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不过如此》川归

11、仙剑天池（修）

　　孙悟空见叶凡脸上诧异，解释道，“我说的仙不是凡人所说的神仙，而是真正的仙，虚无缥缈，不老不死。”

　　传说九龙拉棺里埋葬的是仙。

　　“神、圣、帝、皇亦或尊，都是对一个时代至强者的尊称。上古之时，万族并立，各族有各族的叫法，不过没人敢称仙，更确切的说，没人能成仙。”

　　“仙的存在与否没人说得清楚，传说至少有上千万年的历史了，仅在小范围内流传，越是强大的人对此也就越敬畏。像我这等小人物本不该知晓这些秘辛，关于仙的任何线索都掌握在圣人之上的大人物手中。但修行界如今的状况你也知道……”

　　叶凡赞同，若非末法时代，他也没希望得到那几张残图。

　　孙悟空说，万妖谷在川蜀中，暗悉诸多上古秘辛。

　　“赤松子也曾来到蜀地寻觅仙踪。”

　　“什么？！”

　　叶凡惊诧，他的骨片便是来自赤松子的墓中，他坐化之时留下的这枚骨片是他穷尽一生得到的和仙有关的信息。

　　“那他发现了什么？”

　　“他在天台山发现了一枚仙骨，依靠其上的指引入蜀，然而耗尽余生未果。”孙悟空的语气满是叹息，赤松子在有些记载中被认为是仙人，可他也不过是个苦苦追寻仙迹的无望者。

　　看来那枚骨片就是赤松子在天台得到的仙骨了，叶凡暗想，可他看不出骨片和蜀地的联系，也许他还遗漏了什么。

　　“我们也在想蜀地和仙秘有何关联，前代谷主无意间听闻蜀地的奇特风俗，比如悬棺，可以让人解尸成仙。所以我们猜想，赤松子寻的仙不是真仙，而是地仙。”

　　叶凡恍然大悟，他涉猎广博，看过关于悬棺和地仙的记载，因为太过匪夷所思，并没有往心里去。

　　悬棺不止巴蜀才有，龙虎山的悬棺也很著名，但规模和范围远远不如。地仙的说法有很多，但无一例外是死后尸体不腐，积年累月复活成仙。

　　“赤松子靠仙骨指引，我们则很直接，开了一个又一个悬棺，一代代下来，这么多年也才得到六块古玉。”

　　叶凡仔细把玩这几块玉，由于年代久远显得暗沉，上有沉沉的血沁，据说是尸血浸入所成。

　　每块玉上都有晦涩难辨的刻痕，古老而又神秘，经过万妖谷多年的解读，大致弄懂了其中的内容，和赤松子追寻的地仙有关。

　　“遗憾的是，我们还差了一点，六块玉似乎并不完整，”孙悟空示意叶凡将玉拼在一起，有个很明显的缺口，“余下的几块踪迹难觅。”

　　叶凡了然，难怪万妖谷对他诚意满满，仙秘也不吝于分享，该是有求于他。

　　果然孙悟空接着说，“上代谷主有了惊人的发现，他临死前给我们指了一条路，可我们都进不去。”

　　“是哪里？”

　　“赤松子悟道之地，仙剑天池。”

　　“不瞒你说，”孙悟空很诚恳，“大谷主得到过蜀山剑仙传承，实力比我更强，已经是化龙大圆满的境界，也不敢靠近天池半分。”

　　万妖骨采取中立态度，一直默默观察叶凡，知道他实力超群、行事低调，远非地球修士可以匹敌，所以这才向他寻求帮助。

　　事不宜迟，当日他们就赶到峨眉进入无人区的蜀山。

　　诸峰都似利剑耸立，直插云霄，锐不可当，远远就能感受到剑修门派锋锐的剑意，如针砭入骨。

　　“剑修修的是剑，也是心，他们对灵力的依赖比我们少得多，所以即使传承有缺也不可小觑。”孙悟空敬佩地说。

　　寒冬酷暑，朝来暮至，叶凡甚至可以想象，蜀山中的剑修过着怎样清苦而又坚定的生活，每一次的挥剑，每一天的训练，都一丝不苟、专心致志。

　　“叶凡。”姬皓月喊他。

　　叶凡回过神，孙悟空已先行远去，他摇摇头，甩开了脑中的胡思乱想。

　　一座突兀陡峭的山峰现于眼前，光秃秃的石山几乎没有绿色，像一把天剑，凌厉的剑气自山顶向下流淌。非化龙不能靠近这座剑山，更不用说上山了。

　　“山顶就是仙剑天池，赤松子洗剑之地，”孙悟空难以承受这割裂他肉身的剑意，不得已又退开数十丈，“前谷主因这剑气所伤而饮恨，叶兄你千万量力而行。”

　　叶凡刚一靠近，剑山忽然低吟，万千道剑气都活过来了向叶凡斩来。他脚踩行字诀，在剑芒的缝隙中穿行，一路上至山巅。这剑气都是赤松子当年练剑遗留下的痕迹，中正平和，不带杀机，千百年过去了依旧强悍如斯。

　　换做任何一个剑修在此定会欣喜若狂，借圣人剑气感悟剑意，锤炼剑心，得其道统。不会像叶凡那般取巧。

　　叶凡很坦然，他不是剑修，来此只为古玉。赤松子的剑道传承对他来说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如留待有缘人。

　　可当他转头看见这个有缘人时，他一下就不淡定了。“小松，你怎么跟上来了？”

　　考虑到剑山的危险程度，叶凡选择独自一人前去，他上山前特地嘱咐孙悟空照顾好小松，结果转个身他就跟上来了。

　　被抛在山下的孙悟空欲哭无泪。小松鼠的身法诡异，滑溜得跟泥鳅似的，三下两下绕开他，化成一道光追着叶凡去了，他想拦都拦不住。

　　姬皓月一脸淡然，他气息平稳，毫发无伤，如入无人之境。他释放出凌然的剑意，剑池的剑气看似恐怖，实则对他毫无威胁。

　　没有人知道他会用剑，而且用的很好。

　　北斗修士崇尚己身胜过外物，叶凡就是最好的例子。相比武器，他们更喜欢法宝，使用的次数限制减少了他们对外物的依赖。因此除了苦海道纹武器，很少有能跟随修士一生的外物。

　　而剑是剑修的第二生命，对他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在灵气充足、灵物繁多的北斗有谁会从修炼伊始就把一柄剑作为自己的本命武器呢？

　　修剑的人寥寥无几，留下的剑修传承更是少得可怜。

　　姬皓月有把剑，名为夜月，是把残剑。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得到它的了，似乎自记事起苦海内便有了这把剑。出于不知名的心理，他没有把剑的存在告诉任何人，这是他心里第二个不能说的秘密。

　　夜月很特殊，它无法现出实体，唯有姬皓月一人能感知到。他在年幼时每晚都会接受夜月中的传承记忆，一板一眼地挥剑、练招。在远离姬家主脉的荒凉山头，他独自居住在一个僻静的小院，像凡人一样生活。他没有灵力无法修行，除了日复一日的举剑，便是看流淌远去的姬水。那大概是神体最落魄、最无法启齿的一段时光。

　　“也许我是天生剑体，赤松子前辈怜惜剑材。”姬皓月编了一个不走心的理由，他不能对叶凡说实话。

　　叶凡仔细检查后发现姬皓月确实没有受伤，他看了眼狂魔乱舞、游蛇四窜的剑气，摸了摸下巴，难道这都有区别对待吗？他不想验证一番，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徒弟相当不靠谱的理由。

　　山顶上自成一片，平静无波。一方天池边卧着几株古树，树下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三块古玉。

　　“果然在这里。”前谷主用生命换来的路不是歧途。

　　叶凡往前走去，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天池像是沸腾一般，不断有重若千钧的剑气向他劈来，每一道都能将一个教主级大能砍成肉泥。

　　叶凡取出万物母气鼎护身也于事无补，就像一个小孩拿着盾牌抵挡漫天箭雨，哪怕盾牌卸去了最致命的攻击，他还是会被余波震伤。

　　短短十几步路，宛如天堑，难以跨越。

　　不行，叶凡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他每往前一步受到的攻击力度就呈几何倍数增长，再这么硬挺下去，他迟早要死在半路上。逆流而上会被拍回水里，顶风作案下场总是凄惨，他为什么要和这千千万万道剑气对着来？

　　叶凡一笑，立刻盘腿坐下感悟。

　　姬皓月略松口气。

　　剑，锋锐，万人敌，一平天下。

　　赤松子是剑道大家，他的气势一往无前，破灭万物。一剑在手，自可纵横天下。他的境界极高，心中有剑，沙砾尘埃、飞花草叶皆可为剑，万物为兵，不必拘泥于形。他随心所欲，万化归一，那千千万万道剑气最终也是一道无意的剑气化来。

　　一器破万法！

　　叶凡猛地睁开眼，他没有剑，他只有一个鼎，足矣。

　　万千来袭，他一鼎破之！

　　叶凡眉心间的鼎飞了出去，镇压了暴动的天池，他的道不再与之相抵触，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三块古玉。还有一枚小玉剑，正是赤松子的传承。

　　“你要吗？”叶凡问他。

　　姬皓月拒绝，他已经有了夜月，其他的再好也是多余。他盘腿坐在剑池中，以剑对剑，感悟前辈的剑道，磨砺己身。

　　叶凡没有打扰悟道中的姬皓月，他摩挲着小玉剑，也许徒弟真是个天生剑体。这份传承还是留待其他有缘人吧，他的徒弟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他把小玉剑收起，静静等着徒弟。

　　三个月后，洗剑天池倒卷而起，漫天的剑气与水波倾泻而下。树下浅眠的青年立身而起，迅速召出了万物母气鼎。水瀑之下走出一个少年，寸衣未湿。锋锐的剑气环绕在他身侧，有股恋恋不舍之意。

　　少年的脸色十分奇怪，一向平淡的脸上罕见流露出明显的情绪，写着惊疑与不解。

　　姬皓月遇到了一个难题。很难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