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书吗？》温瑜宽

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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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吴玥做手术的日子，而吴戟昨天就已经坐上了不知道去哪的飞机，和周子猷交待一声之后就没了音讯。

　　看到眼前即使失落也挂着笑意的小姑娘，一向俐齿伶牙的周子猷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对吧，周哥哥？”

　　周子猷连忙点头，道：“当然。”

　　大概是周子猷的表情太过坚定自然，小姑娘脸上紧张的神色也消散了一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等我好了，我就可以回家了，可以天天看见哥哥，和哥哥住在一起了，还可以去游乐场，去上学，和小朋友一起玩……”

　　“子猷哥哥。”小姑娘说着突然看向周子猷，问，“我哥哥是保护大家安全的大英雄，为了大家的安全，所以才不能赶回来陪我，对吗？”

　　周子猷静默片刻，说实话，他并不理解吴戟为了工作抛下自己唯一的亲人，还把她托付给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的做法，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他只能说：

　　“当然，他特别想陪着你，可是他知道你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他知道他回来就能看到健健康康的你，所以才能够放心去救助那些还在危险中的人。”

　　“真的吗？”

　　“真的。”

　　“医生叔叔，是真的吗？”

　　周子猷一愣，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琛。

　　陈琛走进来，摸了摸吴玥的脑袋，平静柔和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真的。”

　　小姑娘这才笑了起来，眼底的阴霾和害怕终于散去大半。

　　从病房出来，走了一段路，周子猷才问：“手术风险很大吗？”

　　陈琛顿住脚步，看向周子猷的视线有些探究：“我记得，你上周是第一次见吴玥吧？为什么吴戟会把她托付给你照看。”

　　周子猷皱眉，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但是他既然答应了，自然要尽责任做好。

　　“你直接告诉我手术风险和成功率就好了。”

　　陈琛神色淡淡，还是没有回答周子猷的问题，而是道：“吴玥是三尖瓣闭锁，这种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大多会在出生一年内死亡，能够活到十岁的不超过百分之十，而且她现在的年龄已经偏大，手术风险很高，所以，为什么她的亲人不在，而是让你一个陌生人陪着她，病人术前的心情会影响手术的成功率，这一点吴戟不知道吗？”

　　陈琛说话时，神色至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可是周子猷却能从淡色的眸子里，看到他压在眸底的愤怒。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陈琛，即便并没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周子猷也放松了很多。

　　“这件事，你可以在他回来之后问他。”周子猷仰头对对上陈琛的视线，“希望手术成功。”

　　陈琛垂眼，颔首道：“自然。”

　　说完，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和一个双鬓发白的中年人一起走了过来，年轻人道：“患者血压心率正常，身体状况良好，可以进行全麻，我们按计划准时进行手术。”

　　陈琛转身与那两人并列而行，那两人经过周子猷时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一边讨论一边离开了。

　　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周子猷有些诧异，本来紧张的心情却放松了不少。

　　他认识那个中年男人，国内外都十分著名的心胸外科医生严远衷，现年四十六岁，之前他父亲一个合作伙伴的手术，就是由他主刀，他随父亲一起探望时，远远见过一面。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刚刚他们谈话时，陈琛好似才是主导地位，就他听到的几句话来看，严远衷并非考校陈琛，反而是在寻求他的建议，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是这样，吴玥的手术应该不需要担心了吧。

　　手术灯准时亮了起来。

　　周子猷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开始他还有些紧张，可现在却渐渐放松下来，还有闲心想着，为什么人与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可是就如同他找不到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一样，这个问题也并没有答案。

　　已经等了八个多小时，想到护士说这台手术最少也需要十个小时，周子猷站了起来，决定去楼下吃个晚餐，没想到电梯停在二楼时，碰到了和冬。

　　见到周子猷，想起他之前说过吴玥的事情，和冬不由惊讶道：“不是吧，那个警.察真的让你在这陪他妹妹，自己没来？”

　　周子猷知道今天和冬上班，见到他也并没觉得奇怪，随意点点头，想从专业人士身上寻求一点安全感：“手术已经过了八个小时了，不会有意外吧。”

　　“陈琛主导，严主任还在呢，能有什么事。”

　　和冬听说过陈琛的这个患者，先天性心血管畸形疾病，三尖瓣闭锁，一般都活不过周岁，就算动了手术，预后也不容乐观，何况那个患者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动手术必死无疑的状态，任谁来主刀，都不能保证成功率。就算是这次病例研究的严医生也一样，换做是陈琛也没差。

　　但是这个星期，周子猷已经向他打听过许多次那个小女孩的病情了，他知道周子猷对这个患者十分上心，既然结果还没出来，他没必要加重他的担心。

　　“这样就好。”

　　周子猷和和冬穿一条裤子长大，对他再信任不过，听到他这样说就放下了心。

　　“没吃饭？外面有家粥店，味道不错，我正准备过去。”

　　周子猷放下心，脸上也恢复了点平时开朗的模样：“一起。”

　　坐在粥店里，和冬舀了一口粥，慢吞吞道：“你和那个吴戟什么关系，我听高定远说，那小子有些仇富，看不起富二代，他们认识也是有些巧合，你和他怎么熟到能把他妹妹都托付给你了。”

　　“什么托付？”周子猷懒懒的掀起眼皮子，道：“会不会说话，他就是让我帮他看一会，难道让人家一个不满七岁的小孩子自己一个人动手术啊。”

　　“他就没别的家人了？”和冬嗤笑一声，“再说，他才是患者的亲人，而且他也知道这次手术的严重性，一个不小心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却还把患者托付给你这样一个认识不过两个月的陌生人，我看他也不像是重视他妹妹的样子。”

　　周子猷皱皱眉，没有反驳。

　　和冬也不再多说，转了话茬：“十九号段家的宴会，你去不去。”

　　周子猷想起前几天他父亲特意来电话说起的事情，面上有些不耐，“不去我爸能叨叨我一星期。”

　　“哈。”和冬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段家这次的晚宴明面上是为了大女儿的二十三岁生日，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大家众所周知，周子猷被勒令一定要参加段家晚宴的原因也十分显然。

　　周子猷也跟着冷笑了一声，道：“难道你不去？”

　　和冬耸肩，道：“我又没被段思妍追过，我怕什么。”

　　周子猷沉默一瞬，想起段思妍之前缠人的程度就脑壳疼，虽然他一直觉得女孩子都很可爱，但是段思妍绝对不是其中之一，好在她现在转移目标了。

　　回到手术室门口时，已经晚上八点了，手术时间已经过了九个半小时，可是依然没有结束。

　　直到晚上十点还差几分钟时，手术室的大门才被推开，医生和护士陆续走出，推出了病床上的吴玥。

　　周子猷第一时间将视线放在陈琛身上，问道：“怎么样？”

　　陈琛摘下口罩，面色依旧平淡，声音却有些疲惫：“很成功，患者今天应该不会醒，你明天早上再来看她比较好。”

　　周子猷点点头，见陈琛就要转身，叫住他道：“你办公室有碗粥，可能有点冷了，不过如果你饿了可以喝一点。”

　　陈琛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周子猷，眼里透出一丝惊讶。

　　周子猷被陈琛看得啧了一声，道：“不喝就别喝。”

　　陈琛垂下眼，眸光晦暗，声音也微不可查的轻了些许：“你为什么给我买粥？”

　　周子猷皱起眉，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患者家属对医生表示感谢还需要理由？”

　　陈琛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周子猷的脸，在周子猷一脸坦荡的对视下，冷淡道：“吴玥是我的患者，治疗她是我的工作，不需要你额外感谢。”

　　周子猷看着陈琛转身离开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