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寒》山鬼君

21、第二十一章

　　我看着苏淮止带着我的阿爹阿娘边打边退，终于出了妖族大殿，可算舒了一口气，专心与妖王过招。

　　没了苏淮止在我身边，我终是不幸被公主流光一剑刺伤，我后退几步，朝地上吐了一口血，妖王和公主流光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立马逼上来。

　　没了心中的挂碍，我干脆使出了不要命的打法。

　　我拼着自己会受伤不顾，一掌将公主流光打飞了出去，公主流光狠狠的撞在了柱子上，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而我自己确实也被妖王砍伤。

　　这一刀砍的极深，我都能看到皮肉之下的骨头。

　　“这一刀的滋味如何？”

　　“勉强凑合。”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谁死在谁手里还不一定那。”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妖王，我看见他的妖力比刚刚暴涨了好几倍，招式更加凶狠。

　　就在我退无可退的时候，我感觉到体内的妖力翻腾了起来，甚至有些脱离我的控制，那一边妖王举起赤芒刀向我砍来，我奋力使出全部妖力与之对抗。

　　我眼看着赤芒刀渐渐逼近，暴喝一身，竟然生生将妖王震开。

　　妖王大概没有料到我的妖力如此雄厚，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料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有些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发现自己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是出于本能的屠杀冲上来的妖族将士。

　　到后来，我觉得不是我在支配体内的妖力，而且体内巨大的妖力在支配我。

　　直到我一剑刺穿妖王喉咙的时候，我才猛然清醒过来。

　　所以当苏淮止带着莲渊来到妖族大殿，看到的就是妖王死在我剑下的场景。

　　苏淮止走到我面前，小心的唤我，“尔兮。”

　　我直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手中的长剑哐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公主流光捂着伤口，声泪俱下，“真君你要替我做主啊，这个小妖精，杀了我的父王，杀了妖族的王。”

　　我扭过头去，看向莲渊，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公主流光艰难的挪到妖王面前，抱着妖王的尸体，凄厉的叫着：“父王，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莲渊看着我，声音清冷的问道：“可是你杀了妖王。”

　　我麻木的点了点头，“是我。”

　　“为何？”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即便莲渊相信我，是因为妖王要杀我，我才出手反抗，可是我杀了妖王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见我许久不说话，莲渊再一次问我：“为何要杀妖王？”

　　“杀了便是杀了。”

　　苏淮止见我这个样子，着急的开口，“尔兮，这个时候不可以任性。”

　　我恍恍惚惚的笑了，“妖王是死在我的手里，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又有什么不同吗？我既然做了，就不怕承担后果，要如何，武德真君看着办就好。”

　　“你作为妖族子民，杀了自己的王，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置你？”

　　我毫无畏惧的看着莲渊，“最多不过，一命偿一命！”

　　“好，好的很，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妖精押回九重天的天牢，听凭天尊处置。”

　　我见苏淮止想要上前，便冲着他摇了摇头。

　　想想真是讽刺的很，前不久我才在天牢和莲渊说，希望不要再见面了，结果这就又被他丢进了天牢里。

　　先前我和妖王缠斗受了很重的伤，当时在妖族大殿根本顾不上，被丢到天牢之后，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疼，疼的我直冒汗。

　　我躺在天牢的地上，连爬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我觉得根本不需要天尊处置我，我可能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了，或是硬生生疼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了夜半，我发现有人进了关押我的牢房，我还以为又是之前，哪个被我波及的天族将士想要报私仇，不想睁开眼一看，竟然是莲渊。

　　我侧过头去，不愿意看他，“你来干什么？”

　　莲渊蹲下身来，“给你上药。”

　　我冷硬的拒绝道：“不需要。”

　　“是苏淮止拜托我来的，这样，你可愿意让我给你上药？”

　　听到是苏淮止，我便没有说话。

　　莲渊见我不说话，就着手开始帮我处理伤口，我疼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莲渊大概是听到了，停下了动作，“我会尽量小心，你忍着点。”

　　不知怎的，听到莲渊这样说，我竟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我闭上眼睛不想让他发现，不想眼泪越来越多，终于还是被莲渊发现了。

　　莲渊拿出一方素净的帕子，想要帮我擦眼泪，我再次侧过头。

　　“你若是上好了药，就走吧，我不是很想见到你。”

　　“好。”

　　莲渊说完，就要来抱我，我皱着眉头问：“你要做什么？”

　　“地上太凉，我抱你去床上。”

　　“莲渊，为何你每次都这样，害我受伤的是你，惺惺作态的还是你，我到底欠了你什么，怎么就得为了你遭这些罪？”

　　“对不住。”

　　我怀疑我听错了，莲渊竟然对我说对不住。

　　之后的几日，莲渊总会在夜半来给我上药，上完药就走，我们谁也不和谁说话，到了第七日，莲渊没有来，苏淮止来了。

　　苏淮止看到我身上还未结痂的伤口，自责的说：“尔兮，你看，我口口声声说要看着你，不让你再受伤，结果竟让你在我眼皮底下受了这样重的伤。”

　　我努力的笑了笑，“只怕又要劳烦你了，说起来，天尊打算如何处置我？”

　　“天尊答应放你走。”

　　我很是诧异，“就这样让我走？”

　　“是。”

　　“天尊何时这样好心了。”

　　“是你大伯，你大伯用鬼族与天族修和换回了你。”

　　之后，苏淮止便将我带回了药谷，不想阿爹阿娘竟然也在药谷，原是苏淮止担心阿爹阿娘继续留在狐狸洞会有危险，便将他们接到了药谷。

　　阿娘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我，不住的抹眼泪，我想要伸手帮阿娘去擦眼泪，却发现依旧无法抬起手来，只好哄劝道：“阿娘，你别哭了，从来是儿女们在阿娘怀里撒泼打滚哭鼻子，哪有动不动就在儿女面前抹眼泪的阿娘。”

　　阿娘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发，“好，阿娘不哭了。”

　　我觉得阿娘摸得我特别舒服，便说：“阿娘，你抱抱我吧。”

　　阿娘坐到床榻上，将我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身子。

　　这时，苏淮止推门进来，原是端了汤药来，阿娘接过汤药，要给我喂药。

　　我撒娇道：“阿娘我不喝，苏淮止每次熬药都可苦了，就怕苦不死我。”

　　阿娘对着苏淮止笑了一下，继而对我说：“良药苦口，再者说苏公子辛辛苦苦熬的，你怎么能不喝？”

　　“才不是苏淮止熬的那，都是他的小药童熬的。”

　　“谁和你说是他的小药童熬的，我亲眼看见苏公子守着药炉，守了好几个时辰给你熬的药。”

　　我有点不可思议，毕竟药谷里有好几个专门熬药的小药童，何须他一个医仙亲自守着药炉熬药，“苏淮止，谢谢你。”

　　苏淮止端过来一盘蜜饯果子，“你把药喝了，便是谢谢我了。”

　　阿娘接过蜜饯果子，“尔尔，你可听到了，快快把药喝了。”

　　我狠狠心，一口气就将汤药喝了干净，然后对苏淮止说：“苏淮止，下一次不用再亲自替我熬药了，让你的小药童熬就是。”

　　“我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替你熬药了，如何还能再假他人之手。”

　　我意识到苏淮止还在因为我在他身边受了伤而自责，赶忙安慰道：“苏淮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却还这样说，你是要我心里不好过嘛？”

　　“尔兮，你别，我...”

　　“你若是真的不愿意我不好过，就不许你再这样自责。”

　　“可是，我...”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还不愿意答应？”

　　“好好好，我答应你。”

　　苏淮止走后，阿娘一边喂我吃蜜饯果子，一边对我说：“你看这苏公子，不仅长的这样好看，还这样温柔，真是越看越欢喜，。”

　　“阿娘若是这样欢喜，干脆就长住在这药谷，就可以天天见到苏公子。”

　　阿娘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这样淘气。”

　　“不是阿娘你说，欢喜人家苏公子的嘛？”

　　“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阿娘出去了。”

　　阿娘出去之后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阿娘进屋来，犹犹豫豫的告诉我说：“大伯来了。”

　　我看见阿娘身后推门进来的大伯，想要坐起来。

　　大伯赶忙阻止我，“尔兮你躺着便是，不用起来。”

　　阿娘说：“尔尔，你和大伯好好聊聊，阿娘出去准备午餐。”

　　我内疚的对大伯说：“大伯，对不住，害的你为了我，和天尊做出这样的约定。”

　　“尔兮，你不需要觉得对不住大伯，本来鬼族与天族之间的斗争也是难分胜负，暂时修和也没有什么不好，和天族的仇，以后再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就是不知道鬼族那边的族人可有抱怨？”

　　“尔兮，你大伯我毕竟是鬼王，难道连这样的决定也做不了？与其担心我，你更应该担心己。”