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红尘里》连煜

15、人生总有新开始

　　郝天明亲自帮嘉琪拎起箱子，还空出一只手护着嘉琪的肩膀。

　　晨辉坐在车里不敢动，司机连滚带爬赶出来拎箱子被郝总一挥手撇到一边去了。司机赶忙紧跑几步急匆匆走了，过了一会儿晨辉才反应过来他是去买站台票。

　　看着郝天明护着他的女人渐渐走远。才发现嘉琪很高，应该比一米七的郝天明更高一点，也许是高跟鞋的缘故。但是郝天明这种自带气场的男人，看上去竟然不违和。嘉琪的大波浪飘扬着，两人的背影极为好看。

　　很多年前，尤励也是这么搂着晨辉，无数次在大街小巷里。有一年晨辉要先回家去，尤励送她，一直在她耳边给她唱：“拥抱着你oh my baby，你看见我在流泪”，年少的晨辉幸福得□□。隔了十年后才发现，田震的那首《执着》真是一语成谶，尤励果然无法后退，晨辉果然伤痕累累。

　　正在往事里发楞，司机喘嘘嘘地跑来了。晨辉体恤地提过去一张纸巾给他擦汗，然后问了一句：“郝总真给送上车了？”

　　司机吐了一口长气：“岂止啊？站台票停售了，郝总直接把身份证和钱包拍给检票口的人了！人家一愣神，居然给他进去了！我的妈呀！郝爷真是任性！”

　　晨辉可以想象，郝天明给他的女人提着箱子，送上车。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身份证和钱包都押在一个陌生人手里，司机站在那里干着急的样子。晨辉觉得，自己的这十几年，全部白活了。死在一个尤励手里，除了郝天明，还有陈意的丈夫许鸿天，也是她见过的难得的爷们之一。

　　算一算，陈意也快回来了。

　　司机抽着烟，紧张地注视着他的手机屏幕。预计开车时间已经过了，郝总没有回来就不太正常。过了一会儿司机的电话果然响了，高铁设的警察驻点打来的，郝天明居然因为违规擅自闯到高铁上送人被执法问询。司机赶快拨了一个电话，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对方也没有含糊。过了几分钟，郝总电话过来了，司机马上发动车辆，赶到离电梯最近的地方停好。

　　郝总下来了。看上去气色并不坏。虽然刚刚被几个警察问询，但是脸色并不难看。晨辉猜想，应该和嘉琪离开的态度有关。嘉琪肯定是舍不得郝天明的。郝总上车后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一路安静。

　　第二天起床后，郝总简单地发了一条语音微信过来：

　　“晨辉，我去香港了。金老病危了。”

　　晨辉晴天一个霹雳炸得晕头转向。时隔不超过一个月，金老就病危了？上次他老人家还握着晨辉的手，教她做人的道理。

　　郝天明知道晨辉没有通行证，清早已经径直离开。司机的信息也过来了，已经订好了下午两点的机票，送晨辉回上海。

　　晨辉已经很适应郝天明这种从不商量、说一不二的风格。收拾了行李，随司机去了机场。路上收到sugar的微信：
　　“辉辉，我们一起吃午饭好吗？”

　　晨辉打起精神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回上海，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sugar马上尖叫起来：“啊，不要，辉辉你的航班号多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晨辉没有多想，把航班号报了出来。然后sugar就安静了。等晨辉到了机场，跟司机简单道谢之后，居然在check in的时候看见sugar东到西歪的冲进来，一看见晨辉就扑过来：“啊，辉辉！你真的要回上海呀！”

　　晨辉接住突如其来扑倒自己怀里的sugar,突然一阵感动，不过见了两次，sugar的热忱和真诚一下子就打动了她。特意来送机的事情，晨辉已经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了。

　　sugar不仅保持着她惯有的叽叽喳喳，同时把一个袋子递给晨辉：“你这个点上飞机，根本没有时间吃午饭了。飞机上的餐超难吃的，但是时间太赶了，我就把阿姨早上煮的玉米鸡蛋给你拿过来了，这些食材都超好，是老张专门从农场里找的，你垫垫肚子！”

　　很多年没有人这么亲热地对待晨辉了。一个刚刚给过温暖的金老病危，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而且只能服从安排才是最好的回报。在这么复杂的一个心境下，sugar的热烈让晨辉觉得分外温暖。

　　临进安检的时候，sugar又扑过来拥抱了晨辉。晨辉忍不住也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个女孩子，真好。难怪张总选了她。晨辉暗暗对自己说。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晨辉的思绪一直在sugar和金老、郝天明和许佳琪里来回打转。本来对于郝天明的邀请只是又一点好奇之心，短短时光的相处对深圳的好感加了几分，而sugar的热烈，无疑成为此行的最大收获之一。

　　那玉米的确很甜。其实晨辉从来不吃玉米。小时候父母早逝，她的饮食习惯特别单调，从小就吃泡饭，偶尔吃一点面食，她喜欢小笼包。只吃叶子菜，根茎类的作物她几乎不碰，包括红薯土豆。这点尤励记得很清楚。可是今天，多少年的生活习惯被sugar打破了。

　　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试一试。晨辉对自己说。下飞机的时候，她给郝天明留了一句言：

　　“郝总，我半个月后来深圳报道。”

　　因为半个月是首次办理港澳通行证必须的时间。郝天明对这种简单利索极为满意，回了一句：

　　“届时你直飞香港。金老想见你。”

　　晨辉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对于金老，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小失亲，晨辉太在意每一滴温暖了。不然也不会因为跟尤励的少年感情，纠结了那么多年。

　　希望金老能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