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微小说集》飘渺梓沂

10、生死之战

　　楔子
　　绝望，绝望，深深地绝望。
　　他从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也从没有想到过会遇到这样的……
　　战争，是什么样子的？不是应该热血沸腾的吗？不是应该有胜有败的吗？不是应该百万师震天地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成了这样？这样的战争，这样的困兽犹斗，有什么意义？

　　一 父母
　　摩天是一个小村子里的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村子。
　　据说，很多年前，村子里还有很多人的，但是突如其来的兽潮改变了一切，即使是全部的人全力抵抗，还是抵不过强大的猛兽。只剩下了很少的一部分人侥幸活了下来，年复一年，人也越来越少。
　　那天，桃花纷飞，他采着桃花准备回去给老老父亲酿点桃花酒喝，谁料，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母亲的抽泣和父亲止不住的咳嗽声，一声哑过一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摩天一顿，眼皮直跳，站在门口呆呆的就是不敢进去，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突然，父亲猛的咳了一声，好像喷出了什么，母亲一停，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摩天颤抖着跑进去，门被撞得吱丫一声，母亲下意识的扭过头了，摩天瞳孔猛缩，父亲床边的一摊鲜血触目惊心，母亲满脸的泪痕更是让他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不对！不对！父亲早上还好好的散步来的……
　　“孩子，我们对不起你啊！一定要找到啊……”
　　摩天猛的惊醒，抬头一看，黑漆漆的天空仿佛要吞掉什么，一两颗星辰虚弱的闪烁着，那沙哑痛苦无奈的声音在耳边环绕，久久不散……
　　摩天扭过头来，看到张胖子呼哧呼哧的睡着，就有种莫名的安心，不管怎么样吧，既然昏迷之后出现在了这里，听张胖子说这里是大荒城，记得很小的时候听过大荒是离着村子很远的地方，想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过，父母，唉……
　　张胖子直说吉人自有天相，可是摩天总觉得，父母就像天上那个虚弱的星星，很远很远，再也见不到了。
　　二参军
　　酒楼。中午。
　　“摩天摩天，快吃哇，我听说今年提前招兵了，一会咱们快去报个名！”张胖子左手抓着鸡腿，右手抓着烤鸭，这样子，摩天看着啧啧一声，听见这句话，正在悠闲地喝酒的摩天差点一口喷出来，是谁等谁也不知道？！！
　　“噗嗤”一声响起，得，旁边小姑娘一口酒直接喷出来了。
　　小姑娘对面的黑衣男子背着把剑，看着就不好惹，偏偏现在一脸的酒，紧紧皱着眉头，煞气外放，一瞬间，酒楼安静的不可思议，过了几秒，摩天看到那男子叹着气认命的抓着小二的毛巾擦了擦脸，手上青筋爆出，两根手指抓着毛巾一角，摩天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是有洁癖啊！
　　小姑娘估计也没想到，呆呆的看着男子，男子缓缓地站起来，小姑娘连忙道歉：“木头对不起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听见那个胖子……”
　　张胖子一听扯上他了，扔下鸡腿不干了，还没等他反驳，黑衣男子就走到他面前，淡淡的说：“道歉！”
　　张胖子愣住了，摩天反应过来，估计是这木头觉得就是张胖子说了句话，才导致这样的，自然就把账算到了这个源头上。
　　那小姑娘跑过来，满脸菜色，“木头你干嘛，你有火朝我发就好了，又不管别人的事。”
　　扭过来对着张胖子就是“你这个胖子，好好的吃饭说什么冷笑话！”
　　摩天很不客气的直接笑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怪胖子，我们这就走！”说完拉着满脸呆滞的张胖子就出去了。
　　一个月后。
　　“胖子你怎么和我们一个队？？？”
　　“啊啊啊，摩天救我啊，我竟然和小魔女和死木头一个小队！！！”
　　摩天从远处过来，一愣，“你怎么来了？你女子身份被查出来怎么办？”
　　小魔女过来顺便踢了胖子一脚，拍拍手“放心吧大魔头，只有你们知道，你们不说绝对没事，再说了，一个小队才四个人，别人怎么知道？哈哈！”
　　摩天点点头，“也是，那你自己注意点！”
　　摩天说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嗯？我怎么成了大魔头了？”
　　小魔女看着摩天阴测测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摩天摩天，比天还狂，不就是大魔头嘛。”
　　“哦？呵呵呵～”
　　木头看着笑的阴森森的摩天，皱了皱眉头，过来看着小魔女低喊一声“该走了！”
　　摩天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好像，有趣的事情来了呢。
　　三意外
　　“经过三个月的基本训练，我们决定，明天开始，让你们到大荒森林外围历练五天，这五天，食物需要你们自己解决，猛兽也需要你们自己抵抗，生气不论！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进入森林内圈，不然，传送符也救不了你们了……”
　　张胖子扭过来哀嚎一声“摩天我觉得我玩完了，五天啊，都没有吃的啊！！！”
　　小魔女看不过了“你号什么，森林里有动物的好不好，摩天，我们可以不带他吗？”
　　“死魔女，你竟然敢不带我？”
　　摩天摸摸下巴“估计不行，一个小队就四个人，进去的时候肯定会记录的，不过出来的时候就不知道了，在里面什么也可能发生，尤其我们还得注意其他人……”
　　木头点点头“小心暗算！”
　　小魔女眼睛一亮“那好啊，可以进去了就不管他了！谁让他一个人就吃我们三个人的饭！”
　　张胖子在旁边悲愤欲绝。
　　第二天。
　　“我的老天，刚进来怎么就有这么大蜘蛛啊！”
　　其他人一看，那蜘蛛红得发紫，木头和摩天皆面色一变。
　　摩天大喊：“别动，那蜘蛛有毒！”
　　木头面色一变，“迟了，那蜘蛛不仅有毒，还有猎物定位的天性，我们已经被定位了。”
　　小魔女正准备说话，突然一大群蜘蛛爬来。
　　眨眼间，又倾巢而过，仿佛没来过，只是幻觉。
　　摩天四处张望，“完了，胖子不见了！”
　　正在这时，由森林内圈穿出一声一声的叽咕声……
　　晚上，篝火旁。
　　“摩天，你过来。”木头面无表情。
　　摩天看了看小魔女已经睡着的脸庞，不发一言站起来跟上了木头。
　　“摩天，我现在和你说的话你必须记住，还有不能告诉任何人！”木头紧缩眉头，摩天心中一紧，重重地点头。
　　“摩天，小魔女不是人类。
　　摩天，张胖子没有危险。
　　摩天，你必须活着，你的血脉很重要，而且，你是唯一活着的你们这一脉的人吧？
　　…………
　　摩天，战争一触即发，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什么意思？这场战争究竟有何不同，国主不是说的抵御兽潮和敌人的吗？张胖子不用担心了，只要有吃的他就能活下去，木头看来也不普通啊！我的血脉？血脉传承？小魔女……唉……
　　摩天想着想着就入睡了。
　　清晨。
　　“摩天，木头去哪了？”
　　摩天看着睡眼惺忪的小魔女，还是决定先不说了也不问了。“哦，木头有点事，自己先走了，让我们不用担心。”
　　其实，摩天睡醒就发现木头不在了，那把剑也不在，剑在人在，他肯定是去做自己的事了。可是这也不能说啊。
　　四 战争
　　一座城，越来越小。
　　国主看着街上卖力吆喝讨生活的百姓，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一片大陆何其之大，一座小城又何其之小，真的，想多看看他们的笑脸呢。
　　谁说，无知不是一种幸福呢？
　　半个月来，四方暴动更加明显。
　　一个月后，大军出征。
　　或许是感受到了极其压抑的不好的预感，那些老人孩子妇女们没有大声呐喊，只是默默的哭泣。
　　队伍最后，一位父亲微笑摸着他儿子毛茸茸的头，摩天听到小孩子问了一句：“爹，你…还会回来的吧？”那父亲却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摸他的头，摩天忍不住扭头过来说了一句：“放心吧，一定会回来的！”
　　摩天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就看到了城楼上那一抹耀眼的红色，是啊，那么不同的小魔女，怎么会是普通人家？只是，国主那么温润的人，怎么会有……真是随心所欲啊！
　　也罢！摩天遥望远方……
　　北方，毒气逼近。
　　南方，野兽发狂。
　　西部，亡灵骚扰。
　　东部，魔族压境。
　　难以想象，一片大陆，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将人类步步紧逼，导致最后只剩下这几百万人。
　　而现在，这大部分人，也将踏上不归路。
　　摩天不敢想象，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战争…或许，已经，不能算是战争了吧，只能算是徒劳的不甘与抵抗？
　　不，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北方，国主已经不敢再驻扎士兵了，只能让百姓尽量迁向城中心。
　　南方，一批批的蛇，猛兽，飞禽冲向士兵，何止是五马分尸，简直是碎尸万段，惨不忍睹，一个个士兵颤抖着向前冲，看着同伴的胳膊腿，已经有很多忍不住流着眼泪低头呕吐，胃里的翻滚远远抵不上眼前的震撼，和兽，怎么战斗？
　　西城门外，不愧被称为人间地狱！一脚阳，一脚阴，回望城门口，早在他们出来的一瞬间被一团黑雾遮挡，大军什么都看不见，而眼前伫立无数亡灵英烈的墓碑旁，站着无数面目僵化黑沉恐怖的亡灵……
　　干涸紫黑的血迹、破烂不堪的军衣、空洞骇人的眼神，毫无表情的脸……枯槁的指骨垂在身侧摇晃。
　　这，确定是战争，而不是送死吗？
　　东方，一个个的魔人闪着绿色的瞳孔，突然，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成千上万的魔人嘶吼着冲向城门，不到一刻，城门轰然倒塌，四五个人打倒一个魔人，十几个魔人又会从后面冲上来，无穷无尽……
　　“亡灵战场，请求支援！！！”
　　“东部战场，请求支援！！！”
　　“国主，南方……撑不住了！！！”

　　西部，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一个又一个的的亡灵增加，这时，他们才发现，那些亡灵，全都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同伴。一个人精神恍惚“不要啊爹不要啊！”下一秒，就被亡灵斩杀，成了一个新的亡灵。
　　亡灵，没有思维，没有生命，没有情感，只有杀戮，无休止的杀戮……
　　灰色的天空，越来越黑……
　　无数的伙伴战友变成无知觉的敌人，越来越多的士兵受不了而精神崩溃！

　　国家，危矣！！！

　　五 变故？生机？
　　摩天远远的看了一眼北方，黑中透绿的雾气越看越诡异，摇头叹息一声，北部，怕是难了！

　　而后摩天兀自奔向南方，在血路中艰难前行，抬头看到不远处白虎背上的那抹圆圆的身影，猛然顿住，面色震惊，心里却仿佛意料之中。
　　“张…胖子？”极其微弱的一声，被风刮走。
　　那人转过头来，猩红的眼珠盯着摩天，胖子面露痛苦，在脑海里疯狂呼喊：“王八蛋，摩天你快走啊，老妖怪你要是敢动摩天，我就灰飞烟灭也要拉你一起垫背！不准动他啊…”
　　突然，白虎转身，其他的野兽也纷纷围绕在白虎周围退去。只余下满地狼藉……

　　亡灵战场，摩天赶到之时，只剩下木头一人抵御万千亡灵，组成一张黑色的血盆大口，呼啸着扑向木头，木头御剑死扛…
　　晃眼间，木头看到摩天，立即大喊：“摩天，小魔女呢？”
　　“小魔女和君上在一起，她很安全！”
　　木头突然表情崩裂，疯狂大喊：“屁！摩天快去保护君上！小魔女有魔族血脉，魔气会激发的，快去！！！”
　　摩天不再犹豫，立马奔向城中心。

　　摩天到时，小魔女不知所踪，国君傲然立于城上，不久，战况相继传来：
　　“报——北部将士已退居中心城外！”
　　“报——兽族不知为何突然全部撤离！”
　　“报——木将军以一己之力抵御亡灵，但是，已尽于竭力！”
　　“报——小公主…在魔族大军中……”
　　国君长叹一口，该来的，还是来了。
　　“嗯，不用管小公主了，她没事！”

　　“摩天，加油！”脑海中出现一声木头的声音，摩天突然疯狂，“君上，君上，快去看看木将军！”
　　“报——君上，木将军…血祭了！”
　　这时，一个满身献血的胖男子，一步一步，从南方走来，摩天瞳孔一缩，拨开人群跑过去，那人突然倒下，摩天小心翼翼地半抱起他，
　　“摩天，对不起…我…尽力了……南方外…别去，更危险！”
　　“报……君上，魔族中好似有一高阶魔族发疯自爆，导致魔族内部伤亡严重！”
　　摩天心口一悸，小…魔女…也走了？
　　摩天起身，眼内风暴聚集，一步一步走到高处那人身旁：“君上，我想问您要一样东西？”
　　国君转身，眼神示意继续说，
　　摩天跪地磕头，沉声道：“国玺！”
　　国君目光陡然一沉“原因？”
　　“君上，那是钥匙！”
　　“君上，我是我们村仅存的最后一人！”
　　摩天衣衫湿透，仍跪地不语。
　　半个时辰之后，国君扔下一物，转身离开，须臾，手腕滴血的回来，将血，全数弄到国玺上，摩天抬手制止，“够了，剩下的，我来吧。”

　　而后，摩天放血，用尽全力打开了一扇黑色大门，大门前，天地灰暗，狼藉一片，大门里，一切未知。
　　国君已经有序组织臣民进入大门，他们，或许会开始新的生活，完全不同的生活吧！

　　只是，这一切，都和摩天没有关系了。
　　摩天仰望灰色的天空，嘴角缓缓上扬，希望，总比绝望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