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看见那个冰山在偷偷吃甜点》碧水独倾

2、彩色波板糖

　　“噗！哈哈哈……嘶——”不专心吃饭想事情的后果就是叉子扎嘴。
　　“想什么呢，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爱德华停止了扒饭，俊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鄙视表情。
　　在想你面瘫着一张冰山脸吃甜腻腻的草莓味点心呢我会说？
　　“没什么，”我小心的用舌尖儿舔了舔被扎疼了的地方，含含糊糊地回答，然后发现他又在伸着脖子眯着眼睛瞅我——这是他分析人时典型的动作，连忙转移话题，“就是在想这个案子，那个L并没有把他知道的东西完整地告诉我们。”
　　“当然，这很明显啊。”爱德华下巴扬了扬，“继续，你还看出什么了？”
　　我回想了一下，道：“呃，他在回答关于M先生做了什么时，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他这是在说谎，L一定知道M做了什么，或者将要做什么。”
　　爱德华把食物放到一边，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嗯，棒极了，海瑟薇小姐，你终于好好听课一回了……然后呢？”
　　我咬了一口苹果：“所以，其实L真正想让我们查的，是M为什么想要背叛他，而不是M将会做什么……然后就看不出啥了，抱歉。”
　　爱德华压低声音道：“还剩下一点，M和L的关系可能不只是上司和下属那么简单，就像……”
　　“嘿！露西！我能和你一起用餐吗？”
　　我抬头，看见玛丽兴高采烈地托着餐盘大步前来，即将破坏我和爱德华难得的二人世界。
　　天哪！这个没眼力见儿的！
　　因为L不允许我们将调查的事情透漏给M，所以我们只能用假装偶遇然后顺势聊天这一战略小心行事。第二天，我从L先生处得到M已经出门并到达ABC商业大街的消息，又认真检查了一遍正在浏览的文件夹的加密情况，才关了这个满满都是爱德华照片的页面。
　　刚下楼，就碰上迎面而来的爱德华。
　　“走吧。”爱德华站在我对面整理着袖口，头也不抬地对我说。
　　“爱……戴维斯先生？”我惊异道，“您也去？”
　　“当然，”爱德华抿了抿唇，说，“我作为你的助手兼审考官，自然要一同去……你不乐意？”
　　“荣幸之至。”我笑着说。
　　我们驱车前往ABC商业大街，在一家礼品店门口停下了。
　　“这个白衣男应该就是M。”L先生传来过一张M的一寸照片，我还记得照片上的那张温润的脸，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照片调出来对照了一下。
　　“嗯，是他，”爱德华远远的望了M一眼，凑过来看我的手机，“错不了……你居然在手机上存着他的照片！”
　　别炸毛啊，也存你的了，整整两个G呢！
　　“当然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如戴维斯先生您一般过目不忘。”
　　爱德华撇撇嘴不说话了，但他的表情分明是在说“没错啊就是这样”。
　　“对了戴维斯博士，”我想了一下，道，“这可是商业街啊，M会不会……是来跟人碰面的，呃，类似于特务接头什么的。”
　　“你见过商业大亨的助手在商业街跟人街头？”
　　“……那，”万一他们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我看着爱德华脸上仿佛写着“你这个蠢蛋”这几个大字的鄙夷表情，把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我事先查过M的行事作风，他喜欢稳妥的做法，不是那种爱冒险的人。当然，排除个别因素，例如实在走投无路什么的。”破天荒的，爱德华居然为我解释了一番，并且没有讽刺我，他一边在嘴里嘟囔，一遍反手去开车门。
　　“戴维斯先生，您也去？”我相信如果爱德华这个情商突破人类下限的家伙能够学会聊天式套情报，太阳都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当然。”
　　“这事我自己能搞定，您坐在车里拿望远镜监视就可以了。”
　　伙计我是真的害怕你没耐住性子直接问他“为啥要加害于L先生”。
　　“不行，我需要看看你是怎么同他问话的。”
　　“不是问话，是聊天，搭讪。”我纠正他。
　　爱德华嘴角微微下拉，这表示他此时心情并不愉悦：“嗯，别管是啥，赶紧行动。”
　　我拉开车门，跑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那这样，我们假装是情侣，一起为我妹妹挑小礼物。戴维斯先生，你委屈一下，剧情需要。”当然也是我占便宜需要，我还没有离爱德华这么近过呢。
　　“好。”
　　“呃，还有就是，一会儿全程让我跟M谈，行不行，审考官兼助手先生？”
　　“好。”
　　大功告成，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礼品店内货物琳琅满目，供客人行走的空间及其狭窄，我跟爱德华牵着手，一前一后地一边假装拣选商品，一边慢慢靠近M。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是玛丽教我的中国军事用语。我脚下以歪，顺势就往M身上倒去。
　　一般在小说情节中，这个时候应该是M一把接住我，然后我就能顺利地搭上讪。没料到我刚一扑过去，就被爱德华拉到了怀里，而M也被我推了个踉跄。
　　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脚崴了？有没有事？”爱德华作势要蹲下来检查我的脚腕，皱着眉头一脸关切道。
　　伙计我装的啊……从来不知道爱德华演技如此高超，我连忙拉住他：“没事没事。”快别看了，要是让M注意到我的脚腕，他就会发现我是伪装的了！我们就暴漏了好吗！
　　我靠在爱德华怀里，笑呵呵地看向刚刚被推了一个趔趄正神色不愉的M，道：“抱歉哈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呵，你知道么，”M的心情明显差极了，他转过头来面向我，脸色泛黄偏青，抿了抿唇，话语中带刺，“通常道了歉然后立刻为自己辩解的，都是假意悔过。你的歉意不存在一点真诚，我不接受。”
　　哥们，你还要我怎样！
　　我偏头看向气急了似乎想要追上去揍他的爱德华，用力攥住他的手捏了捏手心，把声音压地极低：“别冲动，亲爱的。”
　　他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M头也不回地拿着手里的东西走到柜台，结了帐。把我和爱德华扔在了身后。
　　我们是打着买礼物的幌子来礼品店的，所以不可能再追上去。再去搭讪明显不合常理，那样势必会引起M的怀疑。
　　我心情糟糕透了，看着对面的商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我面前是一盒波板糖，每一个都有碗口大小，五彩缤纷的煞是好看。我忽然想起上次在爱德华办公室闻到的那种属于草莓味奶油蛋糕的甜腻气息，和他嘴角没擦净的甜蜜残渣，他被阳光笼罩的帅气脸庞，乱糟糟的心情忽然平静下来。
　　爱德华拦着我大步朝门口方向走，我连忙抓起了那盒糖，揣在怀里，顺着他的力道走去。
　　“吃一块吧，”轿车里，我捻起一根递给他，“甜品会让人心情舒畅。”
　　他嘴角仍旧向下弯着，但明显平缓了许多：“这可是小孩和女人才会吃的东西……”然后不知道想了什么，声音嘎然而止，只是低着脑袋闷闷的啃咬着波板糖。
　　“喂，那不是刚刚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吗！”爱德华突然靠向我，轻声道。
　　透过车窗，我看见M坐在街对面的一辆银白色汽车里，认真地看着手掌心的东西。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是一个很小的琥珀色的礼品盒——就是他刚刚在礼品店里买下的东西。
　　我对爱德华说：“看来，他真的是去接头了，就像特务一样，把信息装在什么特定的不起眼的东西里，等着另一个人来取走，从而完成信息的传递。”
　　“海瑟薇小姐，真不明白你的思想到底停留在了哪个时代，这种方式早就已经过时了，”爱德华嘴里咬着糖，含糊不清道：“嗯，不过还是有可能的，但微乎其微。我把车开过去，你在两车相遇的那个瞬间看一眼礼品盒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明白。”
　　爱德华调转车头，从那辆银白色汽车旁掠过，M并没有发现我们，而是仍旧捧着手里的东西发呆，看来那东西对他重要极了。
　　爱德华又把车开了一段，就停在了路边，扭头来问我：“看见什么了？”
　　“里面是一个与礼盒同色的玉饰，好像是挂脖子上的那种，比较小，大概有……鼠标的一半那么大，”我一边回想一遍描述，然后扬了扬手机，“事实上，我不但仔细看了，而且还拍了下来。”
　　“干得漂亮！”爱德华笑着接过手机，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我微微勾唇一笑，但殊不知心里早已了开了花。
　　说实在的，我在调查局当学员的时间也不算短，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爱德华这样夸奖过谁，他一直都是在不停的挑剔，就连一句“不错”在他口中都鲜少出现。我果然被他看作自己人了，他才对我那么宽容！
　　我们回到调查局，爱德华将图片拿去做了分析。照片拍着的还是比较清晰的，因为我事先进行了放大处理，所以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枚玉饰上面的雕刻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