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双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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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闻言诧异回头，发现一个一身白衣的小男孩儿，正满脸审视地看着自己。裴宁作为一个内里已经30多岁的人，自是不会和小孩子计较语气和态度。
裴宁笑着点了点头，那男孩儿见裴宁看他的神色里既没有谄媚也没有畏惧，态度终是好了一些，甚至好意提醒道：“这边的炉子都有人使用了，等下你去找武师兄报备一下。他会帮你分配的。”
裴宁看着白衣男孩儿眼里的骄傲和关心皆不似作伪，也大概能猜到自己这是遇上广陵宗土生土长的仙二代了。
裴宁本就不是爱惹事生非的人，所以他笑着和这位白衣少年道了谢，然后按照他指点的方向，找到了负责授课的武师兄。
武师兄虽说被通知了今天会有新的学生来，但他并不太清楚裴宁到底师从何处。像这种插班生，他经常会遇到，今天上头就给他派下来了两位，其中一个是剑修长老新收的弟子，另一个是外门管事的儿子。
武师兄看了一眼一身麻布衣服，没穿宗门制服的裴宁，心到这个多半就是外门管事的儿子了。武师兄并不是那种看人下菜碟的类型，可作为广陵宗的内门弟子，他是有自己的自负和骄傲的，他和大多数内门核心弟子一样，对于资质普通，且一抓一大把的外门管事多少有些看不上。
所以在面对裴宁时，不经意之中，语气和态度就带上了几丝轻慢和不屑。裴宁看着这人态度不算好的随手指了一个边角上的炉子。
虽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炼丹师父，但裴宁也不是一个爱逢迎的人，他谢过了武师兄，拿着包裹去了最角落上的药炉。
又过了一会儿，人才算陆陆续续到齐了。裴宁一打量竟都是些半大孩子，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四五岁。
这些人虽说看到了裴宁，但除了最开始那个白衣男孩儿，也没人主动和裴宁打招呼。裴宁倒是乐的轻巧，他把自己身前的那个炉子研究了个透彻，从出风口到控火口，裴宁都仔仔细细地看了检查了一遍。
就在众人三五成群的一期闲聊等待授业开始时，一个特别与众不同的小朋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小孩儿看起来约莫10岁左右，穿着一袭黄衣，身后陪着四个道童，每个道童手里都拿着一个不小的包裹，仅是这排场，就震撼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大概是被万众瞩目习惯了，那个小男孩儿丝毫没有感到什么不对。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炼丹堂内里，选了一个离讲台最近的药炉，站定，将自己的东西一一铺陈开。
裴宁看着这唬人的阵势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可真是会给自己加戏。但笑过也就是笑过了，裴宁很快把这些忘到了脑后。
倒是那四个侍童，约莫是没怎么经历过被人瞩目的场面，一时都有些手忙脚乱，其中一个一不小心打翻了墨汁，那墨汁正溅到了正在炉旁怡怡然地摆弄着药材的黄衫男孩儿身上。
那道童瞬间吓哆嗦了，他颤颤巍巍的跪在了丹堂的地上，抽泣着说道：“少爷，是小的错了，您千万别怪我。”
那男孩儿的脸忽地就黑了，语气不善道：“快起来，别给我丢人。”那个小道童擦了擦眼泪，正要起身，却毫无预兆地昏了过去。
黄衣男孩儿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们三个也别忙了，把这废物拖下去。”他的做法让屋子里的人都不太舒服。
而且总有人的忍耐力要照他人差一些。“呵，哪来的土包子，在这里摆排场？”这话说的特别嘲讽，饶是裴宁这个成年人都听的有些心惊肉跳。
黄衣少年扭头，眯了眯眼，冷笑道：“我教训家奴与你何干？我摆排场也是我的事，又与你何干？多管闲事！”
那白衣男孩儿一听竟被气笑了：“干我何事？信不信我今天让你滚你就得滚？”
黄衣少年的脸被气的铁青：“哦？你倒是让我滚个试试？”
白衣男孩儿似乎懒得多言，一道传令纸鹤飞出去，就不在吱声。没多大一会儿，负责学堂教学的武师兄就快步走进了炼丹堂，对着面色时而苍白，时而铁青的黄衣少年道：“你是陈管事的儿子？刚才你父亲传音说，你不用学习炼丹了，让你快些回去。”
黄衣少年愤愤地一甩袖子，脸色极差地扭身出门，只是还未走几步，就听道武师兄在他身后唤道：“把东西拿走，炼丹堂不缺药材。”
黄衣少年的脸瞬间羞窘的要哭出来，但他还是强忍着眼泪，一个人把东西收拾好，拿着包裹快速走出了这间药堂。
他刚一出门，药堂里就爆发了一阵哄笑声，那男孩儿听到了，脚步愈发仓促起来。裴宁看着这一幕也不知是叹息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那个被赶走的男孩儿之前有多骄傲，今天的事就会在他心里造成多大的阴影。裴宁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笑的一脸得意的白衣男孩儿，心道，终究是不解世事的小孩子，做起事来，难免极端。
就在裴宁内心感概万千的时候，一个声音蓦地把他拉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喏，那边那个，有炉子空出来了，你还不过去？”听着这嚣张到有些欠扁的语气，裴宁的心忍不住抽了抽，熊孩子这三字怎么写，他今天可算是知道了。
并不怎么习惯被人打量、审视的裴宁，此时有些尬然地抬头，小声道：“是不是不太好……。”
白衣男孩儿不满地撇撇嘴，低声道：“傻子。”
武师兄见事已至此，那裴宁究竟身份如何已经不言而喻，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冷淡，但此刻也无法再拉下脸皮去和裴宁搞好关系。
一节课就在这种略带尴尬的气氛中开始了。他们这节课要做的丹药是养心丹，这种丹药并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裴宁仔细研究了一下药植配比，又仔细研读了药效，发现这药放在他上辈子就和牛黄丸一样，是给未达到筑基期的人治病用的。
但是看着丹方，裴宁感觉这里的炼丹术真的有些糙。比如养心丹的这篇丹方上，就未明确标注三位药草的所需用量，只说延年草两株，磨沫，与温火时加入丹炉；取灵蛇胆微量，碾末成汁，并与少量苦艾草碎一同，于烧至中火前加入丹炉。丹方到这里就没了。
裴宁觉得若是这么炼丹，那丹药的品质定然区别甚大。因为每一株草的大小、每个人对于微量和少量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丹方上并没有三株草药的用量配比，这就很考验悟性和运势了。
裴宁看着丹方上的大致用药比例，用心揣摩了一下，将三分药的配比定为20:1:2，20:1:4，和18:1:2，18:1:4三种。他将份数和用量最少的蛇胆作为定量，来测另两味药材的多少对于药物的影响。
武师兄一面四处环视，一面仔细观察着裴宁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炼丹的材料，每一次用的多少都不一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小孩心性。炼丹一事最讲究材料的比例，一定要尽量准确，像他那般随意用料怎么能配出好的丹药？武师兄看了一眼就再没关注裴宁的举动。
裴宁按照武师兄之前的讲授方法，开始了他的实验，大概是之前做中医学徒时煎药的次数多，裴宁对火的控制和对加药材的时间判断，要比其他孩子好不少。
他按照武师兄之前讲给他的要点，用神识将整个炼丹炉包裹住，仔细观察里面的药材变化，并仔细将炉内药材在每一个温度阶段产生的变化熟记于心。
除了第一炉的成丹率为70%，裴宁后面三炉的成丹率都高达100%。这种高成丹率在第一次接触炼丹术的人里可谓不多见。
当裴宁拿着他的四炉丹药去找武师兄鉴定时，武师兄也被他的成丹率惊了一下。但看着品质不一的丹药，武师兄在心里略感遗憾，是个炼丹的好苗子，要是对药物的使用剂量把握的再精确一些就好了。
武师兄指了指裴宁的第二种配比，说道：“这炉的成色还不错。”
裴宁笑了笑谢过了武师傅，然后回去继续练细扣配比剂量了。当天晚上，炼丹峰就多了一个传闻，剑修长老的小徒弟在炼丹一途格外有天赋，仅用了六炉就做出了极品养心丹，据传那丹的成色超过广陵宗发行的普通养心丹十余倍。更令人惊叹的是，从第一次练出那种极品丹之后，那小子之后炉炉都是极品丹。
一众人不禁想之前有关那小子资质的传言，不得不感叹，广陵宗怕是又多了一个天才。传言的速度向来极快。裴宁回到住处，才发现这事连他师兄都知道了。容若十分欣慰地看着自家师弟特别与有荣焉，不过他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听说今天有个极为不识抬举的小子也去了炼丹堂？可有碍着你？”
裴宁一听这事脸瞬间垮了下来，容若以为是自家孩子被欺负了，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待弄清楚事情始末后，容若才不甚在意地说道：“没欺负到你就好，那白衣小子怕是炼丹峰峰主的幺子，以后少理他。”
裴宁看着大师兄对他的维护和关心，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同一时刻，在广陵宗西南角的一户人家里，一切都变得不对了。
看着早上还是外门管事的父亲，被自己拖累的免了职，看一直爱护自己的奶奶，瘫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男孩儿用他的方式了结了这一切——他跳湖了。
等他的家人发现，并把他从湖里捞上来时，壳子里的芯儿却已经换了，一个冷漠且自负的灵魂从另一个世界穿来，替这个男孩儿活了下去。
“今日你所受之辱，他日我必百倍还之。就当还了占你身体的恩。”那个占了男孩儿肉身的灵魂看着璀璨的星空，听着男孩儿家人的谩骂和嚎哭，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当晚广陵宗的观星台上，占卜司司长看着变幻莫测的星象叹了口气：“煞星降世，福星临世，双星相克，日后必以一星陨落为解。徒儿你可把我说的话记在观星志上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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