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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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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苍谷内幸存的灾民已经于上午全部被转移出去。现在整个山谷已经被封锁,如果非要进去,必须持有官府发的公文才行。
一群官兵正在沿道摆放石灰袋,这些石灰袋大致按每50米一个的距离摆放,几十个士兵用一块布个蒙着脸,用铁锹一锹一锹地扬起白石灰粉,撒向路边的物件,或者往路旁的一些楼房内挥撒,道路几乎都被白色覆盖,一些行道树上也撒满了生石灰。
“尽量撒宽一点,多一点。”一位官兵对在撒石灰的士兵喊道,“凡是有尸臭的地方、有异味的地方就要多撒。”
白起看着周围,全部东西基本都已经被白石灰粉覆盖,满眼尽是白色,明晃晃的。天幕深沉幽暗,厚重的云层好像混杂了铅块一样,随时可能从天上掉下来砸在人头上,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他忽然大声下令:“军队马上撤离这里!”
斜阳,落向西山,晚风阵阵。一丝丝、一缕缕的的天际残霞,零碎不成片段。
广场上,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天黑了,白天热闹繁华的街市,沉默冷清了下来。结束了白天工作的人们陆续来到了广场的空地上,秩序井然地站立着。
西天的霞光敛尽,暮色笼罩着大地。今晚既没有明月,也没有星辰。
酉时三刻,人们点燃了随身携带的蜡烛有的手捧蜡烛,默默地祈祷着,哀悼大地震中遇难的同胞,燃烧的火焰跳动不息……
燃烧的蜡烛驱散了黑夜,照亮了彼此,也照亮了善良的人们的心。人群大部分由年轻人组成,同时也有老人和小孩,一张张沉哀的面孔在烛光中肃穆庄严。
“红衣,这是你发动的吗?”悠若挤过人群,欣喜的看着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红衣,她没有像昨晚那样盛装打扮,只是潦草的淡扫蛾眉。纯白色极简风格裙装、一朵白色雏菊,简朴得过分,却仍是清丽怡人。
红衣见她,脸上是明显的冷淡,接着略一低头,沉默了一阵,才低声说道:“是主人的主意。”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疏离。
公子池!!悠若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时人们手拉手,高声唱起了《生死不离》,激昂动听,也将人们痛悼地震遇难同胞活动推向高潮众。多路人驻足流连,随后汇聚其中,队伍越来越壮大。
广场对面的茶楼内,还亮着朦朦胧胧的晕黄灯光。
二楼一张靠窗的八仙桌,一盏幽淡的油灯,一杯冒着青烟的茶,一个高大萧然的身影。离八仙桌不远处腰杆笔挺的站着几个魁梧的侍卫。
窗帘挂上银钩,那人站起身,负手跺布到窗前。斜插入鬓的剑眉,狭长幽深的凤眼,此人不是嬴稷还能是谁?
哀悼的人们依旧流连,从远处观望,那一片烛光,让人倍感温暖。嬴稷那双在暗中窥探的眸子紧紧盯着广场上的一切。
“公——主子!”
悠若用蜡烛在地上摆了一大个“心”的形状,摆好最后一根,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叫声哝哝的叫声,那个‘子’字好像好似被硬生生扭过来的。
是谁在叫她?站起来,她四处张望。
忽然背上一重,一个软绵绵的身体已经扑到了她的身上,热情洋溢的抱着她。
“主子,主子……阿理终于找到你了……”身上的那个少女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趴伏在自己身上痛苦。
好熟悉的感觉!她一点也不排斥她的拥抱,就好比她们两个从来都应该如此亲密无间,一切似乎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过了一会儿,悠若觉得肩膀湿湿的,娥眉微挑,犹豫了一下,终于轻轻的推开她。
眼前纤细的骨架,雅致的五官,一张有着无瑕肌肤的脸蛋,就像剥壳的白煮蛋,一看就知道是江南的水乡孕出来的女儿。
此刻她的眼睛红通通的,隐隐泛着水汽,笼烟带雾的煞是楚楚动人,悠若心中一动,叹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自重。”
阿离闻言明显一愣,瞠目结舌的看着她,继而仰天乱没形象的大笑:“哈哈……男女授受不亲?”
“主子和阿离都是明明是女的啊!哦,我知道了,不能说不能说!”阿离在她耳边神秘兮兮的低声道。
悠若暗暗心惊。她看出来了?不对,自己的乔装打扮已经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她一定不可能发现的。那么,她早就认识了自己……
“主子,你怎么了?看到阿离你不开心吗?阿离可是从赵国跋山涉水千辛万苦才找到你的!”柔嫩的语气中透出了幽怨,阿离看着一言不发的悠若,已经是泫然欲泣。
她认识自己!悠若可以肯定。可是,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蜀中,还跋山涉水来找自己?
“咳咳,姑娘,对不起,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悠若咳嗽了几声,希望她自动能把一切说个清楚。
“岂有此理,她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阿离义愤填膺的说道,脸蛋涨红,就像剥壳的白煮蛋被染了颜色一样,既细致又可口……
她们,指的是谁?悠若暗暗忖道,心中疑云重重。
“柳如眉,你个老巫婆,不要落到我手里!”阿离狠声道。
悠若心中疑惑更甚,为什么她那么说母亲?正要开口发问,一阵不疾不徐的声音冷冷地插了进来:“公子,时间不早了。”
黛云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此事广场上的人渐渐的稀疏。
“你是谁?”阿离防备的看着眼前一身青衫男子,如同一只刺猬,见到陌生人就竖起全身的利刺,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黛云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的打算。
“黛云,你先回去吧!”悠若淡声道。
“请公子不要为难婢子。”黛云不卑不亢的回道,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
“什么,你是女的?”阿离大吃一惊。
“好吧,我们回府。”悠若冷笑,咬牙切齿的说道。
阿离看着和自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主子竟然就这样走了,就这样抛下她,心中委屈之极,眼泪汹涌而下,湿了整个脸庞。
悠若走了几步,敏锐的耳朵听到几声细不可闻的哽咽。她飞快的转过头,只见阿离已经泪流满面,洁白皓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硬是忍着不发一声。
悠若无奈的又折了回去。她的眼泪却流得更多,孩子似的哽咽道:“你不回来,我还会继续哭下去的。”
“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她破涕为笑,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
茶楼内,如豆油灯,火焰微微摇晃,把嬴稷的身影涂到萧然的四壁上,摇曳出一片幽淡的朦胧。
向寿轻声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拱手道:“主人,她的反应与见到了陌生人无异。”
“哦?”嬴稷眼角斜斜地向上一挑,纹丝不动。
“她说了一句‘男女收受不清,请姑娘自重’。”向寿小心翼翼的收住话尾,静静地等着他示下。
嬴稷眯细黑眸,浓眉淡淡一挑:看来,她的确是失忆了。
“管好阿离的嘴巴。”他不慌不忙的转身,冷声道。
“主人不必忧心这个,据探子回报,柳官主也已经到了绵阳。”他答得从容不迫。
“很好。”他薄薄的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主人今晚就去府衙,还是……”向寿小心翼翼揣问道。
嬴稷摆了摆手,淡然道:“不用了。今晚就住客栈。”
“属下马上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