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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婆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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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般若祠中有一高僧曾在那婆娑树下坐地成佛,武氏君王懿闻之,遣使查之,使闻其地百姓曰:“其坐化时,身有佛光,头顶七彩祥云,隐约可闻仙乐之音,火化之其身有舍利数颗,其中一颗大如鸽蛋。”使回复王,王曰大善,于京修庙宇,以供舍利,移婆娑树于都城,寺名为般若寺,受四方香火,历经几代风云不变。
吾乃般若祠里的那颗千年婆娑树,每日迎八方信徒朝圣晋拜,日日沐于经文之中。一日主持那老儿带回两稚儿,一衣着富贵,一衣着褴褛。吾知那富贵之人乃是那荒淫无道的昏君艋之十三子,说起也甚是可怜的,母亲为朝中右相的幺女,京都盛名的才女,本与京都司马家芝兰玉树的三公子定了亲,两人情投意合,怎奈宫中一道圣旨下来,从此宫门锁玉颜,鸳鸯拆两边,那女子吾倒是见过,姿色不凡,还在我的枝丫上寄过一根红巾,已寄相思,怎奈红颜命短,入宫未几年便去了,前日法诸那老和尚才为那红颜超了度。
清晨,大殿中传来悠长的佛音,婆娑树下又掉了一地的婆娑果,一个小萝卜丸子坐在树下嘤嘤的哭泣,花骊被哭声扰乱,看着树下的这个灰扑扑的小包子,一个果子落在其脑袋上,小和尚顿了顿,摸了摸脑袋后又继续哭,花骊看着这小和尚呆呆的傻样,又掉了几颗在其头上。
“哇!!!阿尘甚怜,母妃仙鹤呜呜~,父皇不喜咯咯~阿尘,把阿尘送到这咯咯~破地方来,本以为阿尘够苦了呜呜~,如今想安静嚎哭一场咯咯~都不行,还要被这颗坏树砸果子,坏树。”花骊只见那小家伙边扬起一张涕泗横流的脸边哭边用那着灰布鞋踢着树干。花骊看着眼前的这个小萝卜,感觉到莫名的喜感。笑着笑着渐渐不笑了。叹了口气悠悠说道:“汝不是体验人间情爱吗,如今可体验到了。”
“姑姑,良沁人世一行虽得如此结局,却是不悔的。”一青绿的身影出现在小萝卜身后。只见那貌美女子眼睛里渐渐湿润,看着小萝卜说道“只是放心不下吾儿阿尘。”
花骊微眯双眼,嘴角微勾,用微沙哑带着漫不经心的调子说道:“痴儿,吾已说过其并非良人,汝执迷不悟,宁用百年修为,去换一场镜花水月,到头了不过空梦一场罢了,如今汝不入轮回,留恋凡世,还来见吾作甚。”说自此处想起当年这小喇叭花急色匆匆的寻吾问起死回生之术时的执着,吾那时不明其为何如此执着于报恩,竟宁愿放弃百年道行。如今依然不明。
“姑姑,良沁如今不过一缕幽魂,本该往生,奈何独独放心不下吾儿,如今母家败落,歌儿毕竟也是皇室中人,虽已入空门,但人心险恶,难免还会遭人算计,心中难安,为今只有姑姑一人可以依托,姑姑,良沁陪伴姑姑百年,看在昔日情分上恳求姑姑能护住歌儿成人,良沁愿以毕生功德以为报答。”
“我不要。”稚嫩的声音这时插了进来。花骊看向那个到处张望的小人笑了,低头思量半刻想道常日漫漫太过无聊,如今消遣送上门来,岂有不收之理。
“好,吾应你,不过汝那微末功德吾看不上,还是用作轮回吧!那点功德轮回个好人家还是够的。”花骊看着良沁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嘴里说着各种吉祥话对着花骊磕了三个头后看着小和尚身体慢慢透明,花骊知她心愿已了,前往往生,微微仰头眼角一滴泪落下,昔年树身旁那叽叽咋咋向往报恩的小喇叭花怕是再见无期了。
“娘亲,走了吗?”只见那小和尚安安静静的站在哪里,脸上黏着眼泪和鼻涕。看上去刹是可怜。
“嗯,走了。”花骊有点伤感,不想捉弄他了。
“我看不见,只能听见,你可以说一下她是在我那边走的吗,我想送下娘亲。”
花骊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人,明明委屈的快哭了,却努力不让鼻涕和眼泪流出来。“在你身后,想哭就哭吧,没人看着。”
“我不哭,娘亲会担心的。”说着慢慢向后转跪下三拜。花骊看着那个故作坚强的小家伙,微微一叹。
“吾设了结界,大声地哭吧,没有人听得见,把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哭完了也许就不想再哭了。”清歌看着脚下,眼睛泪蒙蒙的,努力不让他往下掉,可是感觉微风一吹,自己好像被抱在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那一刻自己好像不再是一个人,好温暖,真的,好温暖。泪水默默地留下,稚嫩的少年好像一瞬间成长了。
冬去春来,去年迁徙的鸟儿似乎又回来,在寺里树枝头上安家。冬日里的悲伤在除夕那日京都辰时天空中升起的火花与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渐渐冲散。
“姑姑,那小和尚今日还来吗?”喜鹊站在我肩头,歪了歪它那毛茸茸的头问道。
“怎么,汝又嘴谗了,如今每日有歌儿喂你们,你们懒得连食物都不去找了,堕落。”花骊坐在枝干上,看着般若寺青石瓦顶,那上面有长出了青苔了,出游的时候又到了,去哪玩呢。
“姑姑,姑姑,你有听我说话吗?”喜鹊在无身边蹦着。
“喜鹊,你再聒噪,信不信吾为你媳妇再找一只俊俏好郎君。”花骊低头看着这只聒噪懒惰的花喜鹊,眼睛半眯,嘴唇微勾的说道。
喜鹊听了这话,头微微一缩,埋在翅膀里,做鹌鹑状。
“姑姑,我媳妇都为我生了几窝娃了,别拿这吓我,我心脏不好的。”喜鹊见花骊神色好点,微微伸出头小声地说道。
花骊看了这可怜的家伙一眼,微微点头说:“吾考虑考虑。”
看着竹林深处那一抹匆匆而行的身影,花骊眉头微皱。只见他跑近看见原本白皙的脸上挂了两条红色的伤痕,虽然很细,但依旧会疼,身上也有草屑,而步履上粘有泥土,昨日春雨刚过,看来是去过后山。
“脸上伤是怎么回事。”花骊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灰扑扑的男孩子。
“姑姑,后山有妖怪,要捉我,说我闻起来香。我就跑,不小心在刺上划到了。没事,小伤。”清歌对着婆娑树笑了笑,然后手往袖子里摸,摸了半响依旧没摸出什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对着枝桠上的那只喜鹊鸟说道:“今日食物弄丢了,抱歉啊,没有了。”
喜鹊看了眼花骊,挥了挥翅膀说道:“无碍无碍,老夫可自行觅食。”说完便挥挥翅膀,像外飞去。
“姑姑,在吗。”清歌看着婆娑树,轻声询问道。
“在,何事。”花骊看着那个局促的小身影眉间微蹙,不由微微一笑应道。
“姑姑,我对智空师兄说寺中有婆娑树,师兄告诉我寺里无此树,我带他来看你,他说他看见的是一面墙,我问殊和,殊和也说是一面墙,我又问方丈,方丈先笑而不语,后又曰:相本由心。清歌不解,为何只有歌儿能见,而他人不可见。”
花骊看着那小家伙苦恼样子,心念一动,看见那小家伙抬起头惊诧的张开嘴,然后到处寻找,花骊看着它,轻声说道:“相本由心,心若有相,相自在,心若无相,相亦渺。”说罢便离树前往后山,后山的小动物见花骊都唤了一声姑姑,花骊点了点头,前往一处洞府,只见洞府里面一只白狐狸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蜷缩在一处光滑的平台上睡着。花骊上前抓起他的尾巴,花骊看这只狐狸,明明就狡猾,却偏偏装的像个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