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沧海难为水》rmmk

2、2月尘

　　小禾欲言又止，仿佛还是想阻止不让我过去。
　　但我开口道，“絮娘对付不了他们，我不出去絮娘会更麻烦，只怕会得罪他们，此后陷于不利之地，所以不能如此不管不顾，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享受。带路！”毋庸置疑的命令。
　　不知为何小禾见此身体快于思考，已经在前带着路了。
　　“怎么还没有来？这么大的面子？不过一小小的风尘女子而已！摆这么大架子！”有替滦滦不服的客人叫嚣着。
　　“闭嘴！我不允许任何说她坏话的人！”周茗首先为佳人立威。
　　话落之际，似乎闻到了一缕清香，淡淡的，浅浅的，就像是掠人心弦的芬芳。
　　门再次被推开，所有人目光不自觉地望过去，只是看到缓缓推开的门是那个侍女，说不出的失望。
　　“她是不愿见我吗？”周茗失魂落魄地问。
　　小禾没有回答，只是侧侧身子，似乎正恭迎什么人，头微微低下，恭敬的摸样。
　　再次期待地望过去。
　　只见，淡蓝绸缎映入眼帘，薄薄的轻纱随风浮动，几缕细绳勾勒出那盈盈细腰，白皙修美的手，透出淡淡的粉，软玉般细腻，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恣意把玩。
　　朦胧的纱巾披在头上，遮不住几丝青发微微摆动，动人更添几分活力。来人的脸看不见，反而更勾起几分诱惑，想要为她掀开来，一览究竟。
　　最吸引人的是她的气质，那出尘飘逸，不随波逐流的清冷气质，立在那里仿佛是从月宫误落凡尘的仙子，俗世中的一切与她相比都黯然失色了。
　　忽然涌出一种想要霸占她的冲动，掠夺她的一切，囚困她在身边，让她无法逃走，让她只为自己一人欢笑颜，让她今生陪伴自己身边，容不得他人的窥视。这个念头从来没有过的疯狂，从来没有过的炽热。
　　她缓缓而来，一步一个流年，一步一个岁月，步步生花，步步让人痴迷，步步让人臣服。
　　暗香愈加的浓烈，迷惑人心原竟如此简单。
　　“絮娘。”清流空灵的声音，如丝竹弹奏，如激水相碰的声音，悦耳舒心，魅惑心弦。
　　絮娘望过去，责备的眼神，仿佛告诉我这不是我该来的，恼怒我为什么不听她的话。
　　我回望她，微微摇摇头。秀发随着我的动作一起摇摆，再次引人瞩目，现今才发现，就算世间风景再清丽也比不上这不经意的一举一动作。
　　这样的女子怪不得周茗会忘不得，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出尘，又想拼命占有怜惜的人了。三王爷他们如此想。
　　所有人的目光皆无法转移，都被眼前这位女子的一举一动吸引着，舍不得再望向别处。
　　“小女子月尘见过各位大人。”盈盈富身，动作说不出的优雅高贵，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月尘，月尘，月下浮尘，拂光掠金，静影极妍，动若皎鸿。
　　移不开的目光，痴迷细看。
　　“你……我……”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说出任何话了。在见到她那一刻，仿佛连之前的所有念头都好像无法诉说出口，仿佛说出来只会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即使看不见面纱后的表情，周茗也始终有一种那人正微笑着的感觉，那应该是一种很温柔，很温暖和让人迷恋的微笑。
　　“公子见到过水中月吗？”
　　迷惑为什么忽然如此问，想不出所以然来，终是点点头回答。
　　“很美是吧？！可再美也终究是水中月，美丽而不可触及的虚影，抓不住也留不住。”
　　似乎什么也没有说，但有似什么都挑明了，这是拒绝。
　　有点不甘心十年的心意就如此被拒绝，不甘心心心念念的人就如此不考虑他的请求。
　　似乎是知道对方在心底里隐藏的暗涌，微闻一声轻叹声。
　　伸出那如同脂玉般润滑细嫩的手，把那遮住视线的纱巾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坑坑洼洼，黑红与白相交映的脸。
　　强烈的反差让人简直就是接受不了。
　　听到空气中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淡然一笑。
　　“公子，你心里所要的并不是现在的我，你心念的只是当年那个曾在舞台惊鸿一舞的月尘罢了，但是，那个我早就不复存在了。”
　　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与记忆里的那个美丽得不可一世的人影对比，发现没有办法重合起来。
　　他发现对于眼前的女子没有当年的那种心动，那种强烈的悸动。
　　可是，终究是念了十年的人，即使没有那种心动，到底那个执念还在，他还是想努力一把。
　　“十里红妆，若你有意，我必娶！”
　　接下来众人已经猜到了结局，如此痴心，又似乎身价不凡，再加上女子的模样真的不忍目睹，却没有丝毫介意，必定是不会拒绝的了。
　　然而，只看见那个早已毁容的女子微微勾唇笑了。明明是很恐怖的样子，可不知为何在那人身上却带有了一丝别样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亵渎，可这样的念头产生的同时又带有罪恶感。
　　“公子良缘并不是我。待到杏林花满天，自有一生一世有情人。”
　　“为什么那么干脆拒绝？”有点苦涩的味道，他执拗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默了默，缓缓却坚定地道，“因为我有爱人了！”
　　“那他不出现？为什么让你流落此地？为什么让你遭受痛苦？！”说不出的嫉妒。
　　沉默了良久，低下头，不知是何表情地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呀……”似乎在追忆什么，莫名地有点飘忽抓不住的感觉。
　　看着这个女人为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在叹息，那一刻他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的复杂。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的心情了，他嫉妒着那个可以让她铭记的男子，然而却也没有那种刻骨般的痛楚。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心目中所幻想的那个人吧？！或许他所真正爱慕着的只是那个水中月吧？！
　　“公子，不要把时间花费在我身上了，不值得。因为你做再多，我也不会感动，我的所有情绪，所有爱意都不会分舍出去的。”近乎冷漠地开口。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次他没有任何难过，但，十年啦！十年的思念就换回这些话，他还是觉得不甘心！
　　仿佛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我垂下了眼睫，那长而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在脸上投出完美的弧度。
　　明明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却不知为何会让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那人的眼，看看是否有别样的精彩。
　　众人忍不住想，如果那人喜欢的是自己，那就算让他们下一刻死去，也无憾了！
　　“月尘姑娘，就算你有喜欢的人，但他没有出现，既然如此何不试着去喜欢另一个人？”三王爷笑着问。
　　望向说话的人，只见他身着华丽，眉宇间隐隐有一丝贵气，应该就是三王爷了，看到他眼里对自己只是欣赏，倒也不讨厌这人。
　　“如果真的可以就如此轻易地喜欢上另一个人，那么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由敬佩眼前这位女子了，如此痴心，也不知道是哪位公子这般有福气。
　　只是可惜了周茗了，没有好结果呀！三王爷心里轻叹了一声。
　　“如此，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退了。”看着他们似乎已经没有其他事了，于是开口道。
　　然而，就在我想要动身离开时，周茗伸出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被拦住了，没有让那人这么快离开。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那个人离开，明明就毁容了，样子任何一个人都都比她好看，然而就是舍不得让她离开，这种情绪可真是莫名。
　　“公子，您还有什么请求？”温和地询问，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沉迷。
　　“十年了，我记挂你，记挂了十年了，无论你喜不喜欢我，但至少给我回一个念想，就当是死心！”周茗忍着心里的难过说。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可能了，不说他喜欢的是不是是他幻想出来的人，至少这份感情已经动摇了，而且那人对另一个男子如此痴恋，这些已注定他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性。
　　所以何不如就此放手，成全她，也成全自己。
　　何况，隐隐约约中，他感觉如果他继续纠缠着不放，会失去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然而，她确确实实是他想念了十年的人，想要做到洒脱根本就不可能，于是他想提出一个要求，作为他对她思慕了断的请求。
　　仿佛看清楚周茗的心思，微闻一声叹息，然后用柔和的声音说，“公子就说吧！只要我可以做得到。”
　　有点感激她会答应，因为她其实大可以不管的，这样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因为对于她，所有人都无法责备她，就好像是，无论她说更过分的话，做更过分的事，都可以原谅她……
　　而且，还是他自己独自单恋如此久，她又没有要求过他一定如此。
　　然而，她还是答应了，答应得那么干脆……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要再次看一遍你跳的《流烟舞》，行吗？”周茗带有一丝恳求道。
　　周围人不由有一些奇怪，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认为周茗如此傻，浪费如此好的机会，就只让人跳一支舞而已！实在是太蠢了！
　　不同的是，絮娘听到这里就开始暗暗警惕了起来，她不断地向我不断示意不可以答应这请求。
　　《流烟舞》呀！这可是会让人疯狂的舞蹈呀！如果她再重跳一次，很难想象未来会变得怎么不受控制。
　　她曾经见过一次，然而在那次疯狂之后，迎来了无可预料的噩梦……
　　她不能再让那人过得如此危险了！已经够对不起那人了，又怎可以让她再次陷入险境当中。
　　不可以，月尘，不要跳，不要答应！絮娘在心底呐喊着。
　　“可以吗？我们从这一首舞开始，不如也就此结束吧！”看到良久没有回答，不由开口。
　　絮娘有一些不悦地望着周茗，即使对方地位比她要崇高。
　　就在絮娘要冲动之际，我伸手拉住了她，让她停下所有动作。
　　众人看见那双如同脂玉般细腻的纤手，不由得暗想，如果拉住的人是自己，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好！三天后，就请公子再来此吧！到时候，我为公子再献上《流烟舞》，公子觉得可好？”微笑而礼貌地回答。
　　“好！”眼里的神色暗淡了下来，然而却是微笑的。
　　“不行！月尘，你不能答应！我是这里的当家人，我不允许你去跳！听到没有！”絮娘焦躁地说。
　　周茗脸色有点变了，似乎是生气。也对，他毕竟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地位比这小小的青楼老板高出那么多，之前那么卑微地请求一个青楼女子，纯粹是因为对方是他心爱的女子，而这个替自己心爱的女子拒绝的，她又以什么身份说话？
　　“月尘，你听到没有？你不能答应！当年就是因为这支舞才让你毁容的，现在又重跳，会不会让你没有了性命？！不可以，不可以，听到了吗？”絮娘的神色太过激动，而且在不知不觉中说出一个让人胆颤的事实。
　　皱了皱眉，担心地看着絮娘，然后伸手轻抚她的手背，让她冷静下来。
　　“没事的！相信我！好吗？而且我现在这样子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就安心吧！”带有让人冷静的语气在里面。
　　絮娘也在这语气中，逐渐恢复理智，忽然惊觉说出了什么。
　　“她到底是怎么毁容的！你马上告诉我真相！我命令你！”周茗语气变得恐怖了起来。
　　絮娘因为他眼中的杀气，而开始害怕得发抖，然而还是没有开口。那些事又何苦说出来？要给他人当谈资吗？
　　“行了！都过去了！没必要纠结着不放，三天后请来这里吧！”看了他一眼，语气让人无法反驳。
　　周茗不由得泄气，是呀！无论怎么都过去了，再说，要翻旧账也轮不到他来翻。
　　“姑娘好生珍重，我们就走了。”三王爷笑着说。
　　于是三人离开，留下的客人恢复之前的模样，然而眼神却不断地向我这边投来，眼神满是好奇的神色。
　　“絮娘，我就先回去了。”对絮娘微微笑了笑，然后系上纱巾就打算离开。
　　“月尘，你真的要跳吗？你……”不知道从哪里劝说。
　　“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而且……再说我这模样还会有谁嫉妒着呀！你多虑了。”
　　“可……”还是不死心想要说什么。
　　作为陪伴对方十年的人，絮娘又怎么会不清楚对方的魅力？就算她毁了容，然而那份气质，那种气息，总是让嫉妒的人记恨，又怎么会不疯狂？她又怎么可以不阻止？
　　然而当我附耳过去，跟她说了那几个人的身份后，絮娘脸色不由苍白了起来。
　　“所以，有些事真的不能由着我任性。”我叹息一声。
　　那几个人轩月阁得罪不起呀！所以我自要为轩月阁着想。
　　如果当时我不答应，虽然对方应该不会怪罪，然而他们的拥护者总会为了讨好他们而……
　　真的不可以任性呀！
　　“我走了，你不要多虑了，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轻声安抚了絮娘之后，转身就走。
　　大厅里的客人见此不由得失落，好像他们失去了什么珍宝一样。
　　踏着幽静的小路，悠闲地观赏着这里的一树一木，都是包含着我无数的心血于此。
　　“月尘姑娘。”一个饱含着颤抖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头，有些无奈地看向来人。
　　叹一口气，有些事还是无法避免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