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百草果

4、第三章

　　牡丹花会如期开幕，蜂拥的人潮从四面八方赶往观月亭，每个人的脸都被奇异的点亮了，而点亮他们的火种，除了那花开动九州的牡丹，更有一位娇艳更盛牡丹的女子。
　　宁漓和宁商两兄弟坐在柳青早已留好的位子上，绝佳的视野可清楚的看到亭中的一举一动。
　　“哼！一群伪君子！”宁漓皱了皱鼻子，不满的斜了下面的人群一眼。
　　宁家二哥听了幺弟的咕哝，笑着摇了摇头：“小漓，你又怎知别人都是伪君子了？”
　　宁漓瞟了自家哥哥一眼，伸手指了指观月亭：“说的好听是赏花，可究竟有几个是真来赏花的？”
　　“此花虽非彼花，但也是赏花啊！”宁商饮了口杯中的茶水，戏谑道：“原来我们家小漓还是个如此怜花惜玉的人。”
　　宁漓被调侃的面上一热，侧过头咕哝：“我只是不喜欢这些人看潋滟姐姐的眼神，让人讨厌。”
　　宁商面上表情一滞，一口茶喷出：“小漓，你。。。。。。”
　　险险躲过“口水浴”，宁漓不满的瞪了自家二哥一眼，忍不住翻白眼：“哥！我才十四岁好不好？”
　　望着幺弟不耐的神情，宁商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严肃的看向宁漓：“小漓，你记住：你不单是宁家人，你还是。。。。。。”
　　“知道了！知道了！”宁漓不满的打断，“我还记得自个是桑九公的徒弟呢！”
　　“臭小子，只记得那老匹夫，难道忘了为师吗？”宁漓话音刚落，远远的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
　　“二师父！”听到笑声，宁漓跳起，也跟着用密音喊了声。
　　不一会，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踏风而来，一跃到亭中。未等老者站定，宁漓已经跳了过去，扯住老者的衣袖：“二师父，这次有什么好东西？”说着，手往老者衣袖中探去，老者伸手挡过，宁漓再探，一来一去，师徒两个过了七八招。
　　宁漓见讨不到巧，索性两手一甩，走到宁商旁边坐下，不知道从哪摸了个酒坛子出来，慢悠悠的拆着封口：“二十年的‘扬州一梦’啊！真香！”边说边瞟了眼一旁还在得意的老者。
　　宁商的眼神在师徒二人身上走了一遭，朝老者拱手道：“陆前辈！”
　　陆真通上下打量了眼前的青年一遍：“你就是宁小子的二哥？”
　　宁商谦逊的做了个揖：“正是。”只是，还未待脸上的笑容散去，一股掌风已到身前。宁商急忙出掌迎上。
　　眼前的变故让宁漓一呆，旋及跳了起来：“陆老头，你快住手，那是我二哥！”
　　陆正通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每一次出手似乎都比前一次更加的迅速。
　　宁漓在一旁看着两人掌形不断变化，不但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不禁恼道：“再不停，这‘扬州一梦’可就没了。”
　　陆正通在江湖上人称“酒仙”，可见，酒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更何况是这二十年的陈酿，名满天下的贡酒“扬州一梦”。
　　“最是江南好风景，扬州一梦已千年”说的便是这初入口时甘甜纯美，细细品来又丝丝沁肺，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顺畅的，如同这一年一境的江南风景一样，让人细细品上千年，依然回味悠长的“扬州一梦”。
　　陆真通彻了掌风，收了内力，施展轻功跃到爱徒身边，从袖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匣子，献媚的递到宁漓面前：“小漓啊！这可是为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好东西，快点趁热吃了，别浪费！”
　　宁漓兴奋的接过陆正通手里的匣子：“就知道师父您一来准会有好东西。”
　　陆正通嘿嘿一笑，顺手牵过宁漓面前的酒坛子，迅速的揭开封口，将鼻子凑了过去。
　　宁商在一旁看着这师徒两个一唱一喝，他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初爹不愿意三弟拜到陆正通门下了，想到幺弟平时的一言一行，不正是眼前这个老家伙的缩影吗？他一直以为是小漓淘气，哪想到是被这个老家伙给教坏了。
　　“宁家二小子，别以为你脑袋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哼！还是宁小子对我老头子的脾气。”陆正通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抿了口酒：“好酒！好酒！”
　　宁商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在下一秒惊喊出声：“小漓，你吃的是什么？”
　　宁漓莫名其妙的看了兄长一眼：“是师父给的药啊！”
　　“你！”宁商一句话堵在胸口。
　　那边，陆正通早已经不悦的放下手里的酒杯却不忘护住手里的酒坛子：“哼！无知小儿，老头子还能害自己徒儿不成？”
　　“我。。。唉。。。。”宁商跺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总该知道那是什么再吃吧？”
　　“哼！”陆正通撇过脸去，“小漓儿，告诉你二哥，为师刚才给你的是什么？”
　　宁漓眼珠一转，扯过陆正通的衣袖，撒娇道：“师傅，二哥想知道是什么，你给他一颗尝尝，他不就知道了嘛！”
　　“啪！”的一声，陆正通拍开宁漓，气鼓鼓的转过身：“臭小子，那东西百年才得一颗，为师我都舍不得吃留给你，你到好，还想为自家兄弟谋福利。”
　　“呵呵，呵呵。。。好师父！”宁漓慌忙走到陆正通身后，又是捶肩又是捏胳膊：“徒儿我最疼的就是师父你了。你看！”他指着陆正通手里的酒坛，“这可是徒儿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偷渡出来孝敬师父您的。怎么样？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陆正通一抽鼻子，呵呵一笑，伸手敲上宁漓的脑袋：“臭小子！”说完，他一个旋身跃出了小亭，两三跳后只留下洪亮的声音：“老头子对赏花没兴趣，到是乖徒儿的美酒，正和我心！”
　　早已习惯了二师父神出鬼没的性格，宁漓见怪不怪的将小匣子放在鼻前嗅了嗅，小心的收进袖子。到是一旁的宁商望了望陆正通消失的方向好一会，转过头看向幺弟：“小漓，那老头平时没欺负你吧？”
　　宁漓“哼”了一声：“你弟弟我能是别人随便欺负的吗？”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猛然想到某人现在可能的吃鳖模样，宁漓偷偷一乐。
　　宁商忽略了幺弟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他踱到亭边：“花会已经开始了。”
　　一盆盆经过精心培育的牡丹花被端到观月亭中，司仪一一进行讲解，终于，万众期待的一刻就要来临，牡丹花会的重头戏——夺花，就要开始了。城中各家花楼选出的顶尖的姑娘，要在观月亭中表演一项自己的拿手技能，如若胜出，不但能得到花会最高的荣誉——一枝玉雕牡丹，更会身价倍涨，此后，命好的，还能配得好人家的正房。
　　“你帮潋滟造了很好的势。”半晌后，宁商收回目光：“玉花芙蓉面，一笑一倾城，莺歌虽难求，不敌美人喉。”
　　宁漓别扭的转过头，听到宁商低低的笑声：“虽不够压韵，却还算朗朗上口，三弟，你该好好的看看书了。”
　　宁漓“哼”了一声，仰头将杯里的茶灌进肚子，不待宁商再开口调侃，一个跃身，消失在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