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不安骑士和等待公主 ...
-
决定了要好好学习后,景夏找了个补习老师,小班制教学,每天白日的时间都排满了。
听闻她的刻苦,刘芳丹也很是欣慰,让景簌给了她生活费和补习费,每天早出晚归。
景簌不做议论,给过钱,看着景夏又恢复了从前一般的神气,只在私下对她说不要逆水行舟。
大约是拿了景簌的钱,景夏抿唇笑了笑,有些狡黠,也没正面回答景簌的问题,“还是顾好自己吧,姐、姐。”
景簌头疼,别人经历了一件大事都是渡劫成长。对于景夏来说,每件事不过都是时间流逝的附属品,什么教训也留不下。
她不多言,朝景夏摆摆手。
不见景夏的身影,家里安静了两日。
趁一日天没那么热,景簌出门去买小盆栽,前一天晚上清扫时发现,盛濯然房中的植物下场都很凄凉。
想到那个连自己都顾不好的小公主,景簌也能理解,想着这次要搬几个粗糙好养的回去。
去花鸟市场转了一圈,念着还要回家做饭,景簌很快拎着中意的绿植踏上回家的路。
等到吃过午饭,她随盛濯然上二楼,他很自然地接过景簌手中的东西,即使并不沉。
“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盆栽。”
扒拉开袋子,景簌指给他看,“作用挺多,净化空气,增加绿色……”
将一盆小仙人掌放到他电脑旁,“你打游戏不顺的时候千万别乱砸东西,扎到手不算我的。”
揉了把头发,盛濯然坐回床边,茫然看景簌在他房间里转来转去,将所有绿植都归了位,才拍拍手转身盯着他,“这些都是最好养活的,你记不得浇水也没关系,我每周会来看看。如果这样都死了……”“
“那只能说明你这屋风水不好,怪你。”
盛濯然起身,懒洋洋看了下那些小盆栽,眼里带笑,“这得看他们命硬不硬了。”
懒得和少爷理论,景簌提着空口袋下去。
晚饭前,刘芳丹接到景夏电话,要和补习班的同学一起去吃饭,不知道她在电话那端怎样在撒娇,景簌看见刘芳丹眉眼舒展,话语全是宠溺,“行了,少吹捧你妈妈了。和同学吃饭也好,聊聊高中的事,没事,吃完了记得早点打车回来。”
摆好碗筷,景簌自觉上楼去叫盛濯然。她早就学会了不在日常生活中去比较和计较一个母亲的爱。
几件T恤和裤子在晾衣杆上随风飘摇,遮住了上半身,景簌只看见一双随意安放的腿,还有阵阵烟雾。
越靠近,那股味就越浓烈。
景簌伸手扒开他的黑色T恤,在擦过的瞬间,一阵风起,衣服下摆触碰到她的鼻尖,于是嗅到了洗衣液的余香。
走到盛濯然身边,景簌看着被日落光辉一分为二的街道,“马上吃饭了,还抽烟?”
他低低应了声,没什么精神,景簌侧头,看见盛濯然微微眯起的眼。
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盛濯然将摁灭的烟头扔回房间垃圾桶里,顺手关上门,抓了抓景簌的发尾,“下去了。”
她头发柔顺,在指缝间溜走,只剩满手滑腻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三人照例无话,刘芳丹吃完饭照例是要去楼下街道活动的。
景簌洗碗,盛濯然踱步到厨房,看了没几眼就被她轰走,只能摸着鼻子回房间继续打游戏。
刚冲掉手中的泡沫,景簌去客厅弯腰找电视遥控,电话突响。
来电人是景夏。
她没第一时间接起来,看着那个名字横亘在屏幕里,犹如景夏在眼前任性又聒噪。
明白多半不是好事,手指在接听键上迟疑了许久。
最终接起来,那边迎面就是一声哭哭啼啼,“姐,我肚子不舒服……”
她摁着眉,探到骨头的轮廓,不自觉用了点力,“你怎么回事?”
“……我,今天晚上和他们吃饭,就……喝了点……酒……”
一口气哽在胸口,景簌攥紧了手,满腔愤怒在听到景夏持续不断的哭声时又找不到了发泄的出口。
小女孩哭得很惨,大约是真难受,声音沙哑,词不成句,尾音揪心地拉长。
“……在哪?”
念着景夏刚做完手术还不到一个月,景簌也不敢真的放着她不管,拿着钱包手机匆匆出门。
在那家夜啤酒找到景簌的时候,她正趴在一个年轻男孩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景簌看着恼怒,伸手将她拉起来,“干什么?”
桌上还有五六个和景夏差不多大的学生,脸被酒催得通红,打量着景簌这个不速之客。
年轻男孩哎了声,看见景簌眼神不善后,悻然收回手,眼还盯着景夏。
扑鼻的酒气而来,景簌眉头皱更深,却不得不掌住脚软手软的景夏,“喝了多少你?”
巡视了一圈,桌上摆着七八瓶,空的。桌脚下还堆了一箱,半遮半掩间景簌也看不到到底那一箱还剩多少。
看景夏迷糊的样子,总的来说不会少。
抓住小女孩的手用力了些,景簌真的气极,当着众人呵斥,“这是你在补习班认识的同学吗?下了课就来这种地方消费喝酒?你才多大啊景夏,连一点保护自己的心眼都没有?明知道自己……”
年轻男孩看不过去,起身,景簌才看见他个头比自己高,“这位姐姐,不要这么凶她可以吗?”
其余看戏的年轻人纷纷吹起了口哨,“不得了,这还没处上呢,就这么护犊子了。”
“我哥威武,哈哈哈。”
丝毫没有把景簌放在眼里的意思,在眼下开起了不怀好意的玩笑。
自然景簌也不想和这群陌生小孩计较,她低头问景夏,“流血了吗?”
“……嗯。”
没办法继续装醉,景夏抬头,小声又委屈地说,“我买了卫生巾垫着,但是还是很难受……”
“算了。”
景簌冷冷瞥了一眼,拿了一千块到桌上,“今晚的钱我先给了,以后你们也没机会聚了。”
“景夏,回去之后,你的生活费减半,我说到做到。”
最后一句话,一圈人都听见了,神色各异,年轻的男孩女孩看着景簌,终于沉默下来。
景夏抬起头,怨念开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路都走不稳了还来指责我,也行,哭喊的也是你,叫我来的也是你,现在觉得我不给你面子了?太迟了,景夏,我给你的面子还不多吗,是你自己一点一点丢完的。”
“跟我回去,明天上午去医院检查。”
第二天九点,等到刘芳丹出门做理疗,景簌才带了景夏出门,镇医院人照常很多,两人跟在一群孕妇后面排着队。
景夏还记着景簌说的狠话,眼下休息了一晚,人精神了之后,又开始眉眼不顺做起了小脸色。
装作没看见,景簌低头,却看见破天荒在这个点起床的盛濯然,发了信息给她。
“有人按门铃。”
简简单单四个字,原来是被动起床。
“我妈出去做牵引了。”
“嗯。”
嗯是个什么意思,倒头又睡么?
抬头看了下队伍长度,景簌觉得林满今年的孕妇真的不少,每个人都目光慈爱,摸着肚子,三三俩俩交谈着,带着迎接新生命的喜悦。
她不禁想到了景夏犯下的错。虽然不应该到来,却实实在在存在过。却被小女孩当做谈恋爱的筹码,真的辜负了一个最纯净无辜的灵魂。
“是个男人,来找你妈妈。”
信息又来,景簌蹙着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也没想到刘芳丹在林满有什么男性朋友。
在景簌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除了庄森爸爸,也许还有一两个好友。但自从失去了伴侣之后,刘芳丹一心一意和两三个交好的中年女人打交道,生活简单到枯燥。
“你给他说,等一个多小时再来。”
景簌是真的怕盛濯然把人放进去,然后就上楼倒头就睡了。
“好。”
排了五十多分钟,终于到两人,简单做了个b超,没发现子宫有什么大问题,有少量炎症感染的迹象。
景夏松了一口气,催促景簌交了费赶快回家。
出了医院,景夏却闹饿,想去吃饭。景簌正好也想和她好好谈谈,两人找了一家早餐店,叫了两碗面。
落座后,景夏开始用纸巾无休止擦桌子,垂着头,摆明不想交谈的模样。
景簌有些气,看着看着心思就走偏了。
这个脾气,和刘芳丹真的太像,也许她们才是亲生的。一模一样,当着世界上最理直气壮的菟丝花。
“景夏,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也会埋在心里,但是你不能不以为然,也不要再做些无畏的事了。”
“妈妈希望你好好读书,你不知道么?”
“……至于减我生活费吗?!”
“至于,因为,你自己没有一分钱,妈妈也不能负担你的生活费。”
轻描淡写,景簌垂下头,左手覆在右手掌心,轻轻摩挲着。
“真是个了不起的姐姐,有个有钱的男朋友。”
景夏直勾勾看着景簌,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不懂事和不服气。
知道和这个妹妹根本没办法讲道理,景簌侧过头,看见老板端面过来,轻轻抽出了筷子,也没看景夏固执的眼神,“吃了回家。”
打车回家,路程刚过半,景簌接到盛濯然的电话,“你妈妈见过那个男人了,似乎吵了一架,人走后就开始在客厅摔东西。”
“……”
难得听到盛濯然正色说话,景簌心里瞬间蔓延出不安,她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严重吗?”
“我在楼上都听到声了。”
“……好。”
听到电话那头急促而细碎的呼吸声,盛濯然伸手去摸烟,眼里沉肃,“景簌……”
“什么。”
“……”
盛濯然轻轻说了三个字,片刻后听到景簌僵硬的声音,“我知道了,你不要下楼,我去解决。”
听到最后四个字,景夏也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景簌脸色不好,却也不想说什么。
电话挂断,出租车司机掰下有客的牌子,转头报价,“到了,小姑娘,六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