!我不小心摔倒了。”
“公子好好地怎会摔倒?”高大人很是怀疑。
听着他质问的语气,男子眸光一沉,冷声道:“高大人,父亲只命你带我回去,多余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眼见高大威猛的高大人被训得脸色难看地出去了,傅沄讳莫如深,能一眼认出南越皇室标志,有高大人这样的属下,还被洛城总督奉若上宾,眼前之人的身份越发叫她猜不透了。
“天下皆知,最近北梁国在各地去晋州的路上追杀被人从朝月救走的南越皇嗣,从东陆取道去晋州,路程最远,相对来讲却安全许多,即便如此,你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女扮男装,还给身边那个孩子作了伪装。”
傅沄听着他说一通话,神情冰冷,要不是对方刚刚在高大人面前给她掩护了一下,她恐怕已经不顾后果地对他下了狠手。
“说了那么多,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之前已经和你说了呀,”男子歪着头,似乎从知道对方是女的后,他不要脸的技能就开始释放了,笑吟吟的样子简直想让傅沄一拳头砸他脸上去。
“我们合作吧,你带我一起离开去晋州,我对东陆很熟悉,可以给你谋划一条最安全的路线,躲避北梁的杀手。”
“你去晋州干嘛?”傅沄斜睨他一眼。
“逃婚嘛,只要不被抓回去,去哪里都行,”说完,男子偏头一笑,周身弥漫着属于贵公子的风华气质:“在此期间,还请姑娘给我食宿全包,对了,在下姓谢,名元,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傅沄!”臭表脸,男子汉大丈夫,吃软饭还说的一点不害臊。
谢元不置可否:“姑娘揭榜来总督府为我治病,想必是因为缺钱,既然这钱是因我而得,岂不合该有我一份?”
和你有什么关系?傅沄不服,就见谢元淡淡投来一瞥:“与我无关,难道是与那颗糖豆有关?”
傅沄一噎,不再说话了。
听说谢沅醒过来了,洛城总督
大喜,百忙之中决定抽出时间来见傅沄一面。
这段时间,府上供着这么一位祖宗,
洛城总督颇为头疼,简直觉睡不好,饭也吃不香了,如今这麻烦被傅沄一解决,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总督府的信用自不用说,从谢元房间一出来,陈实就领着傅沄去领诊金。
转道外院,来到一个书房,傅沄才发现这不单纯是领诊金,人家总督还想见一见她。
洛城是一个在四国之间都有名的繁华经济大城,洛城总督这个重要职位,一般人没点门道是坐不上的。
现任洛城总督叫陈升,已过不惑之年,留着两撇胡子,看着乐呵呵,一脸和善的样子。
他正坐在书房的红木案桌后面看一份公文,见着傅沄进来,给她叫了座,又叫人来添茶。
看着这架势,不像是普通的简单问两句话,傅沄内心警惕,不动声色地落了座。
陈升能当上洛城总督,显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亲切和善之人。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试探,问谢元的病究竟怎么回事,问她的药是从哪里来,打探她的来历身份等等。
好在傅沄有准备,把他的试探全都糊弄过去了。
但傅沄到底还年轻,却不知自己这样反是弄巧成拙。
陈升早听说对方是一个年轻人,以为会很好套出话来,没想到傅沄和他交谈之间话说得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错来。
且看她对着自己这一城总督,谈吐从容,举止落落大方,一点不露怯,陈升心里暗暗惊奇,对她的来历越发猜测起来。
不仅陈升如此,藏在书房后面一直听两人说话的高大人对傅沄的来历也好奇起来。但他此行终究有任务在身,不敢多生事端,便掩去了这份好奇心。
高大人是奉命追寻逃婚的谢元的,从金堰到洛城,又好几次眼看要追上人了,又被谢元使计策逃脱,一路来,双方可谓是斗智斗勇,乃至于高大人对谢元病倒在洛城之事也存疑。
他怀疑谢元装病,暗地里联合了人来接应逃脱,半月以来,高大人对来总督府的郎中大夫们全都仔细观察,但一直无人治好谢元,他也心急。
直到今天,傅沄过来,治好了谢元的病,他有疑心来接应谢元的人是不是她。
叫傅沄来书房问话,只是想确定她和谢元是否之前就认识,两人是否事先串通了演戏的,如今虽知道傅沄有意隐瞒自己身份,但确实能看出她来总督府是巧合,毕竟傅沄似乎连谢元是谁都不知道。
高大人和陈升放下了心里的疑虑,依言给了傅沄诊金,大概是有心交好傅沄,陈升把八百两的诊金凑整成了一千两。
从容地接过这一千两,傅沄表面上很淡定,心里却乐开了花,看着面色苍老,长一张忧虑脸的陈实管家也觉得可爱起来了。
她一开心,也不端着了,笑眯眯地开口说了一堆好听话,哄得陈管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三分慈祥。
陈实在府里做了一辈子的管家,没有结婚生子,是陈升信任之人,府里的少爷小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和傅沄差不多的年纪。
可惜陈大少爷是个闷的,在亲爹面前也不会说好听话,对着他虽然也尊敬,总是客气了的,他好久没见这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了。
看时辰不早,陈实做主,让傅沄在府里用过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