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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叮叮来我家的时候是零四年的夏天,那时候我家刚刚翻盖完房子。
      那天晚上,我爸在外面聊天,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奶猫。后来我爸说他当时正在和别人聊天,这小猫就晃晃悠悠地往他们这边走,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就趴在他脚上不动了。旁边的人就起哄说这猫和他有缘,反正我家也喜欢猫,就说让他给抱回家养着得了。之前养的小黑猫米粒儿刚因为营养不良而离开我们,我爸大概是看我和我妈很伤心,就把它拿回来了,想着用它的到来慰藉我们受伤的小心灵,谁知道这个命大的小家伙在我家一待就是十三年。
      我妈接过小猫仔细端详着,这小猫看起来还没满月,小眼睛巴巴叉叉的全是吃马虎,身上脏得分辨不出颜色。我们马上开始倒水给它洗澡,洗了足足三大盆水,才洗出它本来的毛色。这是一只白黄相间的小公猫,洗完澡之后的小脸白白净净的,脸上的毛色分布竟然和我们之前养过的一只名叫妞妞的小母猫有些相似。大大的黄眼睛明亮又有神,下巴颏上还有一小撮山羊胡。给它洗澡的时候,我们发现它的尾巴有点特别,从中间的部分开始,到尾巴末梢,它的尾巴就像勾起的手指一样弯折着,一连拐好几个弯。我们都很奇怪,但又分析不出原因,最后只胡乱分析出了一个“先天残疾”的结论。这也让我妈对这个小猫更加心疼:身有残疾,还这么小就流落街头。要不是遇上我爸,它大概当晚就会被藏在胡同里的那些黄大仙儿吃得毛都不剩。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这个柔软的小家伙,又是欢喜又是怜爱。不知道是因为刚洗完澡有点冷,还是因为害怕,它在我手里无所适从地打着哆嗦,面对眼前的牛奶也是不知所措。本就身体虚弱,还不会自己吃东西,这下我们都慌了神。当晚,我妈用家里的医用棉花球蘸着牛奶,一点一点往它嘴里挤。直到它把小碗里的那点牛奶都咂摸进嘴里,我们才把它安顿进刚找的小纸盒里。第二天,我妈和我爸开始在家翻箱倒柜,最后也不知在哪儿找到了一个没有针头的注射器和一小节气门芯里面的胶管。靠着这些设备,我妈每天给它往嘴里喂奶,这小家伙的状态终于逐渐好转起来。也正是因为它先天虚弱,我妈怕它自己不会吃,到最后会像米粒儿一样营养不良,于是每天用手捧着猫粮喂它,就这么喂了十三年。
      因为刚来的时候它情况很差,感觉随时会死掉,所以我妈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喂它。它身体情况稳定之后,我们才开始想给它起个什么名字。那时候我的朋友正养着一只暹罗,每天都听她提起她的猫,我觉得那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特别可爱,于是就给我家这个小家伙取了同样的名字:叮叮。
      叮叮一天比一天壮实,但是性格还是很内向,胆子很小。只要有突然发出的声响,哪怕只是谁放了个屁,它都会吓一跳。尽管比来时强壮了不少,但和外面的野猫比,叮叮还是显得很柔弱。野猫打架很常见,以前养的大咪长得威风凛凛,经常顶着一脑袋伤回来,看它被挠得跟花瓜似的,估计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见附近的猫不论家猫野猫,身手都不容小觑。我家这边还有很多养鸽子的邻居,他们都恨死了在周围活动的猫。何况胡同里的晚上常常有黄大仙出没,我小时候养过的小鸡小鸭小兔子都没逃过黄大仙的手掌心。叮叮长得瘦小枯干,别说外面靠打架打发时间的大公猫,就是那些成天奶孩子的小母猫,估计它也打不过。看起来又傻傻的,真在房上被养鸽子的人撵了,它肯定跑不了。还有,俗话说得好,黄鼠狼专咬病鸭子,像叮叮这种先天不足的,肯定是最先被盯上的。综上,我妈一直不敢让它出门,好在它也并不好动,每天就是安静地待在角落里,饿了就默默地跟着我妈,仰着小脸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就这样,叮叮正式成为我家的一员,慢慢长成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虽然尾巴残疾,但也正是这样,让它的尾巴看起来很特别,就像一个大绒球一样。奇怪的是,叮叮的尾巴从来没有像其它猫一样扬起来过,每次一碰到它的后腿,它就会转过头来咬人。后来我们才知道,叮叮并不是先天残疾,而是出生不久就遭了黑手。
      虽然叮叮性格内向,胆子很小,不爱玩,不粘人,身手也不怎么样,别说老鼠了,它连虫子这种战利品都没抓到过一只。但是,它到来还是让我们家的欢声笑语更多了些。
      在我妈的悉心照料下,叮叮的体重慢慢达到了五公斤左右,经常来我家的朋友还给它起了各种外号,什么肉丁,胖丁,丁仔。每次一听到有陌生脚步,叮叮就会吓得肚皮贴地,匍匐着藏在门后或是哪个旮旯,直到近几年,它才终于不再躲了。
      忘了是哪一年的夏天,某一天,我们突然发现叮叮的两条后腿像拉了胯一样,一步三晃的。一连观察了几天都没有好转,我妈连忙带它去了医院,结果大夫诊断说可能是吹空调吹的,打了针就让抱回来了。刚抱回来的时候它一走路就要摔,当时家里正好有客人,大家都嘲笑它一走一摔的滑稽样子,我也跟着笑,心里却难过得想让他们立刻闭嘴。好在这只是它生命里的一个小插曲,没过多长时间,它就恢复了健康,又走起了标准的猫步。
      叮叮从小就吃猫粮,偶尔我会给它买猫草或者薄荷膏,布丁也买过,但它都不太爱吃,反而特别喜欢吃人的饭,尤其喜欢吃虾,特别是炒出虾油的那种。每次我们吃虾,它都在我们脚边“喵喵”地叫,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其实就是馋的,一个虾头就能缓解所有焦虑。特别是最近几年,更是养成了一到饭点儿它就蹲在我们脚边等吃的习惯。如果我们不理它,它就在我们每个人脚边蹲一会儿。有时候桌子上放着吃的,它就会从床上跳到桌子上,把桌子上的吃的叼到床上或者地上吃,也因此挨了不少打。
      它还没事就喜欢吃塑料袋,就像嚼口香糖一样,歪着脑袋嚼嚼嚼。那时候,只要我家有露在外面的塑料袋,就能在上面看见它的牙印,很多时候还会缺一块。有时候它突然开始吐,我们就知道它准是又吃塑料袋了,所以我们后来再也不在外面放这些东西,生怕它把自己吃死。
      大概是它极少在户外活动的原因吧,叮叮的小肉垫一直保持着幼猫般的粉嫩柔软,所以我最喜欢摸它的小爪子。叮叮很不喜欢别人碰它的爪子,只要一碰到,它就会立刻躲开。不过,它也不像别的猫咪一样擅长使用自己的爪子,只会咬。所以如果我一直追着摸它的爪子,它不会抽手给我几巴掌,而是会张嘴咬我的手,不是演习,不是玩笑,是真的咬,往死里咬。我和我妈因为被它咬流血而打过几次针,当然,它也因为爱咬人,挨过好几次揍。
      后来我们终于在偶然间发现了叮叮的一个隐藏技能。
      那天我正和我妈在家里打闹,两个人都闹得有点疯,又笑又叫,声音挺大。然后我突然感觉似乎有谁正在扯我的袖子,回头一看,叮叮正看着我,表情有点生气。我很奇怪,对它说了句“别闹”就把它从床上抱到了地上,又和我妈接着闹起来。没想到叮叮一听到我妈的吱哇乱叫就开始“喵呜喵呜”地嘟囔,然后焦急地快步走向我,张开嘴就朝我咬。这家伙咬着我的裤腿不松口,我心里一边庆幸自己躲得快,一边觉得神奇:以它的性格,竟然还知道来“护主”。
      叮叮的表现让我妈很欣慰也很得意,事后不仅向我爸炫耀,还想给他“表演”一次“叮叮劝架”。我想,大概直到那个时候,我妈才清楚地知道,在叮叮的心里,她是它最爱的人,是它最想保护的人,她对它这么多年的爱,是有回应的。
      单是这件事,就足够让它在我们心里住一辈子了吧。
      大概几个月前,我们从街坊的闲聊中得知,叮叮当初是被某家遗弃的,被遗弃前还遭到过毒打,那条弯弯曲曲的尾巴和总是显得有点无力的后腿,也全是拜那家人所赐。我气得在家里大喊大叫,一想到叮叮从小就内向的性格,大概也是因为幼年时受到的心理创伤,我们就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即便再心疼,能做的却也有限,既不能去找那家人打架,也不能扎小人诅咒那些心狠手辣之徒,只能好好对待它,让它知道有人爱它,仅此而已。
      忘了从哪天开始,我妈发现叮叮不爱吃以前最爱吃的猫湿粮了,而且消瘦得脊背突出,抱起它的时候能清晰地摸到肋骨,睡觉的时候身体保持着和从前不同的奇怪的姿势,从它身边走过的时候,哪怕只是稍微碰到它,它就会倒在地上半天不起来。我们都觉得叮叮老了,身体不如以前了,还经常调侃它爱碰瓷。后来我妈开始给它变着花样做辅食,什么棒子面、胡萝卜、小鱼,只要它爱吃、肯吃,就给它做。过了一段时间,叮叮胖了一些,抱起来也有点以前压手的感觉了,我妈特别欣慰,我们都嘲笑叮叮嘴馋。
      可是好景不长,很快它就不爱吃那些东西了,不管我妈再做什么新鲜吃食,它也只是闻闻,顶多舔两口。我妈只好想别的办法,每天给它喝牛奶、吃鸡蛋,希望以此给它多补充些营养。只是情况并没有向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叮叮走路开始摇晃,窜上床的时候经常力不从心地掉下来,吃饭的时候四条腿往两边打滑,站得好好的轻轻一碰就倒了……
      于是妈妈决定周一请假带它去医院看看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那个时候妈妈还不知道,只一夜的功夫,叮叮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了。
      周一下午,我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大夫认为叮叮是肾衰,但是需要抽血检查确诊,问我怎么办。“肾衰”两个字就像天雷在我头顶炸响,我不懂医,但我也多少了解肾衰的厉害,肾衰是会要命的。妈妈怕她表达不清,于是把电话交给旁边的大夫,大夫说叮叮的情况很不好,非常虚弱,根据经验判断很有可能是肾衰,但还是需要抽血检查才能确定。
      那就抽吧,总得治啊。
      我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却带着颤抖的哭腔。
      抽血检查之后,确诊了肾衰。大夫电话里告诉我,叮叮不仅肾衰,胰腺也有问题,还贫血,需要输液,但是输液之后必须尽快安排输血,如果不输血,会有生命危险。我让大夫稍等一下,快步从办公室走出来。
      站在楼道里,我想把我的问题一个一个问清楚,却如鲠在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个严严实实,感觉只要一开口,被竭力压在胸口下面的东西就会喷涌而出。
      您的意思是,如果输完液,没有输血,它很快就会死,是吗?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在开口的瞬间功亏一篑,我几乎是在嚎啕大哭。
      大夫大概是怕我更加失控,所以显得有些犹豫,但最后他还是说:“是的。”
      我不停地用手背抹眼泪,心里还抱着侥幸。
      那如果不输液呢?它还有多久?
      大夫应该也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蠢话,说:“那就很快了,基本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我再次失控大哭,动物医院没有血库,我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我需要的A型血。本来还寄希望于至少可以维持现状,谁知道现状连“维持现状”都成了奢求。
      我深吸了几口气想止住眼泪,却还是不停抽泣。
      输吧。
      听到我说完这两个字,大夫“嗯”了一声就把电话还给了我妈。才几天的工夫,我已经忘了那通电话的后半段我们都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发了求助的微博,加了猫友互助群,有人帮我转发微博,也有人帮我在各自的朋友圈询问。可是直到最后,我也没找到愿意为我提供血源的人。
      第二天的晚上,我妈坐在我旁边,叹了口气,说算了,不找了,叮叮已经这样了,大夫也说了,输了血也不能保证能治好,顶多能延长两三个月。谁也不愿意把自己家的猫拿过来抽血,只能找流浪猫,可是流浪猫无家可归本身就已经很可怜了,还把人家抓来抽血……太缺德了。
      说完她就哭了。
      那几天,我极为难得的每天准时下班,去医院陪我妈一起看着它输液,找宠物医院买了KD罐头,到菜市场买了它喜欢吃的虾。我感觉得到,这条陪伴我们十三年的小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了。我无时无刻不处在恐惧中,每一个从家里打来的电话,每一条妈妈发来的微信,都让我神经紧绷,我怕听到那个我一直不敢直视却可能很快就要到来的结局。我不想看着它在病痛里挣扎,想过为它安乐死,可是仅仅“安乐死”这三个字都会让我濒临失控。我想让它留在我们身边久一点,哪怕只多那么一朝一夕一分一秒。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为它决定生死,如果有,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星期四,我还是第一个冲出公司,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叮叮躺在一个小纸盒里,很安静。大概是感受到了我在旁边,它竟然“喵”地叫了一声。它已经很久没叫过了。我把它从小纸盒里抱出来,原来胖乎乎的身体现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叮叮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眼神依然清澈透亮。我亲亲它的小鼻子,它也不再躲闪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抱着它坐在床上,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掉。我想,人啊,有时候真是太无力了。
      吃完晚饭,叮叮在小纸盒里不住地仰头,像是想要站起来。我妈抱着它坐到沙发上,她说她已经这样抱着它坐了一整天了,它看起来也很安心。我们聊着天,开着玩笑,气氛好像很轻松,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份轻松有多么不堪一击。
      叮叮好像死了。
      我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得可怕。
      我连忙凑到叮叮跟前,它的眼睛和嘴都张着,我伸手去摸它的颈动脉。摸不到了,又摸到了,我一边哭一边笑。后来我才意识到,我那时候摸到的动静不是脉搏,而是人们常说的“咽气”吧。
      叮叮的腿慢慢蹬直,我看着它仍然睁着的大眼睛,这双眼睛依旧清澈,只是逐渐放大的瞳孔让我的无力感袭满全身。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当生命要离开的时候,人的力量有多渺小。
      我妈开始抹眼泪。相比我妈,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掉眼泪。但我还是难受,我还是得哭。我胡噜着我妈的后背,一边哭一边安慰她。
      叮叮上次跑丢了你怎么说的还记得吗?你说它就算死也得死在你怀里,死在你怀里你就不难过了。现在你得说话算话,知道吗?
      我妈点点头,眼泪还是不停往下掉。
      小猫的寿命就十几年,它只能是咱们生命里的一小部分,养的时候就要准备好经历这种事。都很正常,不用太难过。
      我妈点点头说她不难过。
      你闭眼吧,别睁着了。
      我妈一边哭一边用手盖着它的眼睛。
      你看它,它舍不得走,它还想活。
      我也几乎难以自制地掉着眼泪,说别动它了,你别动它了。后来,我妈把它轻轻放在床上,我摸着它已经泛白的冰凉的小肉垫,最后亲了亲它的脸颊。
      这一次它终于不再躲我了。
      然后我们就像它刚来我家的那天一样,为它翻箱倒柜,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给它找一个最后的安身之所。
      前两天我还在担心,周六我就要去昆明出差,至少一周才能回来,不知道叮叮能不能撑到我回来。现在它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怕我在外面惦记它,怕自己扛不到我回来,所以在我出差前,就先走一步了。
      我妈说,叮叮不吵不闹地等我们吃完饭,我们全家都在他身边的时候,才安静地离开了它生活了十三年的家,没让我们任何人留下遗憾。
      我们把自己的难以接受归咎于事情发生得过于突如其来,从带它去医院到它离开,只有短短四天。可后来我逐渐明白,人生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你以为你有十足的把握认为自己能够面对和接受一件事,而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你仍然感到猝不及防,自己之前的所有准备工作都瞬间变得脆弱不堪。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是不是当初我不应该执意把它带去医院,是不是我不应该放弃为它寻找血源。
      出差的这几天,我一直忙着开会,晚上才能抽空给家里打电话。我妈说她周一上班的时候,同事想要安慰她,被她婉拒了,她说不要提这件事了。还有同事想再送她一只小猫,她当时一下子就失控哭起来,连说不要了,不要了,再也不养了。她跟我讲这件事的时候声音有点哽咽,我知道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怕我也跟着哭起来,一个人在外地没人安慰会更难过。我说我知道你喜欢小动物,但是所有的感情都是平衡的,你现在在它身上得到了多少快乐,将来就会为失去它承受多少痛苦。叮叮这一走,我们恨不得半条命都跟它走了,我们承受不了了。但是同时,我也明白,缺失的感情只有用新的感情才能填补,有了新的寄托,我们就能更快地从伤痛里走出来。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妈说她知道,她受不了,所以不想再养了。
      我没再说什么,也许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等时间慢慢过去,或是某种再次机缘巧合,我家会再次迎来一个小生命也说不定。
      叮叮走了,我们还活着,生命的车轮总有一天会把所有人都碾压,但在那天到来之前,一切都得继续,一切都只能继续。十三年,它带给我们的快乐远不止于这些文字,但我也不能再去挖掘记忆,因为我深感每一次挖掘都让我濒临失控。只能等今后,回忆冒头时,再去选择记录还是闭口不谈。
      人生太匆忙,匆忙到我们没时间为心爱的它好好哭一场,哪怕在半夜偷偷流泪,也生怕惊醒好不容易才入睡的家人,勾起他们刚刚按下的那份心头的悲伤。好在,六月底的昆明偶尔大雨袭城,夜里总是凉爽,适合哭泣。
      谨以此文缅怀我们深爱的叮叮,希望在它心里,这一生是幸福快乐的,对我而言,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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