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局》薛楠

40、章三十六

　　章三十六塔斯卡利斯·吉尔帕特
　　源世三年十月百日
　　格林涅尔·埃切罗萨城·埃切罗萨城筑

　　祭神节当日，塔斯卡利斯·吉尔帕特正坐在埃切罗萨城筑的一层慢慢悠悠地品着茶。埃切罗萨果然不愧是埃切罗萨，虽然没能请到大陆第一舞姬本人，却也请来了不少舞团里的美人。想看表演的人们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了埃切罗萨城筑内，收银的老板和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的侍者都忙得没有片刻空闲。
　　不一会，吉尔帕特手中的银树茶便快见底了。眼尖又细心的侍者不等他召唤就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这位先生，您还要些什么？”
　　吉尔帕特想了想：“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不如你推荐一些？”
　　侍者一声“好嘞”就离开了，再回来时手中稳稳地拿了一杯装饰着银树叶的冰火。他将冰火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又坐在了吉尔帕特的对面，也不等吉尔帕特说什么，便自顾自地摆起棋盘，同时与他闲聊起来。
　　“既然您说推荐，那在现在的格林涅尔就必然是那个了——被人们称为‘神之使者’、‘源世之光’的那位‘塔斯卡利斯·吉尔帕特’先生了。”
　　吉尔帕特温和地微笑着，端起冰火，心不在焉地说：“是吗？他怎么了？”
　　那个侍者眉毛一动：“不是吧，难道您没听说过吗？”
　　“也许在哪里听说过吧。”吉尔帕特喝了一口冰火，含混地应付道。
　　“您不感兴趣？”侍者有些惋惜地说，“说起这一位，和传说中四处行善的赤雪骑士大人相同，也是旅行途中一路施救。那些骑士都只知道用神之泪或是源打打杀杀，这位大人就不同了，他虽有高超武艺却不以其欺人，伸张正义、保护弱小，还用他的本领去救人。”侍者摇摇头，语气夸张地叹了口气，“法塔倒是有银羽卫，八国却是实行征兵制，那么多人，那么多陈年旧伤都被那位大人治好了；还有最近人们忽然发疯的事情，那位大人不仅从他们手中保护了其他人，还将发疯的人也救了回来。现在格林涅尔的小孩子最崇拜的就是他了！”
　　“哦，”吉尔帕特维持着他的温和表情，“是挺厉害的。”
　　“是啊，也有不少人猜测他是那位有名的上位骑士、圣光骑士莱塔的影子骑士呢！”
　　吉尔帕特终于多少有了点兴趣：“圣光骑士？”
　　侍者见自己成功获得了吉尔帕特的注意，略带得意地说：“说到圣光骑士啊，他的枪术和他的长－枪圣光可出名了，就连他的骑士通称也是这么来的。这位骑士大人特别传奇，即使武器为人所知也丝毫不显弱势。也只有这样厉害的人才能与自由骑士大人与黑羽骑士大人相熟识啊。”
　　“哦。”吉尔帕特笑了笑，显然又没了兴趣。
　　“要是有朝一日能见到那位大人就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侍者见吉尔帕特又没了兴趣，就摆好棋盘给他看，“埃切罗萨家最近在设计一种游戏，您要不要体验一下？”
　　吉尔帕特瞄了一眼，终于集中起注意力来。桌子正中放的是源世的地图，旁边的盒子中放着一些卷轴与各式各样的代表骑士与骑士团棋子。地图旁还有小型棋盘，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首先请您选择一个势力，八个国家的任何一个，黑羽骑士，自由骑士，法塔，教廷，甚至遗失皇室。再由我们选出一个卷轴，决定这场棋局的开始年代与结束时期。”他随手招来另一个侍者，让他一会拿着卷轴在适当时机读出卷轴上的内容，“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在地图上我们有宣战、结盟与中立的权力，也可以在经济、军队、文化等各方面进行发展与控制，相关内容会由第三人进行记录。战争中短兵相接时则要在这边的小棋盘上用棋子进行比试，小棋盘上获胜的一方自然就赢了这一部分。”
　　“我举个例子。”他拿出各种形状的棋子来，“绮尔赫拉就在刚刚对维埃科迪进行了正式宣战，与绮尔赫拉结盟的有格林涅尔、法塔与斯兰尔特。其中绮尔赫拉与格林涅尔分别派出了第三分团与第三骑士团，法塔在大开方便之门的同时出了一部分银羽卫，斯兰尔特则是很慷慨地将常年驻扎在边境的第二骑士团借给了他们。在维埃科迪王诺别哀林·丹妮斯顿前往龙绮谷的这段时间内，与其早有宿怨的坎斯坦家更是公然夺权、控制了军队并封锁了边境。”
　　而后他将棋子摆在地图上，“在这个卷轴描述的事件中的开始即是绮尔赫拉的宣战，假使您选择了含有源世三年十月百日的内容与黑羽骑士的立场，他就会在其他国家无人控制下的情况下读出刚刚的结果；假使您选择了绮尔赫拉的立场，在满足一定条件后就能够实现刚刚的内容。如果我选择了维埃科迪就有可能被迫面对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因事先做好了准备不仅没有损失反而除掉了坎斯坦家；如果我选择了但塔尼亚则可以考虑是站在绮尔赫拉一方还是帮助维埃科迪。”
　　吉尔帕特抬起头看着他：“这是你想出来的？”
　　“怎么说呢……”他盯着用作棋盘的地图，“尽管在流传的故事中的骑士总是最伟大的英雄、最忠心的骑士，但在了解了遗失末年的一些所谓的真相后，我常常在想，所谓的骑士就像棋子一样被无数看不见的细线与双手恣意地玩弄着。这样想多了，这棋就自然而然做起来了。”
　　塔斯卡利斯·吉尔帕特从棋子中翻出代表自由骑士的棋子，看了一眼，将它塞到侍者的手中：“那你应该很喜欢这个才是。”
　　侍者忍不住苦笑：“自由骑士并没有一个好结果。”
　　“你只是在设计你的游戏而已，”吉尔帕特言语温和地安慰他，“对了，你还没有说赢得这个游戏的条件。”
　　侍者沉默了许久。
　　“我不知道。”他说，“我已经在埃切罗萨家工作了很多年了，可还是不知道这盘棋究竟要怎样才能获得胜利而后结束。满足一定条件就能打倒其他所有势力？可即使成为了最强的一方也一定会有新的问题不断涌出；设计一个‘真相’，得知真相的人就会取得胜利？可您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真相吗？”
　　吉尔帕特拨开形状漂亮的银树叶，接着喝起了自己的冰火：“你才是埃切罗萨的人。”
　　“我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侍者看着他，“塔斯卡利斯·吉尔帕特先生，请让我跟您走吧。”
　　吉尔帕特喝尽杯中的最后一滴冰火，将杯子放到另一个侍者的手上。
　　“你叫什么名字？”
　　他面容温和地问。
　　“阿什福尔·埃切罗萨。”
　　侍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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