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不过如此》川归

9、长白天麟（修）

　　叶凡是想远了。他还没摸到仙藏的半分头绪，小松的雷劫已经来了。

　　无人海区的一个小岛上，天空阴云密布，气氛压抑沉重，列缺霹雳间滚过几道震耳欲聋的雷鸣。风肆虐，掀起惊涛骇浪。

　　山雨欲来风满楼！

　　雷劫的前奏这般声势浩大，涌动的气息令人心惊胆寒，几欲摧折。

　　呼啸的海风吹乱了叶凡额前的发，他拢起眉，有几分担忧。小松才达道宫境，一个小境界的提升竟引来了雷劫，比他料想的更早。

　　据叶凡推测，地球大道有缺，天道对修士的感应要微弱些许。然而小松的雷劫依旧来得这么快。若他在北斗，岂不刚入修行天劫就来了？比他师父还要逆天！

　　叶凡看着小松抿着唇，神色坚定毫无畏惧的模样，忽然想通，也许是迟来的化形雷劫和破境雷劫两相叠加，才引来了恐怖万分的四九天劫！

　　他哭笑不得，化形是好事，突破也是好事，到小松这儿却变成了正正得负？

　　叶凡并未告诉小松心中所想，他叮嘱了几句，“小松，我们这一脉最不怕的就是天劫。你刚化形，境界不稳，可借用雷劫淬炼躯体，巩固实力。”

　　姬皓月同样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灵体虚弱，吸收雷霆之力能壮大己身，这样的好机会不容错过。

　　突然间天空变得沉寂无声，海浪拍打崖壁之声也变得微小，连狂风都沉寂下来。

　　姬皓月望着乌云翻滚之处，飞入其中。瞬间雷海暴动，百千道雷霆割裂苍穹，狂风暴雨倾泻而下，雷声轰鸣，宛如世界末日。

　　叶凡在劫区外远远看着，那道渺小的身影一次次被雷电劈入海中，又一次次迎了上去，像飞蛾扑火般坚定执着。

　　他听不到被雷声汹涌淹没的惊痛声、呻.吟声、骨裂声。雷劫的益处是巨大的，它带来的痛苦折磨也是无与伦比的，但他没有看见姬皓月脸上流露半分求助呼唤之色。

　　海上的雷声响了一天一夜，最后叶凡把小松救下来的时候，他已气息奄奄，浑身焦黑，唯有那双深黑的眼不肯闭上，好像在说，“叶凡，不用担心我。”

　　叶凡心疼地苦笑，性子还是这么倔强。

　　小松伤得很重。叶凡倒完了两大瓶神泉水为他疗伤，用黄金圣血为他洗髓伐骨，他也花了小半年才痊愈。

　　两人的关系也更进一步，比一般的师徒亲密得多。叶凡终于意识到小松是他不过八九岁的、性子冷淡、天赋极佳的二徒弟，不是他那群大大咧咧、可以随意玩笑的好友。他后知后觉地流露出几分温情，来弥补徒弟童年时期缺失的父母关爱。

　　而姬皓月投桃报李般，收敛了与生俱来的冷淡与沉默，并学着用委婉温和的语气与叶凡交谈，虽然效果不佳。

　　总归二人有了师徒和谐相处的共识，日常的相处多了温馨和默契。

　　在此期间，叶凡收到了修行界修道者大会的消息。

　　说起来，叶凡并非纯粹的修行人士，与地球修真界并无多大关联。他灭了九江龙雀一脉，杀鸡儆猴的举措收效显著，敢打他主意的都销声匿迹了。倒是有几个老道上门拜访，恭恭敬敬地请他参加这个大会。

　　趁着大会还未开始，叶凡和小松先去了位于武夷的道教大派灵宝派。该派隐于阁皂山间，较之九江龙雀更为隐蔽，受阵法阻碍，寻常人难以进入。

　　叶凡根据九秘帮灵宝派补全了秘经，受邀进入灵宝秘地，却一无所获。此地既没有九秘，也没有仙经。所幸他得知了当年九龙拉棺离开后，西方强者赶到泰山夺走了一半玉石一事。以及上古妖族遗族的下落，可能与庞博家族血脉有关。也算不虚此行。

　　权衡再三，叶凡决定先去长白拜访天麟一族。

　　叶凡不曾去过长白，却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白山人烟稀少，寒冷僻静。银白大雪铺天盖地，巍巍古松郁郁葱葱，奇岩怪石耸立突兀。

　　两人行走间雪积数丈，不得不踏空而行，过处不留痕迹。

　　叶凡有意考验小松，他发现二徒弟在阵法上颇有灵气，想来是可以传承源天术的衣钵的，不过想到源天师晚年的不祥，叶凡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松，现在应当往哪走？”

　　他们二人翻越重重雪山，停在了悬崖尽头，似乎无路可走。

　　姬皓月转头看了眼笑意盈盈的叶凡，径直一步踏出，倏尔消失不见。

　　原来这是一处幻阵，布在崎岖的悬崖峭壁之上，若无极高的阵术造诣难以发现此处别有洞天。没有绝对自信，即使发现端倪也不敢更进一步。

　　叶凡笑，跟着自家徒弟一路往前。

　　进入真正的长白禁区后，越往里走，龙气越浓。中心的几座雪峰呈现跳跃的龙脉之势，灵气汇聚，妖气弥漫。

　　叶凡停在外面，自报家门，“叶凡游访此地，还请主人一见。”

　　不一会儿，十几个身披甲胄的小妖杀气腾腾地走了出来，寒光闪闪，妖气森森，看着并不友好。

　　“无名小卒也敢擅闯我族禁地！你没有资格拜见我家主上。”列阵在前喝斥道。

　　姬皓月一听这口气便默默远离几步，给叶凡足够的空间。

　　“呵，我没有资格？天庭之主有没有资格！”

　　叶凡冷喝一声，舌绽莲花，春雷阵阵，散发渊渟岳峙的威压。他一步不动，在守卫眼里却堪比泰山压顶，难以仰视。

　　“天……天庭之主……”

　　守卫颤抖着，不敢想象有人大胆至此敢做天庭的主人，上古时代以此为名的几位大人物全都饮恨，死得不明不白。

　　这时又走出几个人，为首之人年轻俊逸，气度不凡。虽然一头白发，却是叶凡回来后遇到境界最高的人，已入化龙，算是当世的绝顶强者之一。

　　他自称伯逸，是天麟族长之弟，因族长闭关修炼而代替他出来迎接。

　　“下人无礼，怠慢了叶兄，还请原谅，”伯逸彬彬有礼，先向叶凡道歉，又转向小松，“敢问这位是？”他们把叶凡的底细挖得清楚，却一直查不出小松的根脚。

　　这个问题不足为奇。修行艰难，多凭己身。各门各派的天才弟子，不到四极有自保之力师门是不会放他们出来的。即使出门，必定成群结队，以防不测。像小松这种走哪带哪的，年岁又小，十分少见。

　　灵宝派众人原也想问这个问题，但叶凡实力强悍，且帮他们修复了古经，他们就当做没看见。

　　“他是我……二弟子，叶松。”叶凡理所当然冠了他的姓。

　　伯逸很知趣地停住话头，既没问叶凡的大弟子在哪，也没问小徒弟的来历，随口一提罢了。

　　伯逸带叶凡师徒进入天麟族的原始龙洞，表示诚意，“这是家祖遗蜕。”

　　叶凡看着洞中那条盘绕蜿蜒的巨大天蛇，虽是一具万年前蜕下的蛇皮，但仍有圣人余威残存，再现了绝代妖神的强大。

　　姬皓月皱着眉，身为妖体，他受到了天蛇很强的压制，呼吸不畅，步行困难。

　　叶凡牵起他的手，圣体气息流转，为他挡去大半威压，留下小部分让他适应。

　　伯逸看着两人不同的反应，心中暗喜，面上不露半分，“敢问叶兄来我天麟有何要事？”

　　“我是为当年九龙拉棺一事而来，其中有一人名为庞博。他身具妖神血脉，我想问是否和贵族有关？”

　　“这事是我九弟负责的。”伯逸坦言他们的确调查了相关之人，但庞博不是天蛇一族的。

　　“我猜测与万妖谷有关。”

　　万妖谷是四大妖族之一，灵宝派掌门也提及过。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还要前往万妖谷探寻一番。”

　　“叶兄且慢，”见他说走就走，伯逸急忙挽留，“我还有一事相求。”

　　“跑得还真快。”叶凡四顾，尽是皑皑白雪，涛涛松林，茫茫冰色。

　　伯逸请叶凡出手合作捕捉长白山上的一株祖参。它能借助地脉自由穿行，难以掌握行踪。饶是天麟一族神通广大，这么多年也只摸索出了它活动的大致范围。

　　祖参效力堪比半株不死神药，叶凡自然不会推拒。

　　行走之间，伯逸带人布下阵法，叶凡则负责搜寻祖参的踪迹。忽然伯逸等人消失不见，只剩叶凡两个人。

　　“杀阵已成，该收网了。”姬皓月在原始龙洞被压抑得极为不爽，对天鳞一族没好脸色。也许是小松天性纯澈，姬皓月对人心好恶非常敏感，如本能般分辨出他人的善念恶意。而叶凡，从始至终，对他都是不加遮掩的关爱。

　　“也对，这可是上古杀阵，就为了对付我们两个，太可惜了。”

　　叶凡脸上一片惋惜之色。他随意踏出几步，调动地脉之力，将这一方天地禁锢，祖参就像个大白萝卜，陷在阵里动弹不得。

　　伯逸没有说谎，长白山确有一株祖参，但它受长白山的庇佑，任何敢伤害它的人都要承受长白山的怒火，这是千年前天鳞一族付出惨重代价才得到的教训。

　　他搬出祖参的名头不过是为了引诱叶凡进入杀阵，要是伯逸等人知道叶凡借他的杀阵抓到了祖参，不知会不会气死。

　　祖参早已通灵，叶凡并不会害它性命，他来此不过想见识一下伯逸的手段。

　　叶凡收下了祖参赠与的参液，并且废了这个杀阵和许多天麟族布下的捕捉祖参的禁制。

　　一瞬间天摇地动，雪崩滚滚，山石坠落，轰鸣不断。

　　“是杀阵启动了！叶凡定然死无全尸，我且去抽了他的魂魄，探寻仙秘！”

　　伯逸一脸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仙秘神藏。

　　“你要抽了谁的魂魄？”

　　一声冷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