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劲嘿》沐遇

34、我也曾想一了百了

　　慕童和钟意汇合之后，便去楼下操场去找了班主任。班主任在操场一楼正等待考试结束的每位学生。两个人都不是喜欢和老师过多交流的人，于是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去校门口拿了已经运来的人手一本的高｀考｀答案。
　　开心的从校门出来，慕童一眼就看见了等待着他的苏乔。
　　这两天，慕童在考场里备受煎熬，苏乔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哪也没去，哪都没心思去，就全程在校园外等着慕童，全程接送，全程陪吃陪｀睡，一脸的慈父。
　　慕童兴冲冲的朝这人跑来，未到跟前，反倒直接扑上去抱住了人。
　　苏乔笑着擦了擦慕童头上的汗，什么都没问，只轻轻在慕童耳边说了一句，“辛苦了，男朋友。”
　　慕童被吹的痒极了，他咯咯笑着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弯着眼睛，露着自己浅浅的小梨涡，“我考的很好。”
　　“我知道。”苏乔一笑，快速而又轻巧的碰了一下慕童嘴唇奖励。
　　身后，瞬间大力的一声咳嗽。
　　慕童和苏乔相视一笑。
　　他松开苏乔，转过头看钟意，“你咳什么，嘿还翻什么白眼，单身狗！”
　　他单手搂着苏乔的脖子，笑看着钟意，“快，汪一下。”
　　“操！”钟意刚刚才考场上惨遭的蹂｀躏之痛还没消失，这边又被秀的一手好恩爱堵心的要死要活。他破口大骂，撕心裂肺的，“老子早晚会不单身！”
　　“真可怜。”慕童啧啧嘴，“躁动的青春都没个男朋友，心疼你！”
　　“老子要找女朋友！！”

　　三个人去苏池的学校接了苏池。四个人一见面，苏池就跟钟意忽然聊嗨了起来。
　　“卧槽这个傻逼题，这么难！”
　　“就是，我他妈400分都考不了！”
　　“我也是我也是嘿，400一大关！”
　　慕童、苏乔：“……”

　　明天所有人都要回学校估分，于是几个人提前约定通宵玩一个晚上以表今朝有酒今朝醉，与其明天就知道大体成绩而闹心，不如今天假装考的很好的样子来个不醉不归。苏乔觉得这个决定真的傻逼透了，但慕童居然举双手同意，而且还对轻微持反对意见的苏乔撂下话，“没事，你回家吧！我们三个人嗨！”
　　开玩笑，留着你们三个刚高考完的半大小子惹祸嘛？！
　　这喝点酒，嗨起来，再犯点错误。
　　而且我走了，留着你俩一起欺负孤立无援的我可爱淘气的弟弟吗！
　　哼，丑陋内心，我看透了！
　　苏乔于是淡淡洌人一眼，“我也去。”

　　高中生们嗨，无非就是吃吃饭、kktv、网网吧，最多酒酒吧。
　　当然今天身边有一位家长，且家长明令禁止去酒吧，几个人于是扫兴的到了ktv。
　　包了整晚的房间，服务生才开了房，苏池和钟意就冲了进去，一人抢先争夺到了麦克风，然后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整个ktv，苏乔暴躁的揉脑袋，慕童无语的挖鼻孔。
　　过了会儿，会儿到慕童实在再挖不出鼻屎来，于是蹭到苏乔身边。
　　苏乔早就看见了某人刚才的动作，看人凑过来，立刻如临大敌，“洗手去！”
　　慕童不满意的啧了一声，把手往衣服上使劲蹭了蹭，“事儿呢。”
　　他凑到苏乔身边，半倚在人身上。腿闲散的搭在身前的茶几上，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苏乔于是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困了吗。”
　　慕童听着耳边的鬼哭狼号，“在这么个环境下睡觉，会做噩梦的。”
　　苏乔噗嗤笑起来，“再去开一间？”
　　“钱烧的。”慕童直起身子，撅着屁股够到了茶几上的两瓶啤酒，分给苏乔一瓶，“咱俩喝酒吧！”
　　好在这个人，没有丧心病狂的一点酒都不让他们喝。
　　“只这一瓶。”
　　“哎，高考完了还这么没人权啊。”
　　一瓶啤酒，对于慕童来说，真不算什么。他当年跟钟意拼过酒，真醉到不省人事，已经肯定是20瓶啤酒往上了。
　　用钟意的话形容慕童的酒量，就是慕童如果喝多了，大概已经是酒精中毒快死了的地步了。
　　于是让这么多大嘴巴一宣传，和慕童喝酒的人反而少了。
　　主要都年纪轻轻，为了瓶酒死忒不值。

　　慕童缩在苏乔怀里，酒喝的慢悠悠，时不时两个人还耳语点黄段子。两个人都是淡漠的人，却都对彼此流氓耍的乐此不疲。
　　“看你困的，眼屎都出来了。恶心的。”
　　苏乔一边嫌弃着笑，却一边用手指帮慕童扒眼屎。
　　慕童仰着头傻笑着让苏乔伺候，却还带着不满，“本来今天可以反攻了啊，为什么要来通宵唱歌！”
　　苏乔侧目，懒得理他，“是谁刚才嗷嗷的厉害。”
　　慕童憋嘴，委委屈屈的样子，然后低头，伸手。
　　“啧，在拔抽你！”
　　苏乔忽然扳脸，打了慕童的手一下。
　　慕童最近爱上了拔苏乔腿毛，苏乔开始懒得理他，可有人蹬鼻子上脸开始好几根一起拔，拔到最近小腿的腿毛少了一小圈。
　　被人拍掉了手，慕童泪眼婆娑的看苏乔。
　　苏乔冷哼一声，心想最近这人演技越来越好了，委屈的小表情跟即将掉下来的眼泪把握的绝对恰到好处。
　　“去拔自己的，你没有吗。”
　　“我怕疼。”
　　苏乔冷哼，抬腿踹开人。慕童反扑，抱住苏乔的腿不撒手。苏乔于是赶紧捂裆，生怕某人咸猪手又怼过来。之前有一次没防备，慕童一只大手就抠了过来，差点没给苏乔疼死。
　　于是苏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只要慕童一扑，苏乔就捂裆。
　　慕童看着这人的惊悚，笑的不亦乐乎，“干嘛啊，我上次没经验，劲儿使大了！”
　　“滚，你向来手上没把门的。”
　　“哈哈，来嘛来嘛！”
　　“你俩不要腻了，唱唱歌好嘛！！”
　　正闹的开心，一个由麦克风传送而来的硕大声音就传了过来，慕童还没抬头，一个雄壮的身体就扑了过来。
　　慕童眼疾手快，一脚踹开扑来的钟意，“我有唱歌的机会吗！！”
　　“哎呀给你给你，小气的！”说着，把麦克风扔给了慕童。
　　慕童满意的拿过麦克风，“池池，给哥哥我点个大张伟的倍儿爽，咱们嗨起来！！”
　　才刚说完，倍儿爽的背景音乐就响了起来。慕童噌的站起身，脚踩在沙发上，忽然又想什么，蹲下身吧唧在苏乔脸上亲了一口之，“宝贝儿，听我给你唱歌！！”
　　说完，重新站在身。
　　然后，嗨了。。。。
　　比苏池和钟意还要嗨。
　　最后，苏池和钟意吓傻了。
　　苏乔头更疼了。
　　原来，刚才只是因为没有话筒。。。。

　　一直吼到快12点，三个人嗓子都已经喊哑了。水已经无法缓解这几个人脆弱的小嗓子眼，于是终于偃旗息鼓，纷纷作罢。
　　三个人于是开始打牌，谁都不说话，然后谁输了就被弹脑壳。
　　无声的打牌，却响亮的惩罚。
　　苏乔在一旁抽烟看着几个人，觉得现在的孩子也是真会玩。。。

　　折腾到后半夜，钟意和苏池都睡觉了。
　　好在ktv包间大，两个人分散在各自一边睡熟了。
　　慕童也困了，缩在苏乔怀里眼睛发直。
　　“睡觉吧？”苏乔搂着慕童，也困了。
　　“刚才一直想给你唱首歌呢。”
　　“嗯？”
　　“那俩电灯泡戳那，我都没好意思唱。”
　　苏乔哦一声笑了，“你嗓子还能唱吗。”
　　慕童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画了小小的一个圈，“看这了吗，给你留的，等唱完这一首，估计就彻底哑了。”
　　“那唱去吧。”
　　慕童笑着跑去屏幕上点了歌，“你听得懂日文吗？”
　　“不懂。”
　　“太好了。”
　　慕童像是安心的样子，戳下了想要选择的歌曲。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我也曾想一了百了。

　　慕童抿唇，嗨了一晚上的脸渐渐变得平静起来，眼中，是太多的柔情。
　　压抑的前奏响了起来，慕童站起身，略带紧张的撇了一眼苏乔，而后微笑着调转回头，重新看着屏幕，跟着节奏，认真的唱了起来。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就因为看著海鸥在码头上悲鸣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随波逐流浮沉的海鸟啊
　　也将我的过去啄食展翅飞去吧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因为生日那天杏花绽放
　　在那筛落阳光的树荫下小睡
　　大概就会像未能转生的虫就此适应於土里长眠了吧
　　薄荷糖渔港的灯塔 生锈的拱桥被丢弃的自行车
　　杵立在木造车站的暖炉前
　　心却哪儿都不能就此启程
　　今日和昨日相同
　　想要更好的明天今天就须有所行动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因为心早就被掏空
　　心不能被填满的哭泣著
　　因为我仍渴望著什麼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因为那松开的鞋带
　　我无法好好将它系紧
　　如同不懂得系紧某人一般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因为少年凝视著我
　　跪著在床上谢罪吧
　　向过去的我说声抱歉
　　电脑透出淡淡的光
　　楼上房间传来的动静
　　门口对讲机的声音
　　困在鸟笼中的少年捣住耳朵
　　与无形的敌人战斗著
　　他是三坪房间里的唐吉诃德
　　最后的结局 却是抖丑陋不堪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因为有人说我是冷漠的人
　　想要被爱的哭泣著
　　是因为终於尝到人间温暖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你美丽的笑著
　　满脑子想著自我了结
　　终究因为活著这事太过於刻骨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我还没有遇见「你」
　　因为有像你一样的人存在
　　我稍稍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因为有像你一样的人存在
　　我开始稍稍期待著这个世界

　　标准的发音，熟练的唱法从慕童口中流出。慕童轻轻微笑着，柔软而又安静。
　　苏乔，感谢你拉回了游走在悬崖边缘的我。
　　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谢谢上苍让我遇到了你，谢谢你让我稍稍喜欢上了这个世界。

　　——
　　苏乔觉得，他从没看见过这样的慕童，整个人都是认真的，却又是温暖的。
　　看着慕童脸上被大屏幕反射出来的蓝光所映照，苏乔听着略带苍凉的声音，手忽然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
　　其实，刚刚苏乔说了谎。他听得懂日语，也听过这首歌。可他知道，慕童此时并不希望他听得懂这首歌的含义。
　　因为，他不愿意展露太多自己曾经的心境，而这歌词背后的人生，未免太过辛苦。
　　苏乔眼眶微红，看着慕童温柔的样子，却错开了视线。
　　慕童，对不起。
　　本以为我会一直保护你，可现在看来，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最伤害你的，是我。
　　苏乔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出现这样的狗血。
　　最新鲜，却也是最烂的狗血。
　　当知道慕童母亲与自己父亲的事之后，苏乔觉得自己崩溃了。
　　他想象不了慕童知道后会是怎样的一种态度，更想象不了慕童面对他时厌恶的眼神，可终究，一切都是事实。
　　“你愿意帮我找那个人吗？”
　　“好。”
　　“我想杀了他，你会帮我吗。”
　　一句一句的对话像小刀一样划在苏乔心里。
　　每每想起这些，苏乔都会觉得惶恐，觉得不安，因为句句株心。不是对于父母，而是他无法直视慕童对他那种责无旁贷的信任。
　　那天，知道真相的当天，苏乔冲回了家。
　　他红着眼睛冲进父亲的书房，用着几乎绝望的语气吼了出来，“爸，是你吗。是你当年强｀奸了慕童的母亲，并利用权力之便压下了整个事。最终导致慕童的母亲精神失常自杀，他的父亲因为郁郁寡欢出了车祸。”
　　他声音颤抖，痛苦，“你是那个把慕童害的家破人亡，将慕童变成孤儿的人，是。。。”
　　话音未落，苏父一个耳光抽了过来。
　　他大概是使了全力，苏乔嘴角瞬间挂了血。
　　父亲说，你放肆。
　　父亲说，你混账，为了一个外人，在这胡说八道。
　　可苏乔觉得，自己更难过了。
　　因为，父亲是恼羞成怒。
　　瞬间，他觉得更加绝望了， “我德高望重的父亲，在我心里永远刚正不阿的父亲，居然是伤害我爱人的凶手，是导致我爱的人漂泊无依的凶手。爸，你都把他们害成这样，难道承认都不敢吗。”
　　“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为什么强｀奸别人家的女人，没有为什么打压受害者的上诉，这么多年，看着一个家庭被毁于一旦，你不害怕吗。”
　　最后，连母亲都冲了起来。
　　她哭着抱住苏乔，“老大，你别说了。你爸当年喝醉了，并不是有意为之。造成那个孩子家的破碎，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你爸这么多年都很自责，你不要埋怨他了。”
　　心疼从苏乔的脚底一直上升到头顶，他红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喝醉了？喝醉了就可以抵消自己犯罪的事实么？慕童，当年品学兼优的一个人，就是因为父母双亡，奶奶去世，才逐渐走上了歪路。如果不是苏池打断了他的腿，如果不是我帮他，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们不仅害死了他的父母，也差点害死他！”
　　“苏乔！！你疯了吗。”苏母喊的撕心裂肺，“你为了他，在这质问你爸爸，你难道想让你爸爸跪下祈求他的原谅吗。”
　　“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我希望你能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而不是逃避，隐瞒最后等到东窗事发了在去解释。”
　　“好。我告诉你！是我做的，我当年强｀奸了离慕童的母亲，事后压下了这件事。苏乔，如果我不压下来，我会被撤职，我会毁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家庭，当然，还有你。你所谓的道德，不过是踩在我肩膀上的指指点点罢了。没有我，没有践踏离家一家的一切，你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苏乔愣怔着，一瞬间，心死，“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用无耻来形容自己的父亲。”
　　他抬头，看着苏父，“爸，感谢你为这个家做的一切决定。你是我的父亲，我不会阻碍，点评你做的如何，只是，你用践踏别人的人生用以保住自己，我看不起你。”

　　——
　　那天，他与父母不欢而散。而之后，苏乔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他看着对自己完全依赖的慕童，心痛到不能自己。
　　慕童，曾经的你，对这个世界那样的的厌倦。
　　你心中没有牵挂，空虚而且寂寞，在没有任何羁绊的世界里，活得像一个孤儿。
　　慕童，我从未可怜过你，却太心疼你。
　　你的人生连20年都没有经历，却一年一年的，遭受了这么多的苦。
　　当我知道是我的家人导致了你的一切的那一刻，罪恶、厌恶，无论我的家人，抑或我自己。
　　我猜，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恨我的吧。
　　我猜，如果你知道了一切，一定会离开我的吧。
　　可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爱你。
　　因为，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真的离开我。
　　因为，此时此刻，你告诉我，因为有我在这个世上，你能稍稍喜欢一些这个世界。
　　“慕童，求你不要恨我。”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多少人听过这首歌，很动容。
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