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学校》长岛冰茶猫

15、情深如你

　　他？付了真心？助理？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只见千千脸色惨白，呆坐在一旁。
　　整夜整夜地失眠？做噩梦？需要长期的心理治疗？
　　总是见到施燃乐呵呵和阳光的样子，现在她才发现她真的不了解这个人。
　　“释木，我觉得，你是有点过分了。再怎么，也是他和那个人之间的事情吧，而且也过去了，何必旧事重提。”她沉默了好久开口了。
　　“哈哈哈。是的，如果我不提，所有人都可以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可是夏，我看不得施燃那副翻篇了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又重新交往其他女生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当年也喜欢那个女孩子，她的失踪对你打击也很大，也许你也忘了。”纪医生看着他的眼眸，一针见血地说道。
　　原来，他俩是情敌？信息量真的太大了……
　　世界真的太小了……
　　她竟然同时认识他们，而且因为她，他们才再次见面。
　　她莫名其妙地做了件糟糕的事情。
　　“哈哈，今天是过来聚会的，大家都开心点嘛。过去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嘛。来，吃点水果。千千，你也是，开心点嘛。大家要活在当下，不是吗？”她只能做那个“破冰”的人来打破尴尬了。
　　“夏，谢谢你今天的招待，我们还是先走了。”一直沉默的天方终于说话了，他扯起释木，和她使了一个眼色，跟大家道别。
　　他俩一走，刚才还热闹的场面，瞬间冷清下来。
　　纪医生站起来，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太介意，他们都是如此直接的，也不是因为你。好了，你们早点休息，我也要走了。”
　　嗯，她点点头，执意要送他走到电梯口。
　　纪医生永远那么不慌不忙，优雅和蔼。有他在，总是像是有颗定心丸在。
　　“夏，精灵和你们不同，其实是很固执的，不管表面看起来有多么潇洒快乐。我进入过施燃的内心世界，那里有一个寒冬，有着如黑洞般的黑暗，那是我这样的专业人士也无法触及到的黑暗。所以，我很担心他。”纪医生看着电梯门映出的她的脸一字一字地说道。
　　那认真的样子，似乎是像她求救？
　　她看错了吧？怎么可能？
　　毕竟，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是吗？那很严重吗？”她不知道如何回应。
　　“是的，比你能想象到的要严重。你也看过那本书，也应该知道精灵是个重精神世界的物种。精神世界有崩塌，就好比你们人类身体得了重病一样，如果无法治疗，是会……”他犹豫了一下，“死的。”
　　精灵会死？她还以为他们会特异功能，会长生不老呢。
　　“那么，施燃也会？”她愕然问道。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病入膏肓，会的。”纪医生的眼神变得很黯淡。
　　“我能帮他吗？”她终于问出来。
　　“能，我觉得你能。”纪医生似乎松一口气，有点欣喜地看着她说。
　　她能？她何德何能？
　　说老实话，施燃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都不是很了解。
　　总觉得似乎看懂了他，但是又渐渐地似乎又不懂了。
　　即使现在知道了他是精灵，知道了他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坚强，又怎样呢？
　　他从来不曾表露出来过脆弱。
　　其实她也一样。
　　她如何帮他？
　　就他俩那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交情，让她触碰并帮他去除内心黑暗，在她看来，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脆弱而多愁善感的一面吧？只是没有那个可以让他们信任而能完全交出内心的那个人，所以大部分人比如她就会选择把它锁起来，做一个世俗要求的专业有素质的人。
　　何为专业有素质？
　　就是像专业人士那样，工作生活的时候没有情绪，没有波澜，只有结果，没有过程。
　　因此，情感必须是午夜梦回的时候，自己孤独品尝的东西。
　　成年人，应该早早就学会戒掉情绪。
　　这是她学到的东西。
　　对于她这般幼稚情绪化的人尚且知道，何况施燃？
　　对于施燃，这么成熟又有专业质素的人，应该隐藏得更深了。
　　在他面前，她就像一个低段位的对手。
　　他凭什么会对她放下戒备，把自己最柔软最脆弱最不堪最黑暗的一面展示给她？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有病。
　　可是，他看起来又那么理性而睿智。
　　那么，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纪宇西真是高估她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从来不会看错人。你就是那个人。”电梯“滴”的一声响了，纪宇西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快要关上时，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哈？
　　难道她就是美剧里那个胆小怕事不起眼但是最后却拯救了世界的人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郁闷地走回来。
　　只看见千千两眼放空地抱着自己的双腿，额头靠在膝盖上，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对着星星点点流动的像银河一般的车水马龙的夜景，发呆。
　　她知道她在失落什么。
　　今晚，最受打击的其实是千千吧。
　　她应该曾经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自己喜欢的，但是又喜欢自己的，却发现，他的心里却一直住着一个女子，而且那个女子，她都没有办法去挑战去战胜，因为，她已经死了。她永远年轻而美丽地活在他的心里。
　　想不到这个施燃也是个情痴，竟然失个恋都要到了长期进行心理治疗的地步。想来当年也是深深爱过的。
　　“你要这样想，千千。”她轻轻地在千千身旁坐下。
　　“他曾经是那么一个对感情认真而深情的人，那么他现在选择你，也会同样地对你。你应该感到高兴啊。而且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的现在时是你呀。你应该好好珍惜和把握才是。”她的眼眸闪着星星点点，变得格外地深邃和明亮。
　　闻着百合的香气，和着夜风的清凉，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和变得没有意义，她和千千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一刻，好好理顺彼此脑子里杂乱无章的思绪。
　　毕竟，今晚的信息量，对于她俩，都有点太多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
　　守护秘密的人，其实才是最辛苦的吧。其实是那个最需要关怀的人吧，如同被关在黑屋子里，外面的人听不见他的呐喊，孤独又寂寞。而作为守护者，他只能默默地爱着，而被爱者却不知道。却也不能让她知道，因为终有一天，秘密要揭示的时候，也是要告别的时候了。
　　黑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
　　“喝闷酒么？也加我一个。”
　　“走开。”男人低吼着。
　　“你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可以的，我不说话就好。”另外一个男人倒也不生气，气淡神闲地说道。
　　黑暗中看见他闪亮的眼眸，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要你走开，没听懂吗？”
　　“不行。我是你的主治心理医生，我有义务在这里陪着你。我的专业知识告诉我，此刻你需要我。”另外一个男人不急不躁地说道。
　　“你是说我有病吗？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
　　“是的，我是有病。我没病为什么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讨厌我、远离我、看不起我？”他突然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绝望地嘶吼着。
　　“你没有病。没有任何一个精灵比你有温度和有心。”男人站起来想要扶住摇摇晃晃的他，却被他用手臂甩开了。
　　“不用你安慰我、可怜我。她当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就是为了躲我吗？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那么冷酷无情？”
　　“她也许有苦衷。”
　　“苦衷？哈哈。”他真的喝多了，声音也变得意乱神迷，“我把心都要掏出来给她，给她！她却抛弃了我。我的内心从来没有那么相信一个人，那么偏爱一个人。可她没有珍惜。自此以后我再也害怕将真心给予人，因为我知道，那会很痛……很痛。哪一个精灵像我这般失败？”
　　“因此你还很恨她？”
　　“哈哈，恨？我连她的样子都忘记了，你觉得我还怎么恨她？”
　　“那就不恨了。”
　　“恨！我恨她连个样子的影子都不留给我！她怎么那么无情！”他愤怒地狂吼着。
　　“心被掏空的感觉你知道吗？你告诉我，怎么能把这个空洞填满？”他停了停，给自己又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头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旁边的男人渐渐适应了黑暗，此时，窗外的月光也透过飘动的纱帘映照进来，他看见这张沉睡而英俊的脸庞。
　　这么身世卓然而优秀的精灵，竟然因为感情而变得如此不自信，不知道多少女子心仪于他，他竟然都视而不见。只为那个女子而牵动心情、降尊纡贵。
　　“我只在乎你。你为什么那么残忍。”睡梦的他不知道梦见什么，在说着胡话，突然眼角流下了晶莹剔透的眼泪。
　　他哭了，这么长久的治疗，他都未曾落泪，在最痛苦的时候，他都只是顽强地抵抗。
　　而在梦中，他却哭了。他梦见了什么？
　　哭泣，是治愈的预兆。
　　男人心中一阵狂喜。
　　作为一个专业的精灵心理医师，他是他最棘手的个案。
　　很少精灵会为情所困，这些世家子弟，大都有父母之言或者世交婚姻，都是内部繁殖、门当户对，维持高贵的血统。
　　也许是因为精神世界里，谁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谁都有一个自己完整的世界。如若不是锦上添花，谁也不想谁进入自己的世界。
　　这些世家子弟，把爱情只看作很小一部分，大多数也不认为是生活所需。或者大部分也不曾体验过这是什么滋味。
　　成人礼的大多数精灵，都是通过努力工作通过考验，然后返回度过按部就班的贵族生活。
　　只有他，遇见她后，完完全全把自己原有的世界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