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婚》澹澹

8、医院

　　“还疼吗？”

　　淮方休明白她问的是什么，眉心一柔。“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对不起……”她脸埋在他胸口，她不想他看见自己哭，可泪还是湿了他衬衫。

　　淮方休把她抱得更紧了，抚着她头轻声安慰。

　　“都过去了……”

　　两人相拥睡了半宿，第二天天刚亮，换班护士来查房，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的两人。

　　男人身材修长，宽肩窄腰，裹着怀里纤柔的女人，透着满满的安全感。窗外的晨曦漫尽，光晕渲染下，眼前景象美得有点不现实，这一幕好像从屏幕里映出来的，简直是童话照进现实。

　　小护士实在忍不住了，拿出手机就要拍照，被身后的护士长打断。

　　“……爸爸？孩子爸爸？”

　　晚星隐约听到声音，拍了拍淮方休。淮方休醒了，看见招呼他的护士，这才松开怀里人起身。

　　刚刚起来的他带着初醒的懒然，可身板依旧提拔。他正了正衬衫，不经意地捋过有些凌乱的头发，一举一动，优雅矜贵。

　　果然这张脸不负这优越的身材，实习小护士看得出神，习惯性地又要掏手机，被护士长瞪了一眼。这帮孩子啊，工作期间还敢玩手机，真难带。

　　“孩子爸爸，先给孩子量个体温，一会要打点滴了。”护士长把温度计递了过去。

　　淮方休看着温度计愣了下，护士长看看他，觉得他可能是不会，又递给了晚星。“还是妈妈来吧。”递过去后又无奈叹，“年轻可不是借口啊，孩子得好好照顾，尤其爸爸。”

　　正给淮诺量体温的晚星回头解释，“我们不……”

　　“您说得是。”淮方休笑着回应。

　　护士长也笑了，她把点滴袋挂在床边，低头看了看床上的孩子。

　　别说，这孩子长得真像爸爸，都那么好看。妈妈也漂亮，要是再生个女儿像妈妈，那一家得多招人羡慕啊。

　　她摸着淮诺的小脸蛋，逗他：“宝宝，你跟妈妈好呀，还是跟爸爸好呀？”

　　淮诺看看她，又歪头看看床边的两人。

　　“妈妈，爸爸总出差不陪我。”

　　晚星惊呆了，哭笑不得地看着床上的小朋友。

　　他是跟谁学的。

　　“好，以后多陪你。”淮方休极自然地应了声。

　　晚星懂了。跟他学的。

　　护士给淮诺打上点滴就走了。回到护士站，实习小护士兴奋得不得了，偷偷掏出手机给其他护士看了她刚刚拍的照片，几个小护士也看得直冒粉红泡泡，压着嗓音“嗯嗯~~~”几声。

　　“干什么呢！”头顶传来凌厉的声音，几人吓了一跳。

　　“啊，林医生。”其中一个小护士认出来了，是林院长的女儿。

　　林朵儿瞥了手机一眼，伸出手。

　　小护士惴惴不安地把手机递给了她。

　　照片是病房沙发上相拥而睡的两人，男人紧紧抱着女人，呵护得好似怀里是易碎的珍宝。而那背影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看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认不出，就是淮方休。

　　林朵儿留恋那背影，但不想再多看那照片一眼，直接删除了。

　　小护士“哎”了一声要阻止，但晚了，她彻底删了。

　　林朵儿把手机递了回去。“你偷拍属于侵犯个人隐私，这种事情不允许在医院发生。作为护士你们应该有作为护士的素养，这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不是你们追星的地方。你工作期间使用手机已经违规了，不用等实习期过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小护士吓坏了，赶忙承认错误，几个小护士也纷纷求情。护士长听到动静赶来，一看手机就明白了，对着小护士一顿呵斥，直到把小护士骂哭了，罚她连值一周晚班，随后笑脸夸起林朵儿转移了话题。

　　护士长的面子林朵儿不能不给，说了句“下不为例”就走了。

　　护士长算舒了口气。小护士难带，院长的女儿也不好伺候啊。

　　林朵儿走到走廊尽头停住了脚，她蓦地回首，正看见刚刚从病房来出来的淮方休，她想走回去打招呼，可又看见出来给他拿外套的许晚星，心一沉，衣兜里的手越攥越紧……

　　淮方休去买早餐了，他前脚刚出去，后脚姑姑就到了。她来给他们送饭了。

　　“我提前给你们打个电话好了。”姑姑后悔道。“有我呢，你们不用出去买的。”

　　晚星笑了。“是我们麻烦您了。”

　　姑姑看着她也笑了，她和方休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淮方休这早餐也不知道买到哪去了，淮诺都快吃完了，他还没回来。姑姑看着喂孩子的晚星劝道：“我来吧，别等他了，你先吃。”

　　“没事，还是等他一会儿吧。”

　　见她执着，姑姑直接拿过她手里的勺子。“你们两个交替吃，不也可以腾出一个人来照顾孩子么。”

　　晚星这才坐到茶几前，喝了几口粥。

　　小淮诺终于吃完了，淮方休也回来了。姑姑埋怨他去了这么久，淮方休笑着解释刚刚打了个电话，律所还有些事，他得跟他们交代一下。

　　“我还担心你和淮诺吃不上呢。”淮方休看着正吃着的许晚星笑道，可目光落在她碗里，脸上笑意凝了一瞬。

　　晚星看看碗里被她拨在一边的莲子，瞬间明白过来，赶紧舀了一勺送到嘴边。

　　“不喜欢就不要吃了。”他淡淡道。

　　晚星默默放下了碗。她确实不爱吃，即使到现在也不喜欢，之前装□□吃是因为他，她不想惹他不高兴。

　　可这会儿，他好像真的不高兴了。

　　吃过早餐姑姑就回去了。下午大夫来看淮诺，说小淮诺恢复得挺好的，除了身上的红疹子还得几天下去，其它没什么问题了。

　　小淮诺怕再打针，嚷着要回家，大夫也同意了。

　　办完手续，俩人就领着淮诺走了，路过门诊大厅时，突然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

　　“晚星？”

　　晚星回头，登时愣住了。

　　“奶奶……”

　　她下意识叫了出来，可叫过后又后悔了。那是傅屿的奶奶。

　　傅老太太激动地朝她过去，见她走路蹒跚，晚星只得迎了两步。

　　“我得有多久没见到你了。”老太太拉住晚星的手，满目慈爱，“有一年了吧。”

　　晚星点点头。从她和傅屿离婚后她们就再没见过。

　　刚结婚时，许晚星并不知道傅屿有个奶奶，还是因为老太太生了场病住院了，她才第一次见到。后来因为傅屿妈妈也不舒服，晚星就主动代替她来照顾老太太，她巴不得离开那个家，所以这一照顾就是一个月。

　　“奶奶你身体怎么样了？”晚星问道。

　　老太太抬起手里的病志本。“还行，三个月查一次，这不是医院又通知我来复查了。”

　　“那就好。”晚星笑笑，没什么话可说了。

　　老太太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句：“傅屿对不起你啊……”

　　晚星笑意淡了，她不想再提这些。

　　老太太明白他们回不去了，可又不舍，刚想开口，一个稚嫩的声音喊了声：“表嫂！”

　　还没等晚星反应过来，一个五六的孩子扑了过来，抱住了晚星的腿。“表嫂！”他仰头又兴奋地喊了声。

　　这孩子傅屿的表弟，他姑姑家的小儿子岑萧。

　　“表嫂，你怎么不回家呢？我每次去表哥家都看不到你。他们说你走了，你去哪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还带了玩具要和你玩呢，我都没舍得拆开！”

　　晚星和傅屿接触的不多，但和他家人还好。

　　她正犹豫怎么跟他解释，傅屿小姑姑跑了过来，一把扯过了儿子。

　　“别乱叫，她不是你表嫂了。”

　　那孩子不听，挣着妈妈的手还要上去，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稚嫩的小奶音：“妈妈！”

　　晚星回头，是淮诺。

　　淮方休正抱着他，他伸手要够许晚星，够不到，拽着舅舅衣服让他往前去。

　　淮方休走过来，抱着孩子站在晚星身边。人群中，“一家三口”好不扎眼，爸爸英气挺拔，妈妈纤柔娇俏，两人一起拥着怀里漂亮可爱的宝宝，这一幕美好得像从童话里映出来的，惹得路人纷纷侧目。如果不是在医院，可能真的要怀疑他们是杂志外拍了。

　　傅屿小姑也看得出了神，愣了好一会儿。他们之间的事，她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他们最后真的走在了一起。

　　晚星内心有点紧张，但还是坦然介绍两人，最后挽着淮方休道，“这是我先生，淮方休。”

　　奶奶已经猜到了，笑容有点勉强。傅屿小姑倒是淡定，“我知道，我见过淮律师。”

　　许晚星惊讶。

　　淮方休也平静解释。“之前和傅女士有过业务往来。”

　　“可不是，”傅屿小姑姑鼻间意味深长地哼笑，“淮律师可有手段呢。”接着目光落在淮方休怀里的孩子身上，好奇问：“这是淮律的孩子？”

　　“这我外甥。”淮方休解释。

　　傅屿小姑点点头。

　　确实没听说他有孩子，但这孩子居然叫晚星妈妈，真亲昵啊。她又低头看看儿子，岑萧正不服气地盯着淮诺，眼里都是敌意。而淮诺也看着他，一脸骄傲，小手始终抓着晚星的衣服。

　　“妈，咱们先走吧，别让院长等急了。”小姑搀着母亲说了句。

　　傅老太太“嗯”了声，想去拉晚星，可看看她身边的淮方休，抬起的手转而牵起了小外孙。

　　“晚星，那我们先走了。”小姑道，“淮律师，再会。”

　　淮方休点点头，一场尴尬的邂逅就这样结束了，唯一不满意的只有小岑萧，他回头喊了好几声的表嫂。

　　晚星深吸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回头。不管他和傅屿之间如何，奶奶和小岑萧对她是真心的。真心应该是美好的，可他们的真心也在侧面地提醒她，她和傅屿的三年是如何的不堪回首……

　　晚星心情低落，失神间突然觉得手心一热，淮方休牵住了她。

　　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柔弱纤细的手，紧紧地，温暖的力量窜入心底，她感觉莫名地安全，这才应该是夫妻的感觉吧……

　　淮方休开车带他们回去了。看到淮诺没事，奶奶点点头就让姚姨抱回房间了。姚姨抱着淮诺满眼的心疼，怎么看都觉得她更像奶奶。

　　二婶金兰也来了，看看淮诺又陪老太太在房间里坐了会儿。估计是提到了芒果布丁的事，姚姨从房间里出来就去找昨天的包装，看看到底哪错了。

　　昨天听说淮诺是过敏，她留个心眼儿连垃圾都没敢仍，可这会儿她却怎么都找不到昨天装布丁的包装了。

　　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