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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九章(4) ...

  •   鲸落酒吧的造型就像一只张嘴的鲸鱼,里面的摆设均以深海为主题,灯光也是非常昏暗,极有气氛,除了设计者非要把海底黑烟囱和白烟囱做成灯具,在旁边转上几个磁悬浮的鱼虾蟹虫,当作新型迪斯科球,然后每当什么精彩保留节目即将开始,先播上几句鲸叫,好通通赶跑本来就没什么兴趣的人。小啾重新回到这间酒吧的时候,鲸叫恰恰开始,只不过这次只是报时的意味,并没有什么特殊节目。他重新回到之前坐的位置——很疑惑这个视野极佳的位置怎么没人,仰着头看那盏迪斯科鱼球,发现射到墙面上五颜六色的光印图案都是各种深海鱼的剪影。
      调酒师推开围帘,这次见到他,不再掩饰翻白眼的动作,也没有问要喝什么,直接上手调了一杯泛光 ,推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说:“这杯我请,喝完请你乖乖回家。”
      小啾皱眉:“确切来说,我已经成年了。”
      调酒师说:“那就更糟了。一个少年身貌的成年人。这里可不是学校。”
      小啾:“但我在等人。”
      调酒师:“刚才是因为榭斯卡总监在,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就很难说了。”
      小啾:“所以才要跟他道别,我不喜欢狐假虎威。”
      调酒师叹了口气,不停地揉额头上的软肉,试图把这小孩子从视野里抹掉。
      小啾将泛光慢慢喝完,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在意,我能照顾好自己,真的。”
      调酒师已经无力吐槽:“上一个这么说的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猜是你的双胞胎哥哥,他拼完酒之后,欢天喜地跟比他大好几岁的男人开房了。”
      小啾小心翼翼地插一句:“那是他男朋友,我保证。”
      调酒师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浑身解数,终于说出一句不那么刺耳的建议:“年轻人请节制生活,不要过度放纵。”
      小啾捂着嘴笑:“如果你这么跟他说,他会装作听不懂,去问男朋友,他男朋友也装作听不懂,去问他的监护人。说真的,他们很擅长做这种事。”
      调酒师露出迷惑又无奈的表情。此时,一个男人走近,坐在小啾旁边。小啾看了一眼,立刻点酒:“快,来一杯大的钴蓝月球,加急调制。”
      二十面体试图咀嚼用词,尽量不要这么刻薄,可最终放弃,直接说:“你有病是吧?”
      调酒师也鄙夷道:“一个拟态人工智能怎么喝酒?”
      小啾啧了一声:“我就开个玩笑。这杯我喝了行吧。”
      二十面体抬手制止:“不行,你给我回家。”
      小啾脸色一变,抬脚踹上去,却没记起二十面体还是个拟态,根本没有实体,脚趾头就这么狠狠地撞在椅腿上,发出的声响连调酒师都觉得肉痛。
      二十面体轻轻抚摸这小孩的头,嘴里却说:“……你是傻瓜吗?”
      小啾抱着脚缩成球,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闭嘴,都怪你!”
      二十面体给小啾点了一杯利口甜酒,大概是觉得甜味能够减缓痛苦,可小啾并不喜欢利口酒,他在发脾气和掉头走人这两个选择中,选了第三个选项,皱着眉头一口把酒闷了。
      “我饿了。”小啾嘟囔道,躲开二十面体的手,往外一步步挪去,“你付钱,我到外面等你。”
      二十面体叹了口气,只好留下来付钱。目前还是个拟态的他,付款的手续还比较复杂,稍微花了点时间。这期间,调酒师插了一句,说:“他不喜欢喝利口酒。”
      二十面体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调酒师继续说:“但他还是全喝完了,说明他很喜欢你。”
      二十面体回道:“他只是尊重你的劳动成果而已。”
      虽然那杯泛光是免费送的,但二十面体坚持付了钱。酒吧外头的街道上,随着模拟天幕的光色逐渐消弱,四周的灯饰也依次亮起来,小啾蹲在一棵树脚旁,专心致志地看着砖块缝隙中的泥土,一只小蚂蚁搬着食物钻入深处。
      二十面体问他:“脚还疼吗?”
      小啾说:“不疼,饿。”
      二十面体又问:“想吃什么?”
      小啾说:“我想吃你。”
      二十面体叹了口气,把小孩捞起来,不顾反抗和挣扎,拉起手搭在肩上,弯下腰,轻松把人背起来。小啾哇哇大叫拳打脚踢,可二十面体双手扣得死死,根本分不开。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小啾更气,怒骂他们别多管闲事。
      二十面体背着他,走到空旷的广场水池边,拟态鸽子在脚边散飞。在翅膀扑嘭和鸟鸣声中,他突然说:“我讲一个自由民的故事吧。”
      小啾晃荡着双腿,爬在他身上,从男人后颈的发间看地上歪头的鸟。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拟态的实体状态了。
      “这是以我自己为视角的故事。”二十面体说,“所以很多地方都不完整,对其他自由民来说也很不公平。我无法忍受这种不公正,所以很难说出口。”
      小啾轻声说:“怎么会不公平?无论是哪一个维度,都有视角盲区。只要在光锥之外,就无法观测内里的事。这很合理。”
      沉默良久,二十面体说:“谢谢。”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无法用三维宇宙的时间衡量,二十面体把它转换成人类能够理解的文字、用最简单最浅显的话讲述。首先要讲的是自由民的死亡和新生。自由民不会死亡,逝去的自由民只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歌者和舞者曾经提出过自由民死亡理论,他们认为,自由民各自所坚定的意志若被扭曲或破坏,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其自身也会迷失在宇宙中,直到意志重现。在维度战役之前,没有一个自由民逝去过。自由民也没有生殖和性功能,新自由民的出现来源于自由民中产生新生意志,这种意志有可能是集体意志,有可能是个体意志,也有可能是受别的文明影响而诞生的外来意志,有的时候,新生意志会带来极少的新自由民,也有的时候会带来庞大的新生数量。新生自由民可能因为意志而十分强大,或者非常弱小,甚至虚弱。但是,正如前面所说的一样,在维度战役之前,所有自由民都延续着,安定地坚持着各自的精神和意志。
      二十面体讲的是一个新生意志,一个在维度战役之前诞生的新自由民。用歌者和舞者的话来说,是一个非常不安定的存在。“这个孩子的意志源自于极少数、封闭、低度发展的边界文明,虽然在那种文明中诞生这种意志已经是那个文明的幸运,可对于这个意志来说,却是一种不幸。”歌者把新自由民带到二十面体面前,“但是,无论是怎样的意志,我们都要认真栽培。这大概就是公正吧。”说完,他碰了碰新自由民的能量外壳,雪花般飘落的能量碎片立刻缠绕上去,像是念念不舍。原来,歌者和舞者又要离开这个维度,到别的宇宙学习其他文明的知识。二十面体把新自由民抱在怀里,目送他们离开。
      自由民原本没有教导、传授和栽培这个概念,这是自由民第三次大扩张时新增的意志。那时,他们才知道有些的文明无法单靠自我学习达到精神突破,必须靠个体和个体之间的交流,才能传承文明的意志和精神,即便这种交流会随着文明发展而扭曲、失控或衰弱。自由民的自我学习不以外界传导为主体,通常他们都能够依凭自己的意志精神追寻各自的突破,因此说句实在话,歌者和舞者所说的栽培和照顾,对一个新自由民来说非常多余。二十面体认为这是他们游历过多文明产生的意志杂烩,但是并不反感。
      二十面体决定训练新自由民使用纳米构造体。这个新自由民跟其他新生者一样,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能够使用纳米构造体,显露出能力的性质。刚开始测试能力性质的时候,吓了二十面体一跳,这个新自由民的共鸣频率居然能跟自己的相互抵消,只是新自由民基本功还尚未扎实,力量贫乏,很轻易就被二十面体压制了。二十面体非常欣喜,他期待有朝一日能看到这个自由民能成长到跟自己匹敌的时候。欣喜和期待这两个概念也是新生意志,在他们出生了这么久之后,二十面体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这种意志。新自由民成长得很快,这也意味着分别的时刻越来越近。送走他的时候,二十面体抱住新自由民。两人的能量实体形态都是雪花,只是微观形态上完全相反。雪花相互交融,在接触的一刻像磁铁一样排斥。
      之后,二十面体就没再见过他了。偶尔,会听闻这名新自由民创造了纳米构造体使用新概念,探索到某个不知名星球上的多足生物的习性。这是一名极其喜欢开拓和探索宇宙的自由民。每次知道他的消息,二十面体的期待都会更高,更希望这名自由民归来的时候能够足够强大,也希望他能够把自己的意志精神传播得更广。苏白笑他终于有了爱,尘魄更是启发他挖掘情的意志。爱和情是最早一批新自由民意志中诞生的小家伙,他们能够各自分离,合体的时候又能诞生新的意志。
      再见到这名新自由民正是维度战役爆发的时刻,也是二十面体最后一次见到他。二十面体在扭曲的空间中穿梭,在热量和核变的战火中闪避,赶到主战场的时候,新自由民已经被敌人撕碎。纳米构造体的碎片像融化的雪花,而他本人也像崩塌的雪山一样分崩离析。他的意志消散在空中。二十面体冲过去,用尽全力挡下敌人的攻击,将新自由民带走。他们在废墟中跌跌撞撞,掉入一个空间缝隙中。这个缝隙还算稳定,暂时也没有敌人发现他们。可新自由民已经回天乏术。这是自由民第一次知晓死亡的感觉。
      自由民不会死亡,但是要重新存求意志,恐怕要花上无数个宇宙纪年。若在寻求中忘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便永远迷失在多重宇宙中。
      “——”新自由民轻轻地唤了二十面体的名字,雪花随着语言振出极其虚弱的涟漪,“你一定要找到我。”
      “我会的。”二十面体挖下自己的左眼,放入新自由民身体中央的雪花中,左眼分解开来,两种形态的雪花相互交错,最终融合,形成新的形态。新自由民抬起手,细小的雪花微微触碰二十面体的左眼窝,瞬间,一团雪花填满了那个空洞。
      新自由民也把他的眼睛交给了二十面体。
      “我们会再见面的。”
      融合的雪花能够告诉他们对方的位置,即便离得再远,他们也永远不分开了。

      “你看看你,你怎么不是个人类。”小啾反反复复翻看信息交流规则,还是没能找到一点漏洞,“这上面说揭榜人必须是人类,不接受人类以外的任何一种智慧生物。艹,就这样还能叫开拓者组织?”
      二十面体阻止不了小啾说脏话,只得叹气回问:“你没看清规矩就随便进去了?”
      小啾瘪嘴:“我不好拒绝格拉提克先生。”
      “在人类群体寻求失落外星文明的详细信息本来就可笑又乱来。”虽然这么说,但二十面体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站起来的时候还摸了摸小啾柔软的发顶,“之后可以找瓦尔黑茨揭了。当然,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这么挂着,将你的黑历史高高贴在开拓者的光荣榜上。”
      “……你说话真的越来越膈耳。”
      “学你。”
      小啾啧了一声,抬手拍掉了二十面体的爪子,这次用了很大的力气,一下就将那只手打散成基本拟态单位,漂浮出来的碎屑很快又聚拢成完整的手。
      “为什么你一定是个拟态啊?”
      “比起人类自身限制,拟态有更多形态,能轻松出入很多封闭场所和网路系统。考虑到变成人类的可能,拟态还可以是摇篮系统的衍生体。”
      尽管面对的人正暴躁地发脾气,但二十面体还是万分耐心地解释。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误以为这人能如此耐性只是因为说话对象是早就失去踪迹的自由民,而非小啾本人。小啾也有这种想法,但更多的想法是这个自由民真死板,学了这么久的人类行为学社会学交际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他看了眼二十面体隐藏在拟态衬衣底下的腹部,又摸了摸自己软趴趴的肚皮,突然气不打一处,跳下椅子,怒气冲冲地朝前跑了几步,回头对不明所以的二十面体吼道:“快走啦,不是说要去看柯安塔的延迟直播吗?!”
      说完,他低声嘀咕了句什么,二十面体一听脸色大变,追问:“你说什么?!”
      小啾吓了一跳:“我又不是自由民,随便帮你起个名字总可以吧。”
      二十面体脸色阴沉,眉头锁紧,说:“不要随便给自由民起名。”
      “知道了,不会了!真小气,烦死了!”小啾破罐破摔地吼,“你怎么这么烦啊!听你讲话,我都要气得爆血管!你就不能说点让人开心的话吗!气死我了!滚啊!讨厌死了。你继续找你的自由民去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爆发完的小啾跑回鲸落酒吧,这次他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单座,点了一大堆酒前小菜,默默地啃着菜干,咽下平淡的啤酒,打开单座自带的收费屏幕,一个人看完了柯安塔的整场演出。
      柯安塔的演唱会原定两小时,从七点开始九点结束,非常贴合学生的空闲休息时间。网路直播将延迟一个半小时,所以小啾是从八点半开始看的直播,此时他吃的已经不算晚餐,而是宵夜。二十面体曾经叮嘱要按时吃饭,否则更容易发胖。小啾心想就算有小肚子又怎样,也没人会看。接着赶紧把心思掐住,把二十面体赶出大脑,注意力回到演唱会上。一开始,小啾不知道柯安塔能唱两小时,不是说他功力和气劲撑不了这么久,而是根本不知道柯安塔有这么多原创歌曲能唱。结合弹幕和评论,整场听下来才知道,他唱的歌绝大部分都是毕业之前给多个游戏写的曲目,游戏发行的版本不是他演唱,自己也不发个人专辑,知名度才这么低。小啾看到评论区已经有人掐架柯安塔的版本和原唱版本孰高孰低,翻个白眼滑过去眼不见为净。
      此时,演唱会已经接近尾声,现场很多人都在挥棒安可,弹幕很多人纷纷下线告别,但有些人提醒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部分,千万不要走开。听了这么久的歌,平复心情的小啾也被吊起胃口,坐直了身子,认真看下去。
      一片昏暗的舞台突然亮起来,观众纷纷尖叫,弹幕也多起来。只见柯安塔出现在灯柱下,长发编成花辫跟金色发带一齐扎到后脑,只余下耳旁两条垂至肩膀,与两条红晶耳坠相配,泛着柔和的光。新换的演出服为改良版的男式礼服,以白色为主,再以金色和红色加以点缀。金色的花纹从领口延伸到纽扣,红色的蕾丝花边绣在袖边和衣摆下,整个人流露出雍容华贵的气质。小啾感觉到风格有些变化。倒不是说不合适,相反这身礼服样式非常贴合柯安塔的身材,将原本就完美的细腰长腿勾勒得更为明显,只是这样的礼服不像是演出服装,更像是某些更为正式、更为私人的重要场合才会穿的。
      弹幕有人质疑穿这种暖色且繁丽的服装非常没有男性气概,立刻被人反骂,同时也有人附和。小啾没管它们。此时柯安塔举起麦克风,开口唱歌。他唱的是没有发表过的作品,但小啾相信他听过这个旋律,仅仅一句就听出来了,因为这个旋律极其难忘,那是鸫曾经哼过的歌。
      即便是直播或转播的损耗,也无法阻挡柯安塔清亮平稳的声线,就算是两小时不停的演唱,也无法让这沉稳时如大提琴、高昂时如风琴的声音逊色半分。一开口的清唱就让全场静了下来,也让弹幕有了长达半分钟的空白。这是一首旋律缓慢、但音调激昂的歌,讲诉的是为爱人奋斗、与一切抗争,即便绝望也一步步走下去的故事,歌曲唱到一半时,故事中那爱人已经不在了。唱到这里,柯安塔停了下来,深情地望着前方,沿着变形的舞台一步步走向前。也是在这时,镜头切到上空的远视角,主舞台的前方生出一个小圆台,在观众的尖叫声中,一个人出现在圆台上。此人双脚是黑色的高筒靴,身穿黑色的长风衣,半长不短的黑发扎起个干脆利落的马尾,面容清俊,笑容爽朗,双眼直直看着不远处向他走来的柯安塔,双眼中满溢出来爱意足以向所有人宣告,此时此刻,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与此同时,终端有一条短讯弹出,是特蕾莎,她说鸫果然偷跑去看柯安塔演唱会了,真的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居然也不带上他们!小啾不知道在涅特兰大禁闭时期他们是怎么看到的直播,但接下来特蕾莎的话让他赶紧掐掉终端电源:罗伊超级生气,可能要气炸了,千万不要让鸫回来。
      柯安塔站到距离圆台还有五米的位置停下来,继续演唱,此时的歌词不是在讲诉故事,而是直接的告白,跟急促的弦乐一齐,表达他的爱意,他的真心,以及他的思念。这段高潮可以反复演唱,但柯安塔只唱了一次,接下来都由在后方作伴唱的苏白完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柯安塔单膝跪地,朝鸫打开戒盒,不用细看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场观众的尖叫声更加疯狂,苏白在后方举起荧光棒,作出应援的动作,很快全场观众都一齐跟唱,视野范围内,所有的人都有节奏地挥舞出荧光波浪,随着旋律一起摇动。也是这个时候,酒吧也发出欢呼,小啾探出身子一看,原来酒吧老板早就在公屏上播放演唱会,还贴心地关闭了弹幕。几乎所有顾客都到观座上欣赏,小啾也受到感染,打算挤进观座里看,调酒师见了他,带他到一个预留好的位置上,这调酒师竟然就是老板本人。
      屏幕上,鸫走上几步,也在柯安塔面前单膝跪地,从衣袋中掏出戒盒。他们竟是都准备了戒指,但都隐瞒着想作为惊喜地送出来。巧合的喜悦让他们同时笑起来,一时间那种过分郑重的气氛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的幸福。他们都懒得再说什么重要的承诺,同时地站起来,柯安塔先把准备好的另一枚素戒戴在自己的左无名指上,再轻轻握住鸫的手,戴上戒指。那确实是一枚素圈,但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镜头中一扫而过,但小啾确定自己看到了自由民的文字。鸫也给自己戴上第二枚戒指,再给柯安塔戴上。这戒指是一个设计极其精妙的圈,能够套在素圈边缘上不脱落,圈的顶端有呈雪花状的曼德博分形晶体。这正是这段时间以来,鸫在实验室日以继夜的作品,小啾也知道这肯定是纳米构造体晶体。素圈和晶体搭配以来不仅契合,而且非常精美,十分符合他俩的风格。
      小啾听到有顾客发出柔软的惊叹,大概是觉得这对演唱现场求婚的情侣感情太过直率,行为举止过于可爱。
      高潮段已经重复了四次,柯安塔必须接着唱下面的部分,但他发出的声音因为泪腔而颤抖。于是,鸫接过他的麦克风,看着远处的提词器,把下面的部分唱出来。
      “我呼唤着,即便声音会消散不见。我祈祷着,即便黎明的光芒褪去。生命静静地燃烧,遥远的地平线如同幻想 。”
      他们牵着手,一起朝主舞台走去。
      “只要还能发出声音,我就会继续歌唱。请你聆听我的声音,我还想继续歌唱 。”
      他们站在主舞台上,与对方相视。
      “我存在于此,哪里都不去……我在歌唱你的名字。”
      歌曲完毕。所有人都在欢呼,酒吧里的人也在鼓掌。小啾看着屏幕中的两人,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苏白站到两人旁边,作为主持人一样让鸫自我介绍,鸫笑笑,既不腼腆也不害羞,只是自信但简短地说,他是柯安塔的丈夫。苏白说,安可环节只有一首歌也太短了,不如这对新婚夫夫一起唱歌。台下观众应声叫好,柯安塔和鸫两人相视一笑。接着,他们唱了一首两人共同创作的曲子,小啾曾经听过柯安塔弹过前奏,却没想到接下来的旋律会如此绚烂,浪漫至极,这是一首歌颂幸福、祈祷未来的歌,与其说是歌,倒不如说是福音。
      小啾听着他们唱这首歌,眼泪流得更厉害。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能感觉到快乐,也感染到幸福,内心在跟歌词共鸣,心情与旋律起舞。只是,哭泣更能表达他现在的感情。
      他想起就在刚才,踢了二十面体,吼过二十面体,无理取闹,情绪凌乱。他知道他只是因为那段往事,因为一个已经不知所终的自由民。不管那个自由民现在怎样,也不管小啾是不是那个曾经的自由民。
      他只是单纯的吃醋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二十面体出现在身旁,他把小啾揽过怀里,温暖宽大的手轻轻地安抚着,小啾无声地流泪。两人什么话都不用多说,只是这样,就把往前的争执揭过。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柯安塔、鸫、苏白,以及负责后台调音的尘魄都站到台上向观众鞠躬致谢。直播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此时已经半夜,照理来说这才是酒吧营业才刚刚开始,但酒吧老板兼调酒师本人已经在赶人。
      “谢谢这场演唱会。相信所有人都想回家拥抱家人,就不要在这里荒废人生了。我也要拥抱我的爱情。”
      小啾已经哭完了,双眼红红的,但还是找调酒师聊天:“你也有爱人?”
      调酒师白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有爱情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小啾说:“祝你幸福。”
      调酒师说:“太没有诚意了,还是刚才的歌声更有共鸣。”
      小啾调皮地笑起来,拉着二十面体一起走出酒吧。
      灯光明亮的街道上空点缀着各种各样的拟态装饰,漂浮在空中的拟态如同雪花一般随风舞动,这是小啾今晚已经看过很多次的景象,但这次,却是分外美丽。
      小啾轻轻地说:“我也想歌唱你的名字。”
      二十面体握住他的手紧了紧,说:“如果你能够担当起那个名字,也能够继续担当你自己。”
      小啾看着二十面体,说:“对,我可以。”
      语落,二十面体微笑着俯下身,轻轻地吻上颤抖的双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九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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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前三年和后三年的整体风格有巨大差异,前三年的部分是本人被新自由主义和愤青网左糅杂而来的混乱思想影响的产物,后三年是本人提高了知识水平、积极建政坚定信念、重新确红色科幻写作方向后的产物。 精修之后,这部分(初版2017-2024)不会删除。精修版将会继续在这里更新。 感谢能够坚持看完这本逻辑混乱抽象的处女作的各位读者。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