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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放纵骑士和预谋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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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刺还没拔.出来,就被景夏又凿入一根,又快又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往外冒着血珠。
景簌怔愣许久,才默默拿起伞走出奶茶店。
陌生的城市让她无法确定方向,站在被炽热太阳烤得热意蒸腾的路边,景簌却突然觉得无处可去。
她踌躇许久,因为景夏的话,心里难免不生波澜。
那些波澜在想到一个人的名字之后,陡然消退,只留一颗干干净净的心脏,和一个下意识的想法。
景簌叹口气,给盛濯然打电话。
他接的很快,“怎么了?”
“你……在哪里啊?”
尾音带着些许犹豫,小小的上扬。
盛濯然一听便笑了,他将自己从床上拔.出来,懒洋洋去拿搭在椅背上的裤子,“在酒店。”
“我想问你个问题……”
开了免提,盛濯然弯下腰,应了声。
“你平时在靖城……都去哪里消遣啊……”
系皮带的动作一顿。盛濯然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有些不怀好意地笑,“我没听错吧,你问我什么?”
听到盛濯然话语间的调侃,景簌反而松弛下来。她眯着眼看了下来往的人群,认真地又说了一次,“我想让你带我去体验下。”
两人约在毕城的中心广场见面,景簌坐在长椅上,黑伞遮住大半个身子,像一朵长在那里的蘑菇,清冷孤独。
盛濯然到的时候,那朵蘑菇刚好动了动,伞面往上挪了些,正好让两人的视线相对。
景簌第一反应是他又换了身新衣服,不知又从哪里买来的,是有点浅的绿色。衬得少年眉目清爽,像风一样掠走她无处安放的愁绪。
抬高了手,想遮住竹子一样挺拔的眼前人,却被他轻轻拿了过去,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就将她揽近了点。
身躯相触,景簌的心脏颤抖了下,才缓慢归位。
“电话里说的,什么意思?”
抬眼确定了出租车站台的位置,盛濯然带着她过去,也没忘记调笑景簌。
“就是……”
“今天心情不好,想试一下以前没做过的事。”
她微微抬头,眉毛也很诚实地拧到一起。
大概猜出了景簌又在她所谓的家人面前碰了壁,盛濯然点了下头,搂着她的那只手多了几分力度,“我们先去吃饭。”
盛濯然挑的酒吧,风格偏静,驻唱歌手缠绵的声线如夜色深重,景簌被他牵着走到最里的小包间里,门帘上绘着华丽的波浪和披着红鳞的鱼。
撩开帘子,景簌看见里头全貌,只有一张小桌和两排沙发,灯光昏暗。
她坐好后,盛濯然顺手按了呼叫键。
“这里还挺安静的。”
转头打量了下墙壁上的画,景簌托着下巴对盛濯然笑了笑。他拿过酒水单,半真半假接话,“我以前去的地方其实和这里差不多……”
服务生进来,极有礼貌问了好之后,就在一旁等候,景簌笑眯眯看盛濯然敲定点单内容。
人走后,他转过头,“笑什么?”
“笑你熟练啊,在靖城肯定也是攒局的那个人吧。”
“咳……不,林一鹿比我攒的多多了。”
轻轻嗯了声,景簌往后靠了下,仰着头轻叹一声。伸出手,遮住顺势而落入眼中的光线,紧抿着唇。
“我还以为你会像个骑士一样,永远守着一堆对你议论纷纷的人,光明磊落,富有奉献精神。现在看来,却还是有累的时候……”
帘子被掀开,盛濯然暂停了话,翘着脚看服务生将酒放在桌上。
他将玻璃杯顺到自己面前,示意人可以先走了,才拿起酒瓶斟满一杯,推给景簌。
她放下手,定定看着杯子,灯光洒下如金辉,沉到杯底一片粼粼。捏了片刻,景簌一口喝尽,擦了擦唇角,看盛濯然。
他看着她的眼神如酒一般,氤氲着温柔,“景簌,今天带你来,是因为我在这里,你可以安心。我也希望你能暂时抛下那些琐碎的烦恼,哪怕短暂两三个小时的无忧无虑,我也愿意陪着你去感受。”
“但是我不希望你能把这份信任和分享,交付给其他人,你明白吗?”
盛濯然靠近了些,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末了轻轻一笑。
等盛濯然反应过来的时候,景簌已经喝下了两瓶酒。她脸颊微红,眼里亮澄澄,抓着杯子趴在桌上,长发散乱了满背。
虽然陪她也喝了不少,但盛濯然十分清醒,只是呼吸之间多了点灼热酒意,他伸手轻抓了下景簌的发尾。
她察觉到,突然闷闷开口,脸贴在冰凉的桌上,“盛濯然,我也一直觉得,比起大少爷,你更像个小公主……”
他眯了眯眼,这是喝醉了开始胡说八道了的意思么。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俯身贴向她,盛濯然顺着她的发一路抚上去,落在她脖子后,摸到那突出的骨头,辗转了几下。
景簌瑟缩了下,扭过头,盯着他又清清楚楚复述了一遍。
盛濯然长长地哦了声,指尖往下滑去,有顺着探入衣服里的意思,景簌一下清醒了,猛地直起身攥住他的手,“……嗯,我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呀……”
喝过酒之后的景簌,说话更软了,还有点含含糊糊的甜。
很是受用,盛濯然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指尖,一句话带着上涌的酒气热烈咬在唇齿间,“你算是你父亲宠爱长大的小公主,而我什么都不是……”
他声音很低,景簌听不清,晃着盛濯然的手腕询问他说的什么,他摇了摇头,喝了口酒,表示没有第二次了。
景簌半仰起头,因为酒劲翻涌,人也变得有些固执,“你告诉我啊……我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那可都是我的秘密。你也把你的……给我讲一下嘛……”
搁下酒杯,盛濯然看着此刻像被丢到酒瓶里的软糖一样的景簌,喉结动了几下,心里短短几秒斗争,还是直接伸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低头就咬了下去。
“嗯……”
因为喝了酒,人没多少力气,景簌完全陷在盛濯然怀里,被迫半仰着头承受。两人尝到的味道都是相同的。
眼看怀中姑娘脸越来越红,盛濯然离开了她的唇,给予景簌喘息的机会。
她靠在盛濯然怀里,看着他杯中残余的液体,突然抱怨了起来,“你怎么不喝呀?”
“你在这,我不能太放纵自己。”
将下巴磕在景簌头顶,触感细软,如同她人一般。
景簌哦了声,很轻易被劝说过去,抬手拿过杯子,小口小口喝着。一瞬间脑中什么都没有,干净如一片夜空,只有酒意化成的星星,闪烁其中。
这种感觉,真的很愉悦。
她闭着眼,努力想看到更多墨蓝色的夜空,延展无垠,一直一直往前,往前,却看见一个小小的东西横亘在那里。
凑近了看,是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景元青三个字。
一下夜空和星星全部消失不见,眼前是漩涡状的黑洞,不断扩大,步步紧逼,仿佛将她生生拖进去。
景簌蓦地睁开眼,清醒过来,对上盛濯然的视线。
她撑着自己,慢慢坐直,将杯子放到桌上,往前推了下,整个人慢慢趴在桌上,“我不想喝了。”
“好。”
盛濯然将瓶子杯子扔到一边,任她趴了会。
许久后,景簌悠悠抬起头,撑着下巴,心思又落回那些事上,可惜酒后脑袋不好用,她想了很久也没有什么所以然。
只觉得头疼。
瞥见她愁苦的脸,盛濯然抬手抚了上去,在眉心处重重揉了下。她视线落到他脸上,两人都没什么表情,偏偏眼里的情绪彼此都懂了。
动了动嘴唇,景簌似乎有话说,最后还是一声叹,“盛濯然,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给时间做什么,其实都明了。
想要一个毫无忧虑的未来,必须抛开沉重纠缠的过去。
景夏这一晚睡得不好,奶奶家的房子不小,但是算上她一共住了六个人,难免分到了最小的卧室。
她睁开眼,不再催眠自己入睡。
就在两个小时前,她知道了许多事。
这些事在心里翻滚了许久,丝毫沉不下去,全部化作火焰,烈烈燃烧着,不甘和嘲笑是那温度最盛的焰心。
等到明天……一定要清楚明白告诉那个人……
景夏笑出声,忍不住兴奋起来。
盛濯然来敲门的时候,景簌破天荒还赖在被子里,放纵饮酒的下场就是如此,她拿起手机,强撑着给盛濯然发了条短信,“等我十分钟。”
抓起换洗的裙子,景簌赤脚踩在地上,走到浴室。
洗过澡之后,人清醒许多。她刷着牙凑近镜子,看见自己眼中的红血丝,还有微肿起来的眼。
看起来有些憔悴。
吐出泡沫,景簌漱完口,听到门又被敲响,光着脚去拉开,盛濯然一眼看见她白生生的脚,“鞋子呢?”
“等下……”
景簌示意他关门,绕到床边准备穿鞋,电话却响了。
早上八点半,一个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的小女孩却得意洋洋向她问好,“我亲爱的姐姐……睡得好吗?”
景簌弯下腰去套鞋子,“大早上的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打电话想告诉你,奶奶同意我留在她家了,你知道吗?不只是这个假期,还有以后也是。她愿意抚养我,也征求了姑姑和姑父的同意,我不需要你再来假模假样拿零花钱威胁我了。”
“……”
手指动作停下,景簌仍然蹲在那里,还有一只脚光着,“所以你是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个喜讯么?”
“当然不是,你不是想知道那些事吗,姐姐,我都告诉你。”
景簌听出了隐隐的兴奋,她有些不安,皱起眉,“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奶奶这样为难你吗,你知道为什么妈妈明明不喜欢你讨厌到想让你去死却还要因为盛总的缘故留你在家里吗,你知道为什么你永远也去不了父亲的坟墓前为他上香吗?”
攥紧了拳,景簌艰难地吸了口气,眼前似乎白茫茫一片,说出的话极为艰涩,“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当然是因为你担不起姐姐这两个字啊,你的身上,根本没有我们景家的血脉,你根本不是父亲的孩子,你只是妈妈和其他男人生下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