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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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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向晚等在府门处,怀中捧着一卷画轴,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内府的传唤。
先前她听了傅蕴的话,又辗转托了关系,想要到平阳侯暂居的府邸去见一眼朝云。因着平阳侯到郡守府赴宴,故而府中的守卫松懈了些,向晚虽没能亲自进到平阳侯府,但还是寻到了府中伺候的侍女传了消息。
侍女告诉她,平阳侯昨夜带回了个美人,将她折腾了一番,如今正关在后院中,准备后日离开金陵时,让人将她送回京中别院。
向晚先前的猜测果然成了真,心中彻底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等她回到泗水巷,却恰巧遇上了从庄洲家中出来的傅蕴,傅蕴将这一卷画轴给了她,并且教了她这个法子让她来求安王。向晚原本已经绝望,傅蕴给她提了这么一条路,她别无选择,只能来碰碰运气。
向晚回忆着方才傅蕴教给她的说辞,她只当这法子是庄洲教给傅蕴的,所以才没有起疑心,毕竟以傅蕴现在的身份,又怎么会知道安王的喜好?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有一侍女挑着一盏灯笼到侧门来,冷冷地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向晚攥紧了自己的手,定了定心跟了上去。
此处是郡守令人收拾出来给安王暂住的,虽然只是暂住,但其中的布置无一不是费了心思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若换了平日,向晚必定会好好看上一看,但此时她却没有半分心思,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侍女身后。
侍女引着向晚来到一处水榭,低声道:“翠微姐姐,这是献画的人。”
翠微大略扫了一眼向晚,见她颜色姝丽形容举止不自觉地带些轻挑,不由得皱了皱眉,还当她是那种借着献画为借口想要趁机接近主子的人。
向晚不安地后退了半步:“烦请姑娘为我通报。”
翠微挑了挑眉,直接示意向晚跟着自己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向晚便看见花树下坐着个贵公子,向晚心知他便是安王,大着胆子抬眼向他看去。他衣衫半敞,发冠也有些歪斜,持着杯盏自斟自饮,相貌是一等一的风流俊俏,可抬眼看过来时,那凌冽的眼神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向晚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将画递给了翠微。
翠微将画展开,呈给萧祁过眼,此时天已暗透,只能借着树上悬着的宫灯才能看清些。
萧祁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去,目光落到那画上后,态度霎时改变了些:“拿近些。”
翠微依言照办,萧祁将青玉酒壶放在一旁,从翠微手中接过了这画来看。
卷轴上画着的是一对燕子,正在衔泥筑巢,那燕子的展翅、衔泥的姿态画得极为传神,乍一看竟似真的一样。
萧祁凤眼微微眯起,又看了会儿,方才看向向晚问道:“这是泊之的手笔?”
庄洲,字泊之。
这是先前傅蕴告知向晚的,傅蕴说,萧祁八成是能认出庄洲的画的,若是认出了,直接承认就是。
向晚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他回乡丁忧,的确是该在金陵。”萧祁似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又问道,“你拿着他的画来,是想要什么?”
向晚露出个犹豫的神情:“民女听闻王爷素爱丹青,便向庄公子求了这幅画来献给王爷,想求王爷一件事。”
萧祁未置可否,只是说道:“何事?”
“昨日民女的妹妹被宣召到了画舫之上,而后便没了音讯,民女求人打听了,听闻妹妹是被王爷带走的,便想求王爷放了妹妹。”向晚按着傅蕴教她的说辞,撒了个谎。
“那你只怕是听错了,本王昨日并未随陛下出游。”萧祁将那画轴卷起,随口问翠微,“昨夜是谁从画舫上带走了她妹妹?”
翠微想了片刻:“若奴婢没想错,应当是平阳侯,他昨日的确是带了位美人回府的,只是因着那美人忤逆了他的意思,所以今日并没带去宴饮,而是关在了府中。”
萧祁有些嘲讽地笑了:“我想着便是他。”
向晚诧异地看着萧祁,吃惊地掩着唇:“平阳侯?”
“泊之可知道你拿这画是来做什么的?”萧祁突然问向晚。
向晚连忙点头道:“庄公子是知晓的。”
“他既是知晓,那我少不得就得给他这个面子了。”萧祁又展开那画轴看了眼,吩咐翠微道,“去平阳侯那里知会一声,就说请侯爷看在我的面子上,将那美人放回去吧,等改日回京后我再送他个绝色。”
翠微应了下来,立即离开去办了。
萧祁道:“你可以走了。”
向晚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遂,不由得露出点笑意,向着萧祁行了一礼:“多谢王爷施恩。”
先前傅蕴让她用这个法子诓骗萧祁之时,向晚很是犹疑,没明白为什么要在萧祁面前撒谎,如今见事情办妥之后,便松了口气,也不再计较此事了。
“等等,”萧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叫住了她,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那妹妹是被平阳侯带走的?”
向晚心中一惊,但先前傅蕴也曾与她讲过若遇上这种情况该如何料理,她瞪大了眼,疑惑地看着萧祁:“王爷何出此言?”
萧祁盯着她看了会儿,终于松了口:“帮我带句话给泊之。当初之事是他误会了,待他回京之后,仍可去王府见我。”
“是。”向晚再不敢掉以轻心,低眉顺眼地退出了院落。
离开府邸后,向晚并没有回泗水巷,而是去了傅蕴家中寻她。
傅蕴料想着向晚就是该来的,所以并没有歇下,而是点了灯在窗边看书。她原是劝着阿铎先去休息,但阿铎却执意不肯,非要陪着她在一处温书。
“你什么时候又去找庄先生了?”傅蕴指着书角的一行小字,那是庄洲的字迹。
阿铎答道:“碰巧,遇上。”
“他的见解的确比我高,你若有不懂的去问他也可以,只是别告诉他旁的是我教你的就是。”傅蕴自知在庄洲面前泄的底有些多,忍不住又嘱咐了阿铎一边。
“我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便有敲门声响起,傅蕴起身去开了门,果然是向晚。
“事情成了!”向晚一见傅蕴,便攥着她的手笑道,“多亏了你的法子,安王爷已经遣人去向平阳侯讨人了,只是不知朝云何时才能回来。”
“不是今晚,便是明早了。”傅蕴请她进屋,“平阳侯虽贪恋美色,但也不会为了一个美人拂了安王的脸面的,所以姐姐尽可放心。”
向晚并没随她进去,而是倚在门槛旁笑道:“我就不进去坐了,过会儿就回泗水巷等朝云。说来方才安王差点识破了我撒的谎,若不是你事先嘱咐过我,只怕我当时就慌得直接跪下讨饶了。”
傅蕴只抿唇笑着,并没多说。
“此事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向晚回想起白日里担惊受怕的时候,险些又落下泪来。
“你不必谢我,若要谢,便去谢庄先生吧。”傅蕴叹了口气,“若不是看在那画是庄洲的份上,你以为安王会轻易答应我们所求吗,他这是想要拉拢庄先生呢。”
向晚想了想:“的确,他还托我给庄公子带句话,说是庄公子误会了他,等到他日回京之后,仍旧可以去王府见他。”
自打跟庄洲商议过此事后,傅蕴已经对当初之事有了几分了解。庄洲与萧祁之间生出嫌隙,大半是因为当初傅家被陛下惩处时萧祁独善其身,这事又做不得假,谈什么误会不误会?难道众人都没长眼不成,还是说他当时并没置身事外?
说到底,萧祁这还是想拉拢庄洲的意思。
但傅蕴又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先前萧祁从来不问政事,如今又何必要拉拢庄洲呢?
向晚见她没再说什么,便直接离开,回去等候朝云去了。
待到向晚离开之后,傅蕴转身回了房中,将书册收了起来,对阿铎道:“应当没旁的事情了,时辰不早,回去歇息吧。”
阿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她问:“怎,怎么了?”
他看出傅蕴有些不大高兴,却又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变了模样。
“想起一些旧事而已。”傅蕴见他如此担忧自己,便笑道,“不过也算不得什么,事情已经过了,也与我没什么干系了。”
“那就好。”阿铎看着傅蕴拆散了头发,收拾了被褥,方才离开了。
傅蕴俯身吹熄了灯。
南巡将完,这一众人都会离开金陵,届时桥归桥路归路,自然没什么干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晚了,以后尽量早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