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上青天·桃源篇》荔芒

21、金思华

　　连烨将伞持在身前，伞面上立刻传来了剧烈的摩擦声，仿佛下一秒钟伞就会被撕成碎片。

　　然而这是连烨的白面紫竹伞，坚韧无比。

　　黑影不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放弃了攻破伞面的想法，直接朝霜晨月扑过去。

　　霜晨月拿剑去格，立刻感觉到了和剑对抗的浑厚真元。只一招，就明白这只狼的本事并不在连烨之下。

　　近距离之下，狼的眼睛发着碧绿的光芒，牙尖爪利，带着北国的野性。

　　如果不出桂魄剑，自己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连烨收了伞，拿伞柄随意地向狼的腰打去。这一招看似没有章法，却是打狗棍，狼腰脆弱，很容易就瘫痪。

　　狼急旋身，后爪猛蹬霜晨月的剑，前爪已袭向连烨面门，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咬断连烨的喉咙。

　　连烨微微闪躲，一下子把伞柄插到狼的嘴里，笑道：“这样子太没意思了，等诗酒大会的时候我们再战一场如何？”

　　狼并不在乎嘴里的棍子，毫不犹豫地向前扑抓，连烨被迫退了好几步，胸前的衣服被撕破，样子有些狼狈。

　　狼并不恋战，把连烨的手臂抓出一道口子之后就消失了，随后霜晨月感到背后一凉。

　　不必转头，毛茸茸的爪子已经按在自己肩上，冒着热气的大口已经对准了她柔嫩的脖颈。

　　只能出剑。一招威力最大的“染清秋”因为醉酒功力打了一点折扣，速度也慢了几分。狼身上流出了血，呜咽一声跑了。

　　连烨走过来，仔细查看了霜晨月的伤势，又捡起地上的狼毛细细研究，问道：“你怎么样？”

　　霜晨月摇摇头：“没什么大碍，搽一点药就好。”她的脖子被狼牙咬到，流了一点血，所幸咬得并不深。

　　“当心，它的唾液里有毒。”连烨掏出几颗丹药让她吃了下去，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伤，叹一口气道，“要不是南方没有狼，我一定天天去打猎。”

　　“它的本事倒不错。”霜晨月担心地看着连烨的伤，道，“竟然不逊于你。”

　　“狼这种东西很危险，因为它不要命，还不会像狗一样被收买。”连烨若有所思，“狼很聪明，很有忍耐力，为了杀你可以潜伏很久，你住在这里要当心了。按你师父的形子，估计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事，我还是去查一查吧。”

　　连烨说得果然没错，第二天元绝听了霜晨月绘声绘色的讲述，给了她一些药，又细细讲了讲怎么利用百草园的药草，最后拍拍她的头道：“没事，一只狼而已，既然本事不错的话，你就每过几天就跟它打一架，也算是陪练嘛。”

　　“可是万一它伤到别的弟子怎么办？”霜晨月问道。

　　元绝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放心吧，它的目标很明显了，只会冲着你和连烨来的。”

　　“师父，你不怕哪天我死在它手里？”霜晨月几乎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师父。

　　“人固有一死，而你一条狼都打不过，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元绝一脸无奈，仿佛全是她的错。

　　“是，师父。”霜晨月明白跟元绝讲什么都没用，还不如自食其力呢，“对了师父，我晚上不和你吃饭了，有人请我。”

　　元绝愣了一下，立刻眉开眼笑：“好，记得有下酒菜给我带两碟子，我去帝汶逛逛，别找我。”

　　霜晨月肯定，这个师父肯定比侧峰弟子的师父还不如，一点都不管徒弟死活的。

　　下午的时候，霜晨月正在桂苑小筑午睡，却难得听见了敲门声。

　　霜晨月揉着眼睛去开门，却是金思华。

　　金思华依旧一身白衣，有几分仙气飘飘的感觉，脸红彤彤的，额头上全是汗，手里还拎着什么。

　　霜晨月吓了一跳，连忙让她进来，给她倒了一杯凉茶，问道：“你怎么来了。”

　　金思华一口气把凉茶灌进嘴里，感叹道：“还是你这里凉快，我一路走过来实在是热死了。”

　　霜晨月的屋子简直像是摆满了冰块，丝丝凉意沁人心脾，实在是太舒服了。

　　“不是屋子的缘故，是因为我的冰雪之力。”霜晨月解释道，抬手给金思华降了一点温度，“有没有凉快一点？”

　　金思华先坐了一会儿，直到凉快下来才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飞鸾峰弟子金思华见过掌门弟子。”一边双手递上带来的礼物。

　　霜晨月完全懵了，只能站起来回礼，接过礼物，按照规矩给客人倒茶。

　　拆了礼物，是一个竹做的笔筒，虽质朴，却很是精致。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金思华说完这一句，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不是我要做出这一套，而是我爹娘从小教我的规矩，一时改不过来。”

　　“谢谢，我挺喜欢的。”霜晨月很是真诚，想了想道，“下次你可以随时来，不用带东西，我这边也太清静了，想碰上个人都不容易。”

　　“我倒很羡慕你，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多好。诗酒大会就快开了，很多人都在拼命练习，要起很早才能在剑坪占一个好位置。”金思华打了个哈欠，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爹娘说，我一定要努力上主峰，才对得起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霜晨月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想起在绝情漠里金思华声泪俱下的哭诉。

　　她说她是个没人爱的孩子，她什么都不能失去。然后她吸了风中的迷药，把自己推下了湖。

　　大概金思华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也有过暗地里害人的时候。她早就忘得干干净净，拿霜晨月当朋友看，自己虽然记得清清楚楚，但也没有必要追究。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恶魔，说不定哪天自己更加疯狂。

　　金思华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的天赋不算特别好，想到你能有那么好的师父，真的很羡慕呢？晨月，主峰好玩吗？”

　　霜晨月对着金思华闪闪发亮的眼睛，想了想，笑眼弯弯道：“可好玩了，房子特别大，师父还很耐心，师兄师姐也的特别好。”

　　没办法，不能打击她的自信心，再怎么说，有这个志向总是好的。

　　金思华一手托着下巴，一脸艳羡：“我也好想去啊。”

　　“加油啊，在诗酒大会上拿到前十名就可以进入主峰了。”霜晨月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

　　金思华的能力虽然不及她，但在普通人中间算是很出挑的了，甚至不必太多练习都可以进入主峰。

　　“多谢，那个，我有一个剑招不是太明白，你能不能教我一下？”金思华的语气有几分怯怯的，生怕霜晨月不耐烦。

　　霜晨月接过一张稿纸细细看下去，只是普通的山门剑而已，金思华却是翻出了不少花样，有些令她也感觉耳目一新。

　　经过霜晨月的仔细讲解，金思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晨月，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想不通好久了。”

　　“不过这一招我也不是很明白，感觉有点像鞭法的味道，改天我问问师父，不然你找风隐问问？”

　　风隐用的正是鞭子，只不过他乐不乐意教别人就不知道了，说来霜晨月也好久没有看见他了，改日得去拜访一下。

　　金思华又问了几个剑道方面的问题，随后放松下来，开始聊聊轻松的事情：“你知道吗，前几天你就这样直接被师尊带走了，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全部傻掉了，没想到师尊是这样子的人呢！”

　　“我跟你说，膳殿里的饭菜味道是不错，但那只大乌鸟可讨厌了，总是想抢我鸡腿。”

　　“还是主峰好啊，我那边有几个人总是阴阳怪气的，我爹娘还总是教育我要跟别人和平相处。”

　　“师尊对你一定很好吧，给了你那么大的房子，我们那边是几个人一起住的，有一个人晚上总是不好好睡，害得我没怎么睡好。”

　　金思华讲了很多她的所见所闻，最后说道：“我发现喜欢连烨的真的很多呢，还有不少人身份显贵，根本不是我比得上的。还有些人喜欢师尊，据说师尊是个风流倜傥的人。你两样都占全了，不少人都嫉妒得半死。”

　　霜晨月摆摆手，笑道：“回去告诉她们，连烨和师父根本没她们想象中那么好，一个是疯子，一个是酒鬼，有什么好惦记的。”

　　金思华显然第一次听到这种比方，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吗？我反正是配不上连烨的，对师尊也没有什么兴趣，回去告诉她们也好。快吃饭时间了，你去膳殿吗？”

　　霜晨月摇摇头：“有人请我。”

　　“真羡慕你，我还是去吃饭了，下次再来拜访吧。”金思华起身，又按照规矩行礼，霜晨月也不得不拘束地把她送出去，并送了些香粉做回礼。

　　挥了挥手，霜晨月回来躺下，长长出了一口气。

　　果然她还是比较喜欢师父这种一点规矩没有的，规矩什么都也太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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