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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第二章

      泗水巷的姑娘们大多都互相认识,郁姑的性情又好待人和善,所以逢着她的生辰大家也都乐得来凑趣,最后一合计,索性凑份子到天香楼来买了席面好好乐上一晚。

      这席面颇为丰盛,有果实糕点数盘,又有野鸡片汤、八宝鸭、莲子膳粥等菜色,配上一尾从秦淮河中捕上来的鲜鱼,以及金陵有名的清泉酒,让人看了便不由得食指大动。

      天香楼临着秦淮河,打开窗子,便可以将秦淮夜色一览无余。

      傅蕴在京中时从未去过这样的地方,好奇地趴在窗边向下看去,河中停靠着几条小船,似乎是在叫卖着什么东西。

      “这有什么好看的,如今刚开春,天还有些冷,大家都还懒怠着出门。”朝云向着傅蕴道,“等天气回暖了,那才叫热闹,只画舫就要将这河给占满了。沿岸一路走去,琴瑟笙歌不绝于耳,运气好的话怕是能将各色曲子给听个遍。”

      傅蕴未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只听朝云讲的便觉得新奇有趣,兴致勃勃地凑到她跟前听她讲着旁的事情。

      “若是旁的东西我们未必有,可若是说到曲子,这金陵城未必有人比得过我们去。”明酥用筷子敲了敲杯盏,“不如来行酒令吧,谁输了,谁就来唱个曲儿。”

      大家饮了酒兴致极好,纷纷应了下来,傅蕴并不参与到其中,索性替她们当了令官。

      酒过三巡,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先是聊些金陵城中的事情,而后就绕到了京城的传来的新鲜事。

      金陵与长安相隔甚远,许多事情传过来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去月余,但却并不妨碍旁人那这些事情当下酒菜来议论。

      “听闻陛下年前废了太子,不过念及父子情分所以未曾杀他,只是将他关押囚禁。没想到这太子自己反倒想不开,前不久自尽了。”向晚掰了块糕点,啧了一声,“要我说留着一条命也是好的,怎么如此想不开。”

      “他先前可是太子,沦为阶下囚,这其中的落差岂是旁人能体会的?”郁姑自嘲地笑了笑,“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人,才觉得留一条命就是好的了。”

      “我们这样的人怎么了?至少我们现在有酒喝,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没有一命呜呼去见了阎罗王。”朝云又倒了杯酒,说道。

      郁姑看着朝云这无忧无虑的模样,摇头笑道:“依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我听人说,年前那场事情闹的极大,就因着御史状告太子,还罗列了诸多罪名,小半个朝堂上的达官贵人都被牵扯了进去。”向晚将糕点顺手递给了傅蕴,继续说道,“什么将军什么侍郎都被撤了官,最可怜的是太子的师傅,直接被陛下给杀了。毕竟陛下满腔怒火不好发作到自己亲儿子身上,只能找替罪羊……”

      傅蕴从向晚手里接过糕点之后并没吃,听到她说的话时,愈发地吃不下了,只一点点将那糕点捻成了碎末。

      其实父亲已死这件事情,傅蕴并不是没想到,从萧祁将她关在别院之中不见她,也不许任何人将外面的消息传给她,她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事实。重生之后她也一直刻意回避着,并没有去打听京中的事情,如今从向晚口中得知之间事情,只觉得恍如隔世。
      不过说来,也的确是隔世了。

      “先前人人都说太子子嗣艰难,将过而立之年却没个传香火的孩子,府中那么多妻妾都好似摆设。前一段他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高兴得不得了,孩子满月酒之时请遍了朝中官员。”向晚不知怎么的又想起这么一回事,有些怜悯地说道,“听人说陛下原本没准备迁怒那孩子的,毕竟也是皇家血脉,哪想到那孩子竟是个没福气的,自打太子府被查抄之后就染病没了。”

      素秋轻声道:“太子没个子嗣留下,那这一脉岂不是断了?

      旁人听了这话,少不得又是一同感慨。

      傅蕴并没说话,向晚这一番话引得她想起了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她还是萧祁的夫人,太子妃生辰的时候给她下了帖子,这些应酬本是免不了的,所以她便带着侍女去了太子府。只是酒席之上她将西域来的美酒误认成了寻常的果酒,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便悄悄离席想要出去散散酒。
      太子府中有一花房,里面供着诸多奇花异草,她一时好奇在花房中多留了会儿,却不料竟听到了太子与太子妃的一段争执。

      原来太子早些年奉命到金陵一带出巡,年少风流曾经留过一段情,春风一度之后就也忘了。谁料那女子竟然生下了个孩子,还养大了,直到死前才将身世告诉了这孩子,让他进京来寻太子。萧从彰子嗣艰难,确定这孩子身份之后,虽不敢直接将这个私生子公之于众,但却是将他收留了下来养在了京郊的别院之中。

      只不过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时机给孩子个名分,太子妃就先发现了这件事,软硬兼施地逼着太子不许认下这个孩子。太子妃母家在朝中极有地位,萧从彰没了法子,只能勉强应了下来。

      傅蕴现在还记得,萧从彰当初许诺说:“阿铎暂且养在京郊,若一年内王府有子嗣,我便隐匿下他的身份绝不令旁人知晓。若一年内我仍旧没有子嗣,便令他认祖归宗。”
      傅蕴按着这小皇孙的降生的时间掐指算了算,竟是在她偷听到这番谈话的数月后,太子妃便怀上了这小皇孙……也不知究竟是凑巧,还是旁的缘故。

      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萧祁,更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后来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传来时她还曾想过,不知道那别院中的孩子怎么样了。不过这些事情原不是她能插手的,所以后来也就抛之脑后,若不是这次向晚提及了此事,只怕她还想不起来。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寥寥无几,她算一个,只是如今知道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用处就是了。

      *

      “说起来,安王萧祁你们总是知道的吧?”明酥忽而说道。

      傅蕴手上的动作一顿,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捻着糕点。

      “自然是知道的。”郁姑笑道,“这位王爷也真是个奇人了,那样高贵的出身,可却偏偏爱那些吟风弄月的事情,正经事情没干过几件,少年时候的风流事情确是不少。不过自打几年前他娶了夫人后,倒似改了性情一样,我听闻曾有位色艺双绝的歌姬痴恋他多年,后来想要自荐枕席不求任何名分,结果没想到却被他断然拒绝了。”

      “传闻他那位夫人也是绝色,出身还清白高贵,说不准安王就是为王妃收了心,不然怎么会在她这么多年无所出的情况下还不纳妾。”明酥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也当真是红颜薄命,他那夫人前不久死了,年纪轻轻的,也是可怜。”

      “说起来安王的夫人不就是傅太傅的女儿吗?”向晚突然说道,“傅太傅被陛下杀了,安王的夫人随后就没了……你们不觉得这事情蹊跷得很吗?”
      她今儿喝的酒有些多了,话音都有些发飘,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你们说,会不会是安王怕自己娶得是罪臣之女,被陛下猜忌,所以才……”

      “安王才不是这样的人。”明酥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你连见都不曾见过他。”

      “他这么些年都没纳妾,可见是真爱傅氏,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

      比起来哪位大人升官了,哪一方失势了,这种事情才是姑娘们真正兴趣的事情,朝云这么一说,随即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傅蕴坐在一旁掰完了一整块糕点,听旁人肆无忌惮地猜着自己的事情,感觉很是难以言喻。

      等到夜色渐浓,小二来催了两次,大家才终于歇了兴致,理了理衣衫结伴回泗水巷,浑然不知她们方才揣测了半天的人就在她们身旁。

      听了这么久后,傅蕴的状态已经从难以言喻变成了四大皆空,这些事情她想不明白,也懒得再去想了。

      清河街与泗水巷相隔不远,从天香楼出来路过清河街时,已经有点醉醺醺的向晚突然说道:“前几日这条街新搬来个教书先生,我看着他生的不错,形容相貌俊秀的很。”

      朝云扶着她,嘲讽道:“路都走不好了,还惦记着别人呢。”

      临到泗水巷,傅蕴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想要向她们打听一下绣庄的,结果被她们一聊京中之事后就什么都忘了。傅蕴哭笑不得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趁着她们还没回去,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绣庄啊……”郁姑到底年纪稍大一些,对这些事情也比较了解,“东鼓楼大街上有家绣庄,价格公道,百年老店声誉也好,你到那一打听就知道了。”

      傅蕴应了下来,把她们送回去之后,方才匆匆回了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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