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风江

8、反间计

　　东北方桃花派也已到达山腰中，桃花派掌门秋月师太早令探子上山探敌虚实，因秋月师太生情儒雅，不喜以势压人，反之待人便是客，倒是比往虚子易相处许多。
　　方舟子与秋月师太并肩徐徐望山而上，见秋月师太悠闲慈容，并不时回身对身后之小辈关切几句，自感犹如春风拂面，他随秋月师太时长，知她修为高深，心中自存敬畏仰望之意，而她又平易近人，不已权势能力压人，倒是让他倍感亲切。
　　秋月师太领众人快到山腰时，只见她举手示意停步，方舟子知她心有计根，便让众人留步待命，望她道：“秋月师太令我等停步侯明，可是有所顾忌着。”
　　秋月师太笑道：“顾虑倒是有，但敌方未明，藏身何处又不知，再有万毒门乃用毒高手，自然不得留得警心。”当下吩咐众弟子就地歇息待命，自己往前方不远巨石步行而去，于巨石之上盘腿静修。
　　方舟子见状虽不明此中之意，但他心中敬畏秋月道人，便席地而坐，静观其变，不觉日升中空，直照的雪亮光夺目，而秋月师太似早已忘却此行之要，仍不见丝毫动静，只令方舟子不由心烦意乱，更想若是其他门派之人俱以登山围灵兽，而无他们派之功，这岂非丢尽桃花门之威严，当成江湖之笑柄。
　　他越想越急，于原地背手来回走动，直把地上积雪踩得一片狼藉。
　　正当方舟子焦虑之极时，忽见山上两道红色身影飞身往众人所在之地奔来，秋月师太早有感应，缓缓睁眼起身时，这两人已到巨石旁跪地禀道：“掌门，我等前去打探敌人之踪，并未见得万毒门众人留山御守，伏击我等，我俩径上山顶，也只见有几位弟子虽防守山顶狭义关口，但懒散斗嘴，我俩近身探听也不知，特归来复命。”
　　秋月师太沉思片刻，问道：“你俩探查途中，可发现特别之事？”
　　这两人思量久矣，回道：“并无特别之事。”
　　这让秋月师太更加忧忌重重，抬头看天，见日上顶空，各派之人应已临敌激战，不可再费时间，虽前方危机四伏，但仍要挺险而上，忽想到虽已修为高深此行无碍，但这众多弟子中必有敌杀身死之辈，慈悲心动，乃叹气挥手，另此二人仍前方探路。
　　她复归方舟子之旁，见脚下积雪碎乱，便知他心中所思，愧道：“让大长老焦虑了。”
　　方舟子万没想到秋月师太会对己施礼道歉，心惊之下，忙手脚慌乱回道：“哪里哪里，秋月掌门此行，弟子万不敢当。”
　　秋月师太见他如此这般，只是一笑而过，令众人随己复登山而来。
　　往上行两三里，见枯木堆雪，丘壑纵横，正行间，方舟子忽觉前方不远处积雪挪动，似有物藏雪待敌，当即运灵指尖对挪动出挥去，只见细小灵气入雪爆裂炸出几寸长之青蛇。
　　他见此心安，便欲令众人前进，却被秋月师太拦住，急令弟子进入防御之状，见方舟子一脸不觉之色，忙道：“蛇冬而眠，何来青蛇现世，你再看那蛇血呈乌黑之色，隐隐有腐蚀之功，此必为万毒门用奇毒之物饲养之蛇，若是被反咬一口，当即见血封喉，乱灵断脉，真真皮肤紫黑惨死。”
　　方舟子顿明，若是秋月师太并不在此，自己粗心之下岂不酿成大祸。
　　他正欲回谢秋月师太，忽闻寂寥山中响起笛鸣之声，空山传响，音起雪动，这方圆几里之雪犹如复活般翻动挪移，青蛇从雪地爬出，密密麻麻将地面雪白顿变青色欲春，吐蛇撕鸣，众弟子闻之身心发毛不止。
　　此时只见一人自山上飞下停身于枯树细枝上，竟生的极为俊俏，只是脸上总挂着一丝邪魅笑意，使人望之便知非君之徒。秋月师太早令众弟子挨身拔剑警惕，对那人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便是万里晴空一条青王浪了。”
　　此人笑道：“我王浪乃是粗人一个，不想能得秋月师太留意，真是让王某福气不浅啊。”
　　方舟子见此人竟不敬秋月掌门，且又控蛇困住他们等人，当下喝道：“你这妖道休得胡言，看你养的如此恶毒之物，若是今日饶你而去，日后岂不祸害了无辜百姓，今日我方舟子必当替天行道，非除了你这恶人不可。”
　　他当即拔剑飞身斜刺而来，秋月师太急忙阻拦，还是不能得逞。
　　王浪摇头笑道：“你若来送死，我倒可顺手送你一程。”吹笛音起，雪白大地青蛇腾身飞空向他咬来，极速不能尽挡，他忙御剑将近身之蛇尽斩，然而蛇断血溅，粘衣立马腐蚀一大片，当真难缠之极。
　　方舟子未近王浪身而己以极为狼狈了，此时青蛇随笛音猛攻众弟子而来，众弟子虽修道有为，齐力抗蛇，然而蛇快命硬，虽被飞剑斩成数段仍飞身而来咬人方休，而血中腐蚀强烈，时过不久，已有多名弟子因被咬而毒发身死。
　　方舟子明蛇攻人之因，俱为此人之笛音，当即仍不归众御敌，提速径取王浪而来。只听得王浪笛音突变，地上之蛇竟叠身成墙，已将王浪挡在蛇墙之外，万千蛇口撕鸣往方舟子喷射毒液。
　　他不敢硬敌，当即手抛长剑，弩剑刺入青蛇之墙中，几息之间已砍出一大缝隙出来，但又瞬间被地上青蛇叠补而成，而宝剑溅染血毒，竟慢慢腐蚀开来。
　　方舟子心惊之余，忙收剑复回，见秋月师太正运灵成行，远攻疾飞而来之蛇，自不敢怠慢，令本派弟子将重伤之人救入众人中间养伤，令弟子结剑成阵，将青蛇拒于阵外。
　　秋月师太唤方舟子前来身旁，忙道：“我知你你家族有一种绝学，乃是龙吟功，能以声杀人，此事可真。”
　　方舟子随秋月师太一提醒，言道：“此功确实存在，晚辈幼时曾得父亲传授过，但不喜便应付了事了，未能勤练过，实在惭愧。”
　　秋月师太不由叹气，但强敌当前，便道：“此事当真便好，这龙吟功可破此人之蛇，你施展此功，对抗此人笛音，以龙吟功之强硬，必能压制住此笛声，若能如此，群蛇无首，便如瓮中之鳖，立马尽破。”
　　方舟子当即醒悟，细回想起此功之要义，虽已荒废多年，但他现修为不凡，当下沉声，施展出龙吟功，初时声弱如泉流，不久后渐熟于心，体会渐深，但见龙吟之声愈加嘹亮高亢起来。
　　王浪见状自是运功忙于音声之战，然而龙吟功由龙得灵感，自非王浪能敌，当下满山尽是龙吟回响，直震王浪玉笛势不能挡，顿裂出几条细痕，音灭反噬，嘴角竟溢出血来，遂飞身而走。
　　而青蛇无人操控，当下慌乱起来，夺路而逃，众弟子当即反攻击杀，只见着山中遍地蛇尸，此中却是多了几十具冰冷人尸。
　　众人心中沉重，秋月师太忙让几位弟子将尸首运下山去，待擒拿水麒麟后便焚化带归山谷厚藏，令其入土为安。
　　重整完毕后，秋月师太正欲让众弟子上得山来，只见两位红衣探子去而复归，见满地狼藉，吃惊之下，忙跪身于秋月师太身前两米处领罚。秋月师太道：“此事非你俩失误，只是这王浪修为比你俩高出太多，你俩当然不能察觉，起来吧。”
　　这两人非但不起，又挪身离秋月师太更近了几步，仍求赐罚：“此事皆是弟子无能，另门派受伤惨重，掌门还是责罚吧。”
　　秋月师太不由心疑，但想许因同门死去多人，令他两自责了，当下俯身将他俩扶起。
　　当她手扶两人之手时，但见这两人眼冷浅笑，手中短剑俱向秋月师太腹部刺来，秋月师太当即反手将其抓中，但见又是剑光一闪，秋月师太腹部竟已被两把短剑刺中，黑血横流。
　　原来正当秋月师太反手抓两人刺来之手时，另两只手竟另持剑刺来，另她反应慢了半拍，当即运掌将两人击飞十几米远，疼痛之下不自觉后腿几步，被几位身后弟子急忙接住了。
　　秋月师太虽遇刺击飞这两人，但以她修为之力，也另这两人重伤咳出血来。因此事发生突然，等众人反应过来都惊吓许多，方舟子忙过来扶着秋月师太，见她腹部黑血外流，显然刺伤之剑已抹巨毒，可见此两人早有杀害秋月师太之心。
　　秋月师太伸指于伤口处点穴止血，早运灵逼毒出体，不解望那两人道：“我待你们不薄，为何你两非要致我以死地。”
　　那两人起身笑道：“你带谁不薄，关我俩何事，你且看我俩是谁在说。”伸手挡面间，便换容立成另外两人。
　　方舟子认出这两人，颤手指道：“你们莫非便是江湖传闻中，幻化万千之千面娇雄，枯海与石烂。”
　　那女子红衣飘然，笑道：“你倒是认得我们，我便是枯海，这便是我夫君石烂，只是这也是你们最后一次目睹我俩真容，死也算是值得了。”
　　秋月师太抵御毒气侵体，然而毒性猛烈，仍有些许入筋攻脉，不由面白气弱，无奈道：“我应早知你们之疑，无奈我心软未重视，酿成如今这般，只是我那两位弟子现在如何了？”
　　枯海冷笑道：“还能怎样，自然为刺杀你之计得逞，自然死绝才行，我岂能留着他俩，等着给你报信不可。”
　　秋月师太知两位爱徒已遇难，望了方舟子一眼，又见众弟子激愤中夹杂着三分恐惧之色，自己方知己任重，哪能因毒对敌便弱了几分，当下挣脱搀扶之人，面色泠然道：“就以你们也想置我等死敌，究竟鹿死谁手，你俩还是言之过早了。”
　　众弟子见秋月师太神归常色，尽想已她莫测修为，必然不受此小伤所扰，当即战心大震。
　　方舟子当即引剑令众弟子将此两人里外两圈将千面娇雄困于中间，警惕防御，只等秋月师太开言下令。
　　这千面娇雄虽被众强所围，不惊反笑将起来，只见枯海喝道：“秋月师太，若是没有七分把握，我俩必不现身，你现中绝脉奇毒，若是强行运功，此毒必然随脉而动，到时你必然脉绝而废，沦为凡人不可。”
　　秋月师太见弟子早已变色，齐齐望自己而来，知现毒气已被逼出，但耗灵甚多，然此两人却不知情，已视己为板上之鱼，不如将计就计，先示弱后出其不意，才得免去许多伤亡，想到此处，便佯装重伤之状，望天悲愤道：“既然天道助魔不助我等，既然天命欲令我损道在此，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有一请求，便是让这些晚辈之人平安下山，我自有你俩处置，绝无异言。”
　　众弟子闻言大吃一惊，犹如天地变色，全出意料之外，但正道归心，岂能以牺牲掌门对魔道低头苟且偷生，各弟子悲愤愿杀身成仁，纷表决死之心。而方舟子早已怒胆突起，自想身死事小，若是辱了门派之面，如何于泉下面对诸位掌门，当即挺剑而出，使出全力，只见剑花耀眼，攻势之猛烈，一见便知此乃绝技。
　　千面娇雄见状相□□头，枯海空手对搏，身矫闪避，玉手自是幻化残拳俱击方舟子而来，而身旁石烂施展遁地术，踪影无寻。
　　方舟子见残影威强，不由多想便横剑来劈，但哪里抵挡住，只感剑抖冲身，猛然落地后退十几步，还未停住，只感地下忽蹿出一人，冲拳击中他胸口处，原来石烂自遁地后便归此处等方舟子入圈，以极速当即将他击飞重伤，震慑众人不提。
　　方舟子见大势已去，只能以身卫道，正欲令弟子激战而死，便被秋月师太急身而来挡下，严令道：“各位弟子不可在做无谓牺牲，若是以我一人之命，便换来你们平安归山，此乃我之幸事。”
　　桃花门几位随从跪地哀求，望能并肩一战，便是身死也犹荣了。但秋月师太心意已决，当即令众人立马下山，各弟子虽哀求哭诉，后无奈望山下而去。
　　千面娇雄旁观冷笑，想着所谓正派绝顶高手，还不是栽在自己手上，只觉莫名之感油然而生，兴奋之下，早已不在留心警惕，当下见众弟子在秋月师太严令如山之下径往山下而走，心想只要秋月师太被擒，毒王自当重视她两人，其他之人自然入不得眼，自是不在阻拦。
　　秋月师太见千面娇雄神色娇纵，见此计已成，便运气压下血气，使得自己面色更是苍白如纸，颇像极了中毒太深之像，缓慢往千面娇雄而来，但两片灵气灵动之桃叶宝器早藏于衣袖之中。
　　待她来到两人身前，早已气喘吁吁。枯海与石烂见状，自是甚为得意，石烂当下轻言道：“平日里高高在上得秋月师太，哪里想到竟然还会有今天，但你放心，我俩自是不会害你性命，但你自有毒王处置着。”
　　秋月师太佯悲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也是我命数中当有此一劫。”
　　枯海见此人已到手，向石烂使个眼色，两人同时伸手欲将秋月师太擒住押归山上。
　　秋月师太见机已到，双手一翻桃叶在手，运灵入叶急向两人胸口挥去，海枯与石烂知中计为时已晚，虽身捷一闪，已被桃叶所伤。
　　秋月师太乘势反掌将其击飞后，只觉体内灵气素乱，只感身轻眼花，两脚一轻往地上倒去，幸好方舟子及时赶到，才险扶住了。
　　原来方舟子领众弟子正望山下而走，心中正悲痛自责着，忽闻身后斗响，以为秋月师太必然已遭毒手了，不由心中疼痛难忍，急回头一看，入眼乃是千面娇雄重伤倒地，而秋月师太也身轻望地而倒，当即赶上扶住了。
　　千面娇雄见大意中计，气愤之余知以无胜算，自是不在应敌，石烂抱住海烂，施展遁地术而走。
　　众弟子欲除去两人，但见雪厚山硬，哪里能知他俩踪迹。只能护师防御着。
　　秋月师太见敌逃走，明白暂时无忧，心中不由一宽，但感身累神弱，便晕了过去。
　　方舟子终明秋月师太之意，敬佩之余忙运功为秋月师太疗伤，此时日归西入，斜光照面，但山中依然冷气袭人，寒意渐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